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嗯。」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忧伤?」紫蝶低声问,仔细瞧好友的眼。
也许别人看这双眼,只觉得清澄冷冽得如同雪山下的冰湖,可她,却看到了那藏在最深处,朦胧的哀愁。
「我没忧伤。」水月别过眼。
「别骗我!」紫蝶不信。
看来是瞒不过了。水月苦笑,羽睫低掩,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火影。他玉树临风,剑术超群,要娶什么样的姑娘都不是难事,偏偏被迫跟我绑在一起……」
「胡说八道!」紫蝶直接驳回她的话,「…冰清玉洁,高雅端庄,他能娶到…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呢!」
「紫蝶……」
「我跟…打赌,火影能娶到…,一定乐得不得了。」
「嗄?」水月愕然,「…怎能肯定?」
「呵呵,这个嘛……」紫蝶故作神秘,「总之…不必担心啦。」
真不必担心吗?水月无法像她这么乐观。
「来,时辰差不多了,我帮…换上嫁衣,好好打扮打扮吧!」紫蝶嫣然一笑,双手捧起案上精致艳美的嫁衣,沁凉的丝料滑过指尖,她不禁轻叹,「这料子还真薄。幸而…今晚要穿九重单衣,否则光只有这件嫁裳,恐怕会冻僵吧!做不成浴火凤凰,倒先成了冰山雪人了。」
水月闻言,噗哧一笑。她这个好友啊,可真宝呢!
「…别笑啊,我是认真的。」紫蝶顿了顿,脑中忽地灵光一现,「对了,说到浴火凤凰,我忽然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凤凰浴火,是为了重生,其实并不算是一件坏事吧?」紫蝶眉目含笑,「所以…嫁给火影,也未必不能幸福。」她一顿,将水月拉到铜镜前,在她窈窕的身前摊开嫁衣。
「真美!」紫蝶叹道,「…换上后,一定好看得不得了,火影肯定要看呆了。」
水月眸光流转,望向镜中的倩影。自从正式担任巫女,她便很少揽镜自照了,女儿家常用的胭脂水粉,她也丝毫不沾。
一直以来,她给众人的印象从不是艳若桃李,只是冷若冰霜。
可现今那个在镜中的她,虽然肤色还是那么苍白,在一袭艳红衣料的掩映下,竟似也染上了几分春桃色,明媚好看。
「花信说了,火影这人虽然有些不知变通,脾气又固执,但不失光明磊落,是个君子,所以我想,他应当不会亏待…才是。」紫蝶在她身后柔声道,「说不定,他就是那个能让…温暖起来的人呢!」
他是让她温暖的人?水月怔想,雪般的颊,淡淡扫上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嫣红。
「你一定很乐吧?」花信…起眼,不客气地瞅视眼前凭树而立的伟岸男子。
明明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成亲的时刻了,他还要摆出一副冷酷淡漠的姿态,还练剑呢!趁早换上新郎服才是正经的吧!
「我不懂你说什么。」火影淡应,还剑入鞘。
瞧瞧,瞧瞧,还装傻哩。
「少在我面前摆酷了!」花信不以为然地撇嘴,「我知道你很乐。」他走向火影,故意拿手指点他嘴角。「这嘴角抬得这么高作啥?根本就在笑嘛,如此轻易就能抱得佳人归,我看你半夜作梦都会笑醒吧!」他啧啧地道。
「花信!」火影低斥他,黝黑的脸庞淡淡掠过一抹红。
呵,也懂得害臊啊。花信嘻嘻笑,星眸熠熠,点亮淘气辉芒。
见他这不怀好意的眼神,火影顿时懊恼,白他一眼,「笑什么?」
「我笑有人当新郎倌乐昏头了啊!」花信慢条斯理道。
「我哪里乐昏头了?」
「没有?那没事跑来树林里作啥?我瞧你定是心情太激动了,非得用这种方式发泄发泄不可。」
火影呼吸一窒,想辩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花信见状,立刻知道自己料中了,嘻嘻笑成了呵呵笑,笑声爽朗。
原来练剑不是扮酷啊,是为了满腔兴奋不知从何宣泄,原来如此,他懂了,完全懂了!花信哈哈大笑。
这下,可完全激怒火影了,长剑再次出了鞘,「笑够了没?」他沉声问,冰凉的剑刀威胁似地架上花信肩颈。
「当然还没,还早得很。」花信继续朗声笑,没把这威胁看在眼底。
可恶啊!这家伙根本吃定了他不会真对他动刀动剑。火影暗自磨牙,心念一转,薄唇一扬。
「其实你也不必这样,我懂得你心里的忿怨。」
「我忿怨?」花信愕然。
「是啊,比起有人天天求亲,却还是没办法让佳人点头,将她娶进门,我的确算幸运了。」
花信立时停住笑声,横眉竖目,「你说什么?」
「我说,有人早也想,晚也想,连作梦都想娶老婆,对方偏偏睬也不睬,惨哦!」火影大声感慨。
「火影!」花信握拳,想上前给他一记,可身子却让一柄长剑给抵住了,动弹不得,气得咬牙切齿。
「你别上火啊,我也是实话实说。」火影火上加油。
「去你的!」花信终于受不住了,也不管剑刀无情,不顾一切往火影脸上挥拳。
火影迅速一回身,手掌接住他拳头,嘻嘻笑。
不愧是第一武士,反应够敏捷。花信无奈,也只能叹气,「得了得了,今晚是你大喜之日,我就当让你吧。新郎倌春风得意,做什么当然都顺手。」
「你本来武功就不及我,少说漂亮话。」火影丝毫不给好友留情面,收回了长剑。
「没错,我武功是不及你。」花信倒也坦然,「不过缠斗的功夫未必输给你。要是我坚持跟你在这地上扭打成一团,你怕也拿我没法子吧?」
「那倒是。」火影失笑,想起小时候两人经常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要是把你这合该潇洒迷人的新郎倌搞得狼狈万分,恐怕水月也会怨我吧!」花信开玩笑。
火影却忽地蹙眉,沉默。
「怎么一提起水月,你又变回这张死人脸了?」
「没什么。」
「你怕水月不是甘心嫁你?」花信随口猜测。
火影脸色一沉。
他又猜对了!花信嘴角一扬,星眸灿亮,有时候,他还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明睿智啊!
「我说你也别庸人自扰了,火影,就算她不甘心与你成亲又如何?你想办法让她甘心不就得了?」
想办法让她甘心?火影迷惑。
「你呢,把她娶进门,天天哄她,日日疼她,待她温柔体贴,我就不信她能不感动?何况……」花信一顿,神秘地贴近火影耳畔,低声道:「我瞧你在床上应该也会百般讨好她吧?」
火影听了,脸一热,「你说什么!」他怒斥,猿臂一层,狠狠掐住花信咽喉。
「咳咳,算我……说错了。」花信喘不过气,只能求饶。
火影这才松开他。
「咳、咳、咳!」花信又连咳几声,他抚住还疼痛的咽喉,抱怨道:「你这家伙未免也太性急了吧?我不过说句玩笑话嘛,何必气成这样?」
「狗嘴吐不出象牙!」火影冷驳。
「是是,算我多话。」花信叹息,好无奈地双手一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他是狗?他自己才是狗呢!火影郁闷地想。
好不容易顺过气后,花信抬眸,还想抱怨些什么,可一见到好友深沉的脸色,他忽地一凛,跟着严肃起来。
「我知道你喜欢水月,也知道你其实很情愿娶她,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提点你。」
火影神情一凛,动也不动,似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花信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深深刺痛他,「再怎么说,水月她毕竟跟风劲比较接近,这次会说出那番预言说不定也跟他有关。你……万事要小心。」
「……我知道。」
毋须花信多言,火影也能明白好友话中深意。他敛下眸,嘴角淡淡一勾,似是自嘲。
水火两大氏族要联姻了!
这场权贵结合、水火共生的婚礼不仅在宫中是件大事,对千樱国百姓来说,亦是美谈,从雪祭过后,摄政王将此事昭告了全国,大伙儿便一直引颈期盼。
如今,这特别的日子,总算来临了。
这天,是十五夜,明媚圆满的月轮,高挂夜空,?皎生辉。
王宫内外,张灯结彩,比之雪祭那日,更加缤纷热闹。
贵族仕女们各自换上了新衣裳,争奇斗艳,虽说并非这场婚宴主角,可谁也不想落了下风,尤其是未出阁的年轻姑娘们,索性将这场盛宴当成另一场夜樱会,吩能在川流不息的世家公子中,觅得未来如意郎君。
究竟谁会是那命中注定的良人呢?姑娘们蝶袖一展,半遮颜面,似是含羞带怯,但两丸墨瞳迸出的眸光,却是清亮而大胆。
「我看这场婚宴该改叫猎夫宴才是。」花信啧啧摇头,「…瞧瞧这些姑娘家的目光,简直饥渴。」
「怎不说你们男人的目光才不怀好意呢?」紫蝶…睨他,「一个个色——的,对每家姑娘都品头论足。」
「所以啊,究竟有谁关心今晚的男女主角是谁呢?还是自己的婚姻重要啊!」花信夸张地感叹。
紫蝶听了,翻个白眼。
见紫蝶不理他,花信黏上前,抓住她温软柔荑,「…好歹表示点意见啊,小亲亲。」他亲亲密密地唤。
紫蝶脸一红,「别乱喊!」她急急甩开他的手。
「我没喊错,…是我的小亲亲嘛。」花信呵呵笑,「都跟我同床共榻大半个月了,难道还不算我的人?」他暧昧地朝她耳畔吹气。
她耳朵发痒,心发慌,「谁、谁是你的人了啊?我们躺同一张床,是为了养病,什么也没做……」嗓音蓦地消逸。
「说不出话来了吧?」花信笑望她,眼神邪恶,「我们可是除了『那个』,什么都做了啊!」
「你!」紫蝶忿忿地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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