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的爬起来,一步步艰难的朝那巨大的帘布走去。身子好重,仿佛被千斤石头压着,颤颤畏畏,只要有点风吹草动,整个人就如塌了的房子般瞬间垮下来。
手碰到柔滑的帘布,唰的一声往两边扯开,推开明亮的玻璃门,林间夏夜特有的清爽凉风,几乎在同一时间吹拂在我身上,带着浓郁的玫瑰花香,卷着片片柔嫩的玫瑰花瓣,穿过我,轻快的泄进屋里。
那片玫瑰花海,在银色的月光下,只有两种颜色,银灰色和浅黑色,在轻柔的晚风中,静逸的摇动着。
深深吸了一口浓郁的空气,不难闻,比起那腥臭冰冷的味道,好太多太多了。
习惯性的,我转身回房给自己泡了一杯菊花茶,清淡的菊花香,在强烈的玫瑰香掩盖下几乎消失殆尽,只有含进口,才会在呼吸道里含蓄而温柔的散开。
看着逐渐高升的月亮,我知道时间快到了,走进宽敞华丽的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刚穿好衣服,门就响了。
“晚上好,大叔。”开门就见到仪表整洁,表情冷严的管家,我笑着打了声招呼。
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示意,然后平板的说:“今天少爷换了地方,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
换了地方?我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麻木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的不安起来。看见管家走远的身影,我赶忙关上房门跟了上去。他一直在上楼,不停的上,一直上到最后一层。我跟在他后面,有些气喘,不知道是楼太高了,还是我的体力变差了,又或者,是我心跳失速的缘故。
缓和下来,定睛一看,发现顶层的构造似乎有些不一样。长长的走廊,亮着柔和绚丽的百合水晶灯,一边的墙壁上,每格一小段距离就有一扇几乎和墙壁一般高,造型优美的扇形大玻璃窗。望出窗外,视野非常的好,在晴朗的夏夜,可以看到远处如碎星般灿烂的校园灯火。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罗勇,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答应过一定会再去看他,怕只是又一个无法实现的诺言。
“就是这里。”管家开口到,指了指长长的廊壁上唯一一扇比那些窗户还要宽大些的门。
“嗯?哦,好的。”我有些迟钝的应道。走了两步,听见后面有声细微的声响,我回头看去,只见管家依然站在那里,望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大叔,有什么事吗?”我笑着问。
他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闭上了,摇摇头,没说话。
“那明天见,大叔。”我转过身,那一瞬间,我身上的重量又沉了许多。其实,这么多天以来,我早就有了觉悟,我大概熬不过这两个月了。不停的徘徊在鬼门关前,惶惶不可终日,我的身心已操过了可负荷的疲惫,思绪一点一滴的消失,只剩下一具迟缓呆泄的肉体,好累。。。。。。
手在坚硬的雕花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门就开了。开门的是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生,英俊端正的脸上仍然是那石雕般的表情,我却感到他今天看上去有些奇怪。
他的脸色,平时有那么青白的吗?灯光打在他的额头上,竟有些闪亮。
他在流汗!
我有些错愕,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任何一个人流过汗,就好像一具没有血肉的真石雕一样。
今晚的确是挺热的,不过有热得那么厉害吗?
然而,当我一走进屋里时,我马上知道了原因 因为我几乎是马上的,立刻的,刚洗完冷水澡的身上,又开始流汗了,不是热的,那绝对是冷汗。
莫非天舒展的躺在宽敞的房间中那张豪华柔软的大沙发上,修长的腿伸直的交错着。
他闭着眼睛,当我进来时他连眼帘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已经睡着了。但此刻我想就算是白痴也不会认为他在睡觉。
欣长而懒散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的起伏着,每一下,有力的,缓慢的,然而光是这样,我就感到一种深沉的压力,一种几欲把我压碎的力量。令人胆颤心惊的巨大寒意,从他平静的身子上爆烈的散发着,如真空一样在一瞬间就把我脆弱的心脏吸了去,让我的胸口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冰冷。
不,不对,这不仅仅是寒意,更强烈,更刺骨,更冰冷,更恐怖,紧绷得竟有些。。。。。。残忍的疯狂。空气中好似被冻结却又乱弹的分子,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像原子弹一样毁灭一切的炸开。
从进来到现在,还没有三十秒,可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身子几乎抖完了所有的力量。
怎。。。。。。怎么办?我的腿好像动不了了,更正确一点,好像已经站不住了。
绝对不能跌下去!
总觉得,似乎只要让房间内的气流有一丝晃动,就会触动那控制原子弹的开关。我咬紧牙关,用尽所有剩余的力气开始小心而缓慢的移动着,慢得现在若是有一只乌龟在我旁边,它绝对会爬得比我还快。好不容易,我来到这宽敞的房间最不显眼的角落,背靠着墙,支撑着自己已经汗虚无力的身子,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拼命的告戒自己努力当一尊尽责的透明玻璃像就好。
死寂,这间有着六个人的房间里,竟然只听到莫非天一个人缓慢而有力的呼吸声。
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湿透的衣服已经冰冷一片,让我微微打了几下哆嗦。好冷,可是,现在应该是盛夏才对。慢慢有些适应这样的气氛,我这才注意到房间竟然不是白色的。极具现代化的摆设,让我有种走错空间的感觉。从中古世纪一下子跳到了未来世界,突兀得让人愕然。偷偷看了眼僵直站在莫非天身后,眼睛眨都不眨的男生,个个脸色铁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明亮的灯光,清晰的扑捉到他们每一滴滑过额头的汗珠。
有点可怜他们,站得那么进,感觉一定更加不好受了。
“夜泉,你是不是想着这样站在那里我就会忽略你。”就在我感到自己已经成功的变成一樽透明的冰雕时,莫非天阴沉而冰冷的声音如划破空气的利刃,让我的身子一瞬间被割裂般的剧烈痉挛着,虽然没有惊叫出声,但原本紧绷无力的身子,却因这么一吓而整个跌落在墙角。
我使劲的往墙角里面缩,上下两排牙齿再也不受控制的开始激烈打起架来。
“过来。”
我又是一阵萧瑟的抖动,身子更加的往墙角挤去,多希望现在这里会出现一个洞,哪怕是狗洞也好。
“夜泉。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莫非天又开口了,阴柔的语音,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缓慢,有力的说着,透着让人魂飞魄散的寒意。
不要违背他!
会死的,会死的,再不过去,真的会死的!
他话音一落,我的身子就如被激活的机器人,连滚带爬,期间还难看的扑跌了两次,飞快的爬到他身前。
寒意,更加浓了,仿佛跌入了死亡的深渊。
莫非天睁开一双精芒四射,冰蓝得已经透明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将视线放在我前额的伤口上,那刺骨冰冷的视线,让我额头上止了血的伤口痛得仿佛又要迸裂出鲜血来。
我低着头,如雕像般僵直的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胃脏收缩得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值得庆幸,他只盯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开口说话。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就这样过了许久,门外终于有了动静。一个白服男生双手小心的捧着一件黑色的物体走了进来,进来的一霎那,他的脸色因屋里沉重寒冷的煞气一下子透明了许多,但表情却仍然始终如一,让我不尽佩服起他的定力。
他脚步平稳的走到莫非天跟前,毕恭毕敬的直直弯下九十度腰,两手奉上手中的东西,用敬畏而平板的声音低沉的说道:“少爷,您要的东西。”
我仔细一看,男生手中原来是一卷黑色的录像带。
莫非天再次缓缓的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那卷录像带,蓝澈透明的冰眸,一瞬间飞快的闪过许多深浅不一的蓝色。
第一次看见阴冷深沉的蓝眼出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我惊愕得感到世纪末日的来临。
很长一段时间,他就这样看着那卷录像带,眼睛眨也没眨,只有那冰蓝的眼珠,慢慢的沉了下来,一直沉到到最底,变成大海中最深沉的一抹蓝色,他才淡淡的开口:“把它放了,然后你们去把事情准备好。”
“是。”
正对面的那堵宽大的墙壁上,突然向两边打开,出现一幅巨大的液晶屏幕。
男生走过去,把录像带放在从墙上自动伸出来的黑盘上后,就和莫非天身后的四个男生静静的退出房间。
惊觉他们都要离开,我本能的起身想跟他们一起出去,却听到了如死神招换般轻柔的声音:“夜泉,我有叫你动吗?”
绝望的,我没有半丝挣扎的坐了回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还有那已经开始放映的录像。
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间阴暗潮湿,墙壁上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清晰的画面,却仍然能看出拍这卷录像带时离现在已有些年代了,但却被保护得很好。房间中央是一盆烧得很旺的火盆,里面还有几块火红的铁块。隐约的,还可以听觉那“吱吱”的火声,和低沉的喘息声。
随后,出现一个人影,带着一张圆圆的弥乐佛面具,在阴湿的背景衬托下竟有些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莫氏财阀的人听着,这就是你们不合作的下场。”模糊粗哑的声音,诡谲极了。
莫氏?听到这两个字,我不由得把眼睛睁大了些,开始被晶屏上的内容吸引,渐渐的不再感到那么害怕。
这时,镜头一转,转到了房间另外一边,转动中,似乎可以看见阴暗的墙角有一团黑影,随着镜头一闪而过,让我觉得那只是我惊吓过度的幻觉。
镜头停了下来,光线不足的屏幕影出三条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全裸的少年,低垂着头,湿亮的黑发遮住了他的面孔,白晰的手臂被铐在一起,高高的吊了起来,两具粗壮的肉体,正一前一后紧紧的夹着他,大肆的抽动着,喉咙发出粗沉而猥亵的咕哝声。
仅是一眼,经验十足的我马上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有些奇怪,难道莫非天也有这样的嗜好?
“把灯开了,这么暗,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