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今朝 by 眉如黛(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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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今朝 by 眉如黛(he)-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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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医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泡了杯浓茶,800ml的杯子里半杯都是茶叶。护士长坐在对面。崔东说:“严惜是个心高气傲的,soie首席执行官的独子,没想到老相好脾气也那么大。”护士长坐在老板椅上,“你就别提你的严惜了。关咱们什么事呢。”

  可刚说完,严惜就把办公室门给拧开了。“我要见郁林。”崔东叹了口气,把脱下来的白大褂拎起来,甩肩膀上,抱抱严惜的肩,让他安静下来。他们到草坪的时候,严维和郁林站在角落里,挨的很近,似乎是抓奸成双。

  崔东吹了声口哨,大步走过去,严惜更快,跑着,拽着把郁林的肩膀把他转过来,都愣了,郁林右脸上一个巴掌印,面无表情,只有看见严惜的时候才微笑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郁林伸手摸摸右脸。“我说了我们的事。”

  严惜瞪圆了眼睛,突然大笑了起来,用力推了他一下,转眼又抱着他不放,用力到脚跟都离了地。他笑个不停:“哈哈,瞧你个傻样。哈哈哈。”

  他不停的亲着郁林的下巴,青色的胡渣,早上亲自替他刮净的。

  郁林愣了:“有这么好笑吗。”

  崔医生心里有些别扭,只是跟着笑了笑。倒是几个护士在后面捂着嘴,那张端凝的脸上多了个巴掌印,本来就是件异常滑稽的事情。“哈哈哈,疼不疼,哈哈,等会给你擦药……”

  崔东正勉强笑着,突然看到了严维的表情,大家都在笑,形象全无的搂抱在一起,他却站在角落,脊梁挺得直直的,浑身颤抖。他下意识的侧过脸,严维像是一根针,扎了你一下,你以为这股小小的疼痛一下就会过去,直到被刺透的时候。

  轮椅回去的时候没有派上用场,闲置着。严维走在最前面,病服从背后看,越显宽大。他走的很不稳,但步子迈得很大。崔东紧跟在他身后一米的地方,生怕他有什么差池。两人前脚跟着后脚进了电梯,郁林在电梯外站着,说:“我一会再上来。”

  门从两侧缓缓合拢,严维的视线从仅剩的那一条缝隙中扑出来,对准了郁林。

  红色的楼层数字向上攀升,人却仿佛往下坠去。

  崔东只跟到了门口。严维一直很安静,被护士搀扶着,靠坐在床头,背后垫了枕头。百叶窗拉开了,阳光亮堂堂的,照的周围都失真起来。玻璃果盘里盛着跳动的光,像水晶一样闪耀。等了莫约十分钟,那两个人走了进来。严惜突然跪下了,放低身段:“请让我和郁林一起吧。”

  郁林去拉,严惜哭起来:“我们真的好辛苦才走到一起的。你根本不懂,我是怎么跟我家里求,那段时间怎么熬过来的。他在这里照顾你,我照顾他,这八年都是我陪着,没有他我宁愿去死。”

  他昂着头,“我知道你也喜欢郁林,可我不同,郁林是我的空气!”

  严维僵坐在床上。郁林轻皱了皱眉头,站在严惜旁边,轻声说:“过去的事情,我没有忘,只是它……确确实实过去了。”

  严维死死盯着这两个人,阳光有些太耀眼了,白茫茫的一片。他低声说:“郁木木,过来点。”

  郁林看着他,不置可否。严维笑了:“过来点,有话跟你说。”郁林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严维抓着了玻璃果盘,朝他狠狠扔过来,碎在墙上。“你以为我他妈想这样!是我的错吗?关我什么事!我每一天都盼着和你见面,一天都舍不得分开,你以为我想吗?”

  病房安静的可以听到点滴嘀嗒的声音,严维喘着粗气,颓然躺倒。“我拼了命的不想死,醒了才知道你嫌我活着碍事……”

  “说实话吧郁林,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没醒过来。”

  郁林的面具,似乎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扑过去,揍人,严维不躲,严惜抱住他,护士冲进来,病房乱成一团。满地的玻璃碎片,在人脚底下碎成渣,还在发光。空调水滴在蒙了尘的玻璃窗上,滑出一条条沟壑,谁的泪流满面。

  崔东坐在他的老板椅上,又一口浓茶,护士长说:“都这么多年了。”

  崔东应着:“都这么多年了。我那时在医院实习,郁林抱着严维跑进来,衬衣上全是血,哭得死去活来,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严维的复健,按照日程上所写的进行着。他的话变少了,一吼一嚷嚷,腮帮子里只能喷出些清气,叫不出来,得轻声细语的说,似乎是那次发完火后,突然哑的。床头柜上搁着好些润喉片,没事当糖吃,不知到什么时候能好个彻底。

  郁林比前些日子来得多了些,只是站在门前,从不进去。崔东担心过钱的事情,但每月的住院的费用,依然分毫不少的打在帐上。严维从没问过这些,只是每天努力的爬他的楼梯,从六楼到一楼,在花园走一圈,再爬回去。或许在他心里,依然不曾考虑过现实性的问题,每当病患们坐在草坪白色的长椅上,讨论股市和就业率的时候,严维只是一个不称职的听众。

  “我要赶快好起来。”严维对所有医护人员都是一样的调调。他绝口不提郁林,但每天都在等郁林的影子照在探视窗上。护士长问过他:“有没有想过,康复后干些什么。”

  “有没有想过,以后住哪里。”她翻着资料。“你姥姥前年死的,你知道城市规划嘛,用推土机推房子……”护士长耸了耸肩膀,“当然,有搬迁费,留给你哪个亲戚结婚的。”

  严维蹲在草坪里玩自己的事情,捉蚂蚱,拿草丛腹部穿进去,从嘴里穿出去,一条草绳上串了五六只,满手青绿色的血。他给护士长看,又拿给崔东看,崔东连连摆手,严维撇嘴一笑:“以前都是这样玩的。”

  他在地上刨了几个土坑,用么指到小指的距离,丈量出“生门”,“死门”。“还记得吗,小时候这样刨坑,打弹珠玩。”

  严维大笑着:“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觉得真逗。高中拿着桌球杆什么的,觉得自己可神气了,谁还稀罕在泥里爬来爬去,小时候,实在是太幼稚,太傻,太不时髦。”他用脚划拉着土,把那几个小坑都给抹平了。

  “你们现在看见我,是不是也跟我看见小孩在泥里滚一样,觉得我可傻冒了。”

  “怎么会。”

  严维自己找个地方,闷闷坐了一会,“我们那时候也学计算机,高中二年级,学DOS操作系统。你们现在还用这个吗。”

  护士长静静看了他一会,“什么你们、我们的,八年前人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现在还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说的话你能听懂不,写的字你会看不。我们医院一开会,还都老说不辜负组织的栽培,一定好好学习。跟八年前也比起来也没什么进步。过的再久,有些事也不会变的。”

  她这边说着,那边崔东白大褂上沾了些土,啪啪的拍个不停,直起腰。崔东看到远处一个人欣长的影子,吹了声口哨。隔的有些距离,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就遥遥喊了一声:“过来打声招呼?”

  郁林过了会,看着他们三人,果真走近了些。严维蹲坐着拔草,目不斜视,已经弄秃了一块地皮。郁林站在一旁,轻声说:“去外面转转吧。”严维瞪着他,崔东以为他们会斗嘴,两人却一前一后的走了。那种静谧的默契,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郁林拉开车门,严维坐了进去,车灯下,胡桃木饰泛着柔和的光泽,他情不自禁的拿手摸了摸。郁林坐在驾驶座上,转头看了看他,低声说:“安全带。”

  严维瞪大了眼睛看他。郁林重复了一遍:“安全带。”

  他见严维没反应,俯身过来,替严维系好安全带。这才发动汽车。车窗外灯红酒绿的街巷,挂了两三年减价促销的横幅,内容肖似。挡风玻璃前,几百辆汽车的尾灯,在高架桥上川流不息,跟星星一样闪着。长长短短的汽笛,此起彼伏,氙气灯昏黄的光线,像张光怪陆离的大网,人被困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堡。

  严维在座位上簌簌发抖。郁林以为他冷,腾出只手,把空调往上拨了拨,他的脸色依然不好看,像是有些害怕,僵坐着。郁林碰了碰他的肩,喊着:“严维。”

  严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清了没有。郁林急了,皱了眉头,推了推他:“维维?”他单手转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将车子匆匆停在路边。严维一头的汗,好久才说:“不行,车一多,我就怕。”

  车祸的后遗症。

  郁林沉默着,往窗外打量了一下。正是人流高峰,车辆堵塞着,在逐渐拥挤的路上慢慢的挨。有个行乞的,拄着拐,一辆一辆车的乞讨。他敲了许久,郁林才摇下车窗,从副驾前面的储物箱里找到几块散钱,把那人打发了。严维盯着储物箱里乱塞的耳机线,发着呆。

  郁林突然说:“有段时间,我看着车子也发怵。”

  他顿了顿,“以后就会好的。下车走走吧。”严维摇头,笑了几声:“没事,你开。”

  郁林拍了几下方向盘,果真踩了油门。“富贵还活着。”郁林说。严维一下子精神起来,他那时候养了一大堆宝贝,墙角垒着七八个空糖罐,装着河里捞的蝌蚪,半截尾巴的壁虎,还有几只膀壮腰圆的屎壳郎。隔壁有人养了一对鹦哥,结果天天在屋里下蛋玩,那人掏过几次蛋,在饲料里掺她老婆吃剩的避孕药,还是不顶用,只好由着它们生。

  严维把小鹦哥都讨过来,学着养鸟。富贵是一只猫,捡回来的第一天,就被他们两个按在地上验过了,公猫。头顶一圈金毛,下面脸是白的,脖子上又是圈金毛,跟班马似的,可特好看。平时吃饭的时候,严维啃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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