“当然把你当一男人待啦,只不过是笨男人,憨笨憨笨的那种。唉,这智商吧,是天生的,后天还真不太好改良。”
“过分了啊,有你这么损人的么?”宗扬不服气地梗了梗脖子。
“你命犯桃花,幸福堪忧,姐姐我有心相帮可惜无力扭转乾坤,你能不能躲过此劫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得,我就是挨训的命!昨儿电话里还被我爷爷骂,说我眼睛长那个什么里了。他五年前就不看好我家维维。”
“看吧看吧,这就叫旁观者清!我举双手赞成宗爷爷!宗扬,其实我早就发现你眼睛长那什么里了。”
“嘿嘿嘿,女孩子不带这么粗俗的!”宗扬转过脸吃惊地瞪了一眼程诺,她腹黑却一本正经的样子叫人无所适从。
“我要是你妈,一定不让那只祸水进门!”程诺冷冷地说,没错,会害死她儿子的!她拿宗扬当亲弟弟看待,觉得他值得最好的女人爱护,邱维这号白眼儿狼……哼,猎枪伺候!
“犯了错误改了就好,哪能一棒子把人打死呢。你敢保证你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一件龌龊事?”宗扬一副有冤没处伸的憋屈样儿,“我妈年轻时也差点甩了我爸跟另一个男人走,可最终只对我爸一个人好。邱维她毕竟还年轻,做事不靠谱在所难免,所以不管你们怎么不看好她,我不会放弃她,谁叫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对她动了心呢。等再过两年,她思想成熟了,会好好跟我在一起的。”
程诺听他絮絮叨叨没一点觉悟,挫败感剧增,半晌没说一句话。
“怎么不吭声,生气了?”宗扬连瞟了她两眼。
程诺轻叹一声。“心动有时候就是一眨眼的事,两个人也不需要费多大劲就动上彼此的心思了,简单透顶。”她的脑海里浮现靳圣的身影。他也曾说对她是第一眼便动了心。她呢,恐怕也是第一眼就对他动了心的吧,只是那会儿还小,动了心也懵里懵懂的,以为只是像欣赏一幅画那般,即使看不见也犯不着难过太久。
“理解万岁。”宗扬以为程诺在说他和邱维,眉开眼笑。
程诺嗤了一声:“但凡自欺欺人的故事,结局都少不了悲催。这世上谁都能骗谁,唯独骗不了自己。宗扬,你还是悠着点儿。”
“批评我太过自信直接说,搞那么文艺干什么?”宗扬埋怨地扫了她一眼,发现塞她鼻孔里的两团纸已被血染红,心不由揪紧。这种感觉就像看见母亲精神失控,自己帮不了更替代不了,只能守在一旁干着急那般。
对宗沃的憎恶又起,暗骂了数声小兔崽子。
“嗯哼,盲目的自信是对事实真相的视而不见。”程诺不怕得罪他,该说的还得说,“我不是爱情专家,可我比你看得清楚。爱情从来都不是单方面沉溺深了就能获得预期回报的东西。也不是你选择了耐心等待就一定能让对方矢志不渝,对你死心塌地的简单游戏。爱情它之所以具有经久不衰的魅力是因为两个人都在情感的成长中互动着,付出着。邱维呢,她保持与你的互动了么?她为你付出了么?我只看见你一个人瞎起劲,拿热脸贴她那个冷屁股!试想,如果你只是一个小警察,没有那位在市委占一席之地的父亲,她兴许五年前就把你踹了!你始终把她当做生命中不可替代的女一号,她却把你当做有资格成为男一号的男人中的一个!我都不好说你,傻不啦叽的,警察都像你这种智商和情商怎么斗得过高智商的犯罪分子?还怎么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大姐,该下车了!”宗扬停下车,拉好手刹。见程诺歪斜着眼睛瞧自己,自尊心受不起,推搡了她一下。“一看你这样儿就知道对某人犯过严重的花痴!你干嘛放着金领不做种橙子去?还不多不少正好种了5320亩?我怕刺激你才一直忍着没说,其实我早就觉着你心里藏了个人,这人我敢肯定绝对不在一直围着你转的那一帮男人中。等我有空了,洗耳恭听你的罗曼蒂克。”
“我呸!晚安!”程诺有气无力地给了他一拳,去推车门,没推动,再推,依旧没推动。
“这破门有点儿问题,我来。”宗扬越过她,稍一用力,门便开了,本想嘲讽她没吃饭怎的,却临时打消了念头。“身体不舒服么?”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总能发现常人发现不了的异样。
“就是有点儿困。”程诺避开他探询的目光,跨出车门。
“你心跳有点异常,要不要去医院查查?”宗扬探低头,越过车门看她,关切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担忧。
“放心,一定不会被你气骤停地。”她挥挥手作别,转身离去。
“丰这儿减那儿的乱七八糟的药都停了吧,副作用太大!”宗扬又提醒她,换来一句冷言冷语:“再大也大不过你那副作用!”
知道她话里所指,宗扬咕咚咽下一口闷气。目送她走进公寓,心想别总在我面前摆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就凭你无视自己的健康……嗯,自虐狂!
收回目光,他看见后视镜里的自己,不由又想起程程的奉劝。“我得对得起良心,毕竟她十五岁就跟了我!”
头顶的对讲机咔嚓作响,传来头儿熟悉的声音。“呼叫粽子,呼叫粽子,速往罗家湾五号……”
宗扬排除杂念,投入工作。
*****
将诸多杂务料理清爽,程诺打算借元旦休假宅家里过几天清心寡欲日子,却没能如愿,于是在敏姨震惊而无奈的目光中,被神清母子俩以请客之名掳去了泾渭路33号。
泾渭路33号是一幢独门独户的老式别墅,曾求实的爷爷就出生在这里,大半个世纪中,别墅几进几出,所幸最终仍归曾家。曾奶奶在老伴儿离世后,不习惯搬去他处,打算就在别墅住到海枯石烂了,老人家不挪窝,儿孙们自然也得有陪她一道“海枯石烂”的觉悟和孝心。所以,每逢节假日,老别墅里少不了热闹喧嚣。
“求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阿姨跟你赔不是。他是真心喜欢你,只是不懂得分寸,这点我敢拿我的党性担保,这孩子没有没作恶的基因。程程啊,你可别嫌弃他,更别放弃他啊。他那天回来喝了个烂醉,抱着一小武警一边吐,一边叫你的名字……真丢人。”
神清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程诺当然做不出到了人家家门口还摆一副“我就是不鸟他”的脸子。回过头看了眼一直跟在身后、神色尴尬的曾求实,对神清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能全怪他。”
曾求实眼睛一亮,给鼻子上脸地贴近,攥住程诺的手:“奶奶也想你了。”
“为什么说‘也’?混小子,快三十的人了情商跟三岁似的。”神清侧过脸狠狠瞪儿子一眼。“求真都比你会做人!”
“您要数落尽管在这里数落个够,别进了屋、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再说我这个那个的不是,您儿子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男人。”曾求实陡然说起了北京话,手还被他攥住不放的程诺没来由地颤栗了一下。
不,要,这,样,对,我,可,不,可,以!她抬起头对着天空无声呐喊。为什么这些人都像被导演安排过一样,在她面前说那些足以刺激她发癫痫的北,京,话!?
上了二楼,又被刺激了。那个成了她一块心病的男人披着一身冬阳斜倚在窗口,正默默地看她,带着她所熟悉的少年时的笑容。
一切好像都没改变。
倘若他没轻柔地说声“好巧”,又从经过身边的女佣手里拿了杯红酒,程诺又以为自己出现幻视了。
39不清不楚
“好巧。”她干干地回了句;随即扭头看向自己身后;发现曾求实没跟来,心头竟是一松,转而气结;怎么好像担心被捉奸一般?
“我刚刚才反应过来;那个被你捉弄过的悲催表哥就是曾求实。”她欲盖弥彰地解释,笑容竭力自然。
“如果能预知他若干年后会成为你的未婚夫;我一定不会骗他吞壁虎,而是——”靳圣的脸色转暗;甚至有些阴森;程诺的心跳开始加快;暗想,是恨屋及乌么?
他忽然转过脸去看向窗外:“你跟我表哥真是绝配。”
绝配你妹啊!程诺咬了咬牙。“谢谢。你——第一次来这里做客?”
靳圣转过脸来;平静地回她:“来过几次。不过那时候还小。神家和曾家是世交。”
世交你妹啊!程诺咬了咬唇,“我是上来找求真的。”
咚咚咚楼梯响,曾求实带着一阵风上来了,看见靳圣明显一愣,然后满脸堆笑的问:“丫的过来吃饭也不吭一声,带礼物没有?”
“有。两袖清风。”靳圣张开两只胳膊扇了扇,眼睛却看着程诺。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曾求实若无其事地上去,一手挽起程诺,一手勾住他肩膀,“餐桌上再聊。”
刚下一楼,落地窗的墨绿色窗帘猛地掀开,藏在窗帘后的曾求真跑了出来,抱住程诺撒娇。“跟求真玩捉迷藏嘛,人家藏起来好久,腿腿都藏疼了!”
“哇,你输了!”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女孩从沙发后面钻出来,旋即又有几个小孩从不同藏身处冒出来,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
程诺在求真脸上亲了下:“好啊,一起去楼上玩。”
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程诺像个女王被簇拥着上了楼,刷上红漆的木楼梯被一双双脚踩得吱嘎乱响。
表兄弟俩一左一右站在楼梯边上,呆呆的看着那抹身影离去,心底都爆了句粗口。
*****
餐厅是敞开式的,跟客厅连在一起,两个大圆桌,一个小方桌放下去,倒也不显得拥挤。大人们坐满两桌,让小孩单独坐一桌,随他们怎么信口开河,说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一大家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程诺挨着曾奶奶坐,曾求实挨着她,靳圣则在他们对面坐,左边挨着姑父,省委书记曾德贤,右边是表姐曾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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