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细长的眸子扫了她一眼,语气是云淡风轻,“爱吃不吃。”
曼曼一路乐呵呵地跟他走进厨房,窝在一旁看他煮面,嘴上还不安分地作着指挥——
“面条不要煮太烂。”
“我要加火腿!”
“要不,再来个鸡蛋……”
尽管她过于聒噪的声音不曾间断,迟臣宇依旧是那样充耳不闻,默默盛出面条,他端起碗缓步走向餐厅。
曼曼接过一碗面,凑上鼻子,轻轻闻了闻,看起来还不错嘛。
微疼的右手使不上劲,她也不在意,左手利索地拿起筷子就“嗦嗦”吸气面条。
好在她以前闲来无事,为了均衡左右脑发展,经常换着手拿筷,现在这情况看来,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咳,手艺挺不错的嘛。”她的小脑袋低垂着,恨不得埋进碗里,还来不及吞下口中的面,就支吾着开口。
“凑活吧,怕还是‘委屈’你这次了。”你男人淡淡说道。
曼曼默然,对于他的小肚鸡肠予以一贯的“沉默是金”政策。
安静地吃完面,两人面对面坐着。面,是他下的,碗么……当然还是他洗,因为某人光荣负伤嘛。
于是,迟臣宇默然地刷着碗筷,曼曼乐颠颠地在他身边转悠,一边还不忘假惺惺地念叨:“哎呀,本来应该我来洗的嘛,只是这个手不方便哈,辛苦你了哟。”(就算是手没伤,也没见你洗过好吗……)
迟臣宇专注于手里的动作,也不拆穿她,只是嘴角无力地勾了勾,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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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伤的当天,林曼曼由于动作不便无法洗头,有些轻微洁癖的她,只好隐忍头皮间传来的微痒,就连洗澡也只是高举着右臂,随意地冲洗一下。
第二天的状况还是如此,咬牙忍到第三天,忍无可忍的曼曼终于暴躁了。扯了扯毛躁的头发,冲往浴室,单手拿起淋浴喷头,却连浸湿头发的动作都做的无比艰难。
她哭丧着脸垂下肩,在原地停顿几秒后,踱步去往迟臣宇的卧房。
“迟臣宇——”
“嗯?”他抬起头,对上曼曼凌乱的鸟窝头,在心里暗自失笑。
曼曼指了指头发,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你……能不能来帮我一下?”
他诧异地审视她的表情,眉头轻展,这个小女人,也会有这样无措的表情?
“好。”沉默几秒,他总算是欣赏够了似的收回眼,淡淡应道。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浴室,迟臣宇卷起一条毛巾,垫在洗手池边后,轻托曼曼的后颈,示意她躺靠在上边。
曼曼斜斜地仰躺着,小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局促。
自从长大以后,就再没有人像这样触碰过她的发,在曼曼的观念里,拥抱亲吻甚至滚床单都没有抚慰发丝来的缠绵亲昵。古人以发丝缠绕来意味爱人结合,所以潜意识里,她把头发看的甚为私密。
只是现在这样的特殊状况,她也不得不拜托迟臣宇帮忙,面对这个场面,虽是有一点不自在,可倒也没多大的排斥。至于个中缘由,曼曼也不愿意去深究,她怕不经意间发现一些自己都尚未发现的……情愫。
空荡荡的浴室间,只有流水声与两人清浅的呼吸。下意识地闭上眼,曼曼感觉着温热的水流喷洒在头顶,氤氲的热气蒸上来,她舒服地想要发出一声喟叹。
迟臣宇泰然地冲湿她的发,关上喷头后,耐心地为她抹上洗发水,修长的指轻揉浅磨。
双眼紧闭,感官却变得鲜明。她清楚地感觉到那双大手上的每一个细小动作,他的指尖抚上她细致的头皮,时而轻揉发尾,时而缠卷发丝,那骨节分明的手就像是带着魔力,透过那层敏感的肌肤,带给她阵阵酥麻。
柔和的水柱再度冲上发丝,迟臣宇一手托起她的后颈,一手拿着淋浴头,略微俯低身子,细细冲洗曼曼头顶上的泡沫。
两人间的距离拉近,男人温热的呼吸洒上她的脸颊,她的杏眼睁开一条缝,他刚毅的下巴就出现在她眼前。
曼曼睁大眼向上看去,不自觉地欣赏起迟臣宇的表情,从密长的睫毛到专注的眼,从俊挺的鼻梁到浅色的薄唇,从精致的下巴到线条流畅的颈……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盯着他诱人的下颚弧度,静静神游。
过于专注的曼曼,压根没有注意停了的水声,也没意识到干毛巾在她的头顶擦拭缠绕,她的眼里只有某人不断靠近的下巴。
于是,这一秒的她,突然不受控制地凑上前,双唇印上了迟臣宇完美的颈,她只觉面前的人身体一僵,然后是唇间温温的触感以及跳动的脉搏,曼曼总算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林曼曼啊林曼曼,你丫还真是个花痴!她狠狠咬了咬下唇,满脸懊恼,默默在心中鄙视自己。
“你,在做什么?”温润的嗓音自头顶响起,仿佛还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沉吟一声后闭上眼,“无视我吧,我想,我是疯了……”
迟臣宇扬起一抹笑容,动手裹紧了她的长发后,扶着她起身。
才一站稳,曼曼就踩着拖鞋急急地想要蹦跶出他的房间。
“等一下。”背后的迟臣宇叫住她。
“还要干嘛?”她脚步一顿,想了一会,“对哦,忘了说了,谢啦。”
“过来。”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曼曼转过身,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只见他扬了扬手中的吹风机,示意她过去。
“不用吹了吧,过一会自然就干了。”她用左手胡乱地擦了擦湿发。
“……过来。”
她与他对视几秒,最终妥协于他的坚持,耸耸肩,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迟臣宇的大手穿过她的发,和着吹风机中吹出的热气,轻柔地疏开每一缕发丝。
不知是热风还是别的什么,曼曼的脸上被蒸出一层红晕,她掩饰般地轻咳一声,“你的手法挺熟练的嘛,怎么,常帮别人洗头?”
“你吃醋?”他表情未变,手里的动作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屁啦,我才懒得吃你的醋!”
迟臣宇低头瞄了一眼瞬间炸毛的女人,眼底最深处涌现一层笑意,他早就发现了,她在被人拆穿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变得暴躁起来。
他的手指继续着梳理的动作,语调无比清浅,“这,可是我的‘第一次’,献给你了。”
“……”曼曼无言。
这个男人,真是太无耻了……
吹完头发,他慢慢卷起吹风机的线圈,满是促狭的眼上下审视她一圈,“头洗完了,还要我帮忙洗些别的么?”
“……”她仰起头,展开一抹假笑,“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
迟臣宇的手指摸上下颚,露出一脸恍然,“说到这里,不知道刚刚是谁在浴室‘轻薄’我?”
“……”她一僵,百口莫辩。
“哎,也是,我怕某人会再度化身为狼,毁我清白,你还是自己洗吧。”
“……”
chapter21 借酒浇愁
经过了上一次的绯闻经验,曼曼便开始“珍爱生命,远离娱乐版”,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次受伤有没有引来什么八卦的声音,眼不见为净嘛。
不过就上次受伤现场那么浩大的阵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少不了流言蜚语。耸耸肩,她才懒得理会这些有的没的,这年头,谁还没点事儿呢!
单凭那些狗仔们敏锐的嗅觉、无边的想象力以及无人可及的“创作”水平,一定会挖掘出更多更劲爆的消息来充实人们的谈资,今天的新闻也变成了明日的旧事,何必太计较呢,清者自清。
于是,曼曼无比悠哉地享受着受伤后的闲暇时光,反正有迟臣宇伺候着,她也死皮赖脸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伤后的一个礼拜过去,迟臣宇陪着曼曼去医院拆线。
在她夸张的鬼呼狼嚎下,医生利落地拔出一个线头,“这位小姐,你的声音就快吓跑我的病人了。”
“可是真的痛啊……”曼曼可怜兮兮。
两鬓斑白的医生看了她一眼,“拆线总是会有点刺痛的,还是你想上麻药?”
“呵呵……医生你太幽默了……”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扎针也会痛啊,她又不傻!
暗自咬着牙关,她闭眼忍痛,另一边垂下的左手像是有意识一般,扯上身后迟臣宇的衣角,死死拽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男人的衣角已经被她拽成梅干菜状,右臂上的阵阵刺痛终于消失。
“好了,这几天留意伤口清洁护理,保持清淡的饮食,尽量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医生放下手中的工具,仔细交代。
听了这话,曼曼蹙眉,皱起的眉毛简直都可以夹死苍蝇。迟臣宇拉着她走出医院的时候,还听见她在自顾自地小声嘟囔:“还要清淡啊……我都快变成尼姑了……”
“有你这么荤素不忌的尼姑么?”他好笑地瞥她一眼。
她握起爪子,张牙舞爪道,“你懂个毛啊,我要吃咖喱、麻辣、重口味啊!!”
“可以啊,只要你不怕留疤。”他看也不看她,不甚在意地说道。
“……留疤,就留疤呗……反正我已经嫁掉了,也不愁什么‘有没有人要’的问题。”她轻哼一声,傲娇地转头。
男人好看的眸子盯上她的,眼中的神情是似笑非笑,“哦?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赖上我了?我当初可没保证过不会退货。”
“喂,你不知道货物开封,概不退换的道理咩!”
迟臣宇闻言挑起眉,眼睛自始至终不曾从她脸上移开,“咳咳,是啊,货物已经‘开封’了呢,我差点就忘了……”末了,语气中还带着点懊悔的意味。
曼曼瞬间听出他言语里的深意,尚且来不及感受意识里一闪而过的羞愤,就厚起脸皮反唇相讥:“你那是什么反应!该悔的是我啊好不好,货都没验过就被迫接收,谁知道你‘行不行’啊,将来要是有个不满意,我找谁说去啊!”
“怎么,你需要验一验么?亲自感觉一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