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太太看着我,脸上的红晕有点加深,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我对她笑笑,很随意的走了开去。
走在前面的顾太太和Katherine完全没看到身后发生的一幕,脚步停在了一家小店门前。“Hi,你们快来看看。”顾太太冲我们挥挥手。
“发现什么好东西了?”我走上前一看,那竟是家买衣服的小店,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就任那些漂亮的布衣布裙在架子上挂着。
“这些都是当地人用棉布手工缝制的。连颜色都是用天然的植物染成的。”Katherine介绍道。
我们在衣架上细细翻捡着,顾太太拎起条裙子冲我喊:“木木,这条裙子你穿一定很好看。”那是条白色的棉布连衣裙,宽腰大摆,虽然素雅但式样很有韵致。
我走过去拿起裙子,柔软的棉布手感细腻,想来穿上身也一定很舒服。
“试试吧。”顾太太和Katherine都撺掇起我来。
我走到试衣间把衣服穿上,对着镜子一看,果然很飘逸。顾太太赞叹道:“还得是你这么年轻的女孩穿这种裙子好看,这面料显得你皮肤更白了。”
忽然间,一顶白苇条编的宽边草帽递到我面前:“试试这个。”
我抬眼一看,竟然是鲁太太。她眼睛看着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手里却一直举着那顶帽子。此情此景让旁边的顾太太脸上也冒出些许惊讶来。
我接过来一看,只见那帽子又软又轻,帽檐柔韧得甚至可以卷起来,凸起的部分还缠着一圈深紫色的丝绸飘带。我把帽子戴在头上,大家都赞叹道:“搭得真不错!”
顾太太很适时的递着恭维话:“到底是时尚圈的,鲁太太选的这帽子一戴,真是锦上添花了。”
她一句话同时恭维了两个人,真是左右逢源。鲁太太的脸上闪过一丝得色,看看我道:“裙子帽子都不错,买了吧。”
她的语气还是很高傲,但不知怎么的让我竟品味出几分亲切。也许这乡间的生活真有让人放下心防消除芥蒂的魔力?我不禁对她微微一笑。
鲁太太也笑了。“好了,木木有收获了,现在大家能不能帮我找双好穿的运动鞋?”
我们在镇上足足逛了三个小时,回去时人人都抱着一堆东西:我买了些回去分给同事的纪念品,鲁太太如愿以偿买到了运动鞋和休闲装,顾太太则淘到了两幅当地画家的小油画。几个满载而归的女人开心不已,回去的时候已经从开始的客气疏离变得有说有笑起来。
我突然觉得,这趟旅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抱歉,预计出了点问题,爆眼在下一章,必爆哦!
☆、(20)你的眼我的心
回到家里已是五点多,男人们还没有回来。Katherine已经急急的冲进了厨房准备晚饭。我们几个商量几句,回到房间丢下东西,都到楼下的厨房去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参观学习的成分更多一些。我们拿起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什么都那么新鲜。
看到我们兴致这么高,Katherine很高兴,当即决定教我们做个最简单易学的石炉烤披萨。几个女人又是和面又是甩面皮,忙得热火朝天。男人们一进门,看见我们一个个头顶白面脸冒汗珠,都不禁大笑起来。
这晚的披萨长得千奇百怪,不过味道却是出奇的好。
吃完饭,Katherine在客厅的沙发区点上灯,又给男人们上了些酒。女人们都纷纷喊着腿疼回房间去睡觉。我在浴室美美的洗了个澡,出来穿上吊带丝绸睡衣,靠在床边的长窗前打开窗户吹风。盛夏的南部晚上月色很明亮,此时在银白色月光的照耀下,窗外还能依稀看见绵延不绝的葡萄田。
我在窗前吹干头发,跳上床,拧开灯,掏出那本没看完的《普罗旺斯的一年》。明亮的光线照在我头顶,书本上的字开始在我眼前形成一幅幅画卷。 我摒心静气的看着,房间里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声机械而恼人的声响——嘎吱,嘎吱——
我终于忍不住了。把书放在床上,满屋子的找,才发现原来是大窗户顶上还有两扇小气窗没关住,被风一吹,不时的发出响动。
我拉把椅子站上去伸手够了够,还是不够高。正在想办法,身后传来一声低呼:“木木,你在哪儿?”
“韩力,你怎么回来了?”我跳下椅子光着脚蹦到他身边。“不是说要把酒夜谈不醉无归的吗?”我拿饭桌上的话打趣他。
“呵呵,今晚的目标是要把老顾和老鲁灌醉,我只负责陪聊。”韩力一脸的坏笑。
“狡猾的狐狸——”我挠挠他的胳肢窝,“希望这招能奏效,快点把投资给拿下。诶,你怎么有功夫上来?”
“来看看你,一下午没见了。”韩力揽着我的腰在真丝睡裙上来回摩挲。看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我们失散了十八年一样。
我一把挡住他朝着我胸/口低下来的头,“来得正好,帮个忙。”
韩力被我拉到窗前,一脸的不情不愿。“上面有扇窗户没关住,我够不着,来,发挥一下你的优势,帮我把窗户关上。”我一边说一边设计方案,想想还是他举着我,由我来操作比较靠谱。“嗯,抱紧我哦,往前走一步!再往上一点!”
我战战兢兢地立起身,手拉住窗户上的插销往内一拽——
那松垮垮的插销从窗户上“蹭”地飞起,我一下子失去支点,手往他身上一抓,大喊了声:“啊——”
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头勾住了点什么东西甩了出去,然后我们两个就不可避免的栽倒在了床上。
韩力依然保持着紧抱着我的姿势,手环在我的腰部。我立起身撩开眼前的乱发,却惊异的发现,韩力脸上的墨镜已经不见了。我忽然想起自己在摔下来的那一刻手上的触感——是那副眼镜!
我盯着他的脸,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盯着他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他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窝凹陷得很厉害。此刻他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皮仍旧微微眨动着,灯光下只看见眼睛里泛出的一道白光。
我想我其实并没有看得太清楚,可是大脑已经替我不假思索的做出了反应——在看到那白光的一瞬,我不由得捂住嘴倒抽了一口气。
我想他一定是听见了我的抽气声,也就是同时吧,他已经飞快的闭紧了眼睛,松开我的腰,一双手在床上到处摸索。
他的手碰到那本彼得梅耶的书,抓在手里一下子狠狠的摔了出去,脸上满是隐忍的愤怒和痛苦。我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他误解我了,他一定是误解我了!我刚才的反应太糟糕,他一定是把那一声轻呼解读成了嫌弃和厌恶。
我任由他把我从他身上推开,扭身下床,强忍住抽泣,透过朦胧的泪眼在地板上找到了那副闯祸的墨镜递到他手里。
他几乎是从我手里把眼镜夺了过去,然后胡乱戴在脸上,伸出手臂往门口摸索。我跳到门口用后背把门堵住,他一伸手摸到我的肩,粗声道:“让开。”
与其说他的语气是凶狠,倒不如说蕴含着更多的痛苦和无奈。
我捂住嘴一个劲儿的摇头。“我不让你走。”声音因为抽泣而变得断断续续的。
他在我面前站了几秒,终于叹了口气,伸出双手扶住我的肩膀。“他们还在等着我呢。”
“那我陪你去。”
“不行!男人喝酒女人不要掺和!”他很果断的拒绝我的要求,手上微微用力把我从门边推开,伸手摸到门把手,拧开径自走了出去。
我爬回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痛哭起来。林木木,你这个大笨蛋——
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被许多支离破碎的梦境缠绕着。我想我一定是睡着了,但耳边却有着朦胧的响动。那并不是我的幻觉,我真的听见有人在用压抑的嗓音喊着:“木木,开门——”
是Frank的声音!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跳下床去打开门,我看见Frank肩上架着韩力站在门口。他的头低低的垂下来,步子踉踉跄跄,任由Frank把他架到床边,然后无力的倒了下去。
“韩力今晚喝得太多了!”Frank压低嗓门喊,“他一个人把顾和鲁还有两个导游都灌醉了,我从没见他喝过那么多!”Frank迷惑的摸摸头,“我记得我们说好的他不喝啊……你们中国人是不是一定要喝酒才能谈成生意?韩力对我真是太够朋友了!”Frank感动得吸吸鼻子,“我现在还得把那几个送回房间去!晚安!”
我关上门,走到床边给韩力脱下鞋和外衣,拽过薄被子给他盖上,看看钟,已经是夜里两点了。他躺在床上微微翻动了一下,眉头紧皱着,脸上带着点痛楚的表情。我叹口气,走到浴室拿块毛巾,又打上一盆热水端到床边,用湿热的毛巾给他擦了擦额头。
我的手停在他的墨镜上方,迟疑一秒,还是轻轻摘下了他的眼镜。我的手指隔着薄薄的热毛巾在他深陷的眼窝里柔柔地擦拭着,感受着他眼球微弱的弧度。
似乎是热毛巾发挥了作用,他轻吟一声,转过头去,手臂自在的搭在枕头上,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平静——他真的睡着了。
我拉过椅子坐在他身边继续看书,只有在他偶尔发出轻微呻吟的时候,用冰凉的手摸一摸他的额头。他脸上的红潮渐渐褪去,窗外也开始传来了公鸡的鸣叫。我抬眼一看,远处的天边开始亮了。
现在是早上六点。我放下书,走到浴室去洗了洗脸,把卷曲的长发随意的盘在头上,用个简单的发簪固定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