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歌喝了点儿青稞酒,有些醉了,脸红扑扑的,黑沉沉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赶忙结帐,架着他往回走。
拉萨的温差很大,五月初的天气,中午热得要穿单衣,早晚穿着皮衣还冷得发抖。哆哆嗦嗦地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他忽然停住脚步,扳着我的脸说:“说话!跟我说话!”
我莫明其妙:“说什么呀?”
他伸手轻抚我的嘴唇:“那就笑一笑吧!对着我笑。”
我拍下他的手,有些生气:“喝点酒就犯神经病,真……”
我的嘴被他的吻堵住了,我“唔唔”叫着想挣脱。这可是在大街上呀,这个混蛋!
他一只手固定住我的头,一只手紧紧箍着我的腰,使我无从挣脱。他的舌尖带有浓烈的青稞酒味道,炽热而执着。我放弃了挣扎,本能地回应他。他放开了我的唇,却紧拥着我不肯放开我的身体。
有人从“雪域”里出来了,是一群外国人。齐歌仍搂着我的腰不肯放松。经过我们身边时,他们向我们挥手说Bye…bye,然后就走得悄无声息了。
齐歌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喃喃地说:“今后,只许和我一个人说悄悄话,只许对我一个人笑……”
他的话仿佛是从火山上喷涌而下的岩浆,冲得我喉咙和眼眶发烫。
齐歌,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仰起头,想从他的眼中找寻答案。他啃咬我的喉结,牙齿轻轻厮磨我的耳垂,我捕捉不到他的目光……
牧神的午后 正文 第6章
章节字数:6774 更新时间:07…09…18 16:01
第一次,在蓝天、白云、阳光下,陌生人的目光里,无所顾忌地躺在他的怀里。
仅此一次,就够我笑一辈子。
拉萨的气候要比北京干燥百倍。一觉醒来,我的嘴唇爆了皮,嗓子痛得说不出话来。
我扭头看睡在另一张床上的齐歌,想问他感觉如何,抬眼却看见他满脸血迹的躺着,一动不动,枕上也有一大片殷红。
我从床上跌到了地上,连滚带爬地扑到他的床头,摇着他的肩膀,嗓音嘶哑地喊:“齐歌!齐歌!你怎么了?你少他妈吓我!”
他悠悠睁开眼睛,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咽了一口口水,用同样沙哑的嗓音问我:“你,哭什么?回程机票丢了?”
我浑身颤抖地抓住他的手:“你……你……怎么……你……”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我,用另一手拂开我额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说什么呢?胡言乱语的。做噩梦啊?”
“血!你的脸……血……”我指着他的脸,语无伦次。
他从床上爬起来,步履矫健地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人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忙把脸贴到镜子前仔细看,然后回头望着我笑了。
我坐在地上回不过神,傻瓜似的看着他。
“是鼻血!天气太干了!”他解释。
见我不说话,他叹了口气,瞪大眼睛吼:“天干物燥,上火流鼻血,你懀Р粦'?”
我彻底明白过来,气急败坏地抓起手边的东西往他脸上丢,牛仔裤,绒衣,毛衣,钱包,手机,枕头……床上的一应物品铺天盖地的向他飞去。
“王八蛋!让你吓人!”我坐在地上大骂,腿软得站不起来。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一脸得意的坏笑:“是不是男人呀?这副模样真他妈难看!”
他把我的头按在胸口,揉着我的头发:“好了,好了,我保证再也不流鼻血了行不行?一会儿我去买个止血夹,晚上睡觉夹鼻子上。”
我又想哭又想笑,隔着衣服咬他的肩。他把我拖到床上,急促喘息着解我的衣扣,低头啄我的颊和唇。
我推着他的下巴说:“先把这一脸的血弄干净。看着别扭。”
他把脸贴到我的胸口,在我的睡衣前襟上蹭了几下,抬起头灿烂地笑:“可以了吗,睫少爷?”
我不解气地抬手掴了他一记小耳光:“混蛋!让你吓人。”
“打我?我看你今天是不想出门了!”他一把扯下了我的睡裤……
我把手伸到床头柜上,摸索着按下便携式CD机的播放键,《牧神的午后》舒缓的乐声悠然响起……
他已经知道顾及我的感受,我的痛感也有所减轻,但最迷恋的仍然是他的吻和拥抱。那种心理上的满足是无可替代的。
五一长假的第四天,我们打算去藏传佛教史上第一座佛法僧俱全的寺庙──桑耶寺。
日光城每年长达三千多个小时的日照时间使很多当地人患了白内障,大城市每年都有大批的援藏医疗队到这里为藏民们做免费的白内障手术。只要出门,我和齐歌都不忘戴上太阳眼镜。
早上,看着齐歌对着镜子先戴上隐形眼镜,然后又戴上太阳眼镜,我忍不住嘲笑他:“你这个六只眼的怪物!”
齐歌扳着我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把我按到镜子上说:“看看你的脸,你这个红二团。”
我捧着他同样红彤彤的双颊笑:“既然咱们都是红军,干脆整编吧,组成红四团。”
笑闹着,我们到了桑耶渡口。等候渡船时,又见到了那个德国旅行团的小导游。
“你们也去桑耶寺?”他挥着小旗问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早就听说桑耶寺是以古代印度婆罗王朝的乌达波寺为蓝本建造的,地处偏远,交通不便。但主殿回廊和配殿那些年代久远的精美壁画,石刻的酥油灯,却不能不看。
“要坐一个多小时的渡船,很难受的。你晕船吗?”他一边大声地问我,一边给那些德国游客分什么东西。
“我没坐过渡船。”公园里的游船不知道算不算。
他闻言看了我一眼,跑了过来,摊开手掌说:“防晕船的药,吃一粒预防吧!”
拿起他掌心的两粒白色药片,我询问地看向齐歌。
齐歌皱着眉问:“有副作用吗?”
“你真够谨慎的!”小导游笑了,指了指他身后仰头吞药的德国人,“我每次带团去桑耶寺,都要给客人准备的。放心吧。”
开始登船了,他向我们挥了挥手,跑过去指挥那群德国鬼子排队上船。
“还是吃了吧,一个多小时的渡船呢!”我拿出一瓶水。
“我不晕船,要吃你自己吃。”
载着五十多位游客的木制渡船在混浊的雅鲁藏布江上、耀眼的阳光下缓缓前行。坐在渡船的木梁上,我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倒。
“想投江自尽啊?”齐歌及时地拉住我,我软软的靠在他怀里。
他半轻不重地扇了我一记耳光,气愤地说:“你又耍什么花样?”
这记耳光使我略感清醒,抬起沉重的眼皮,咕哝着说:“怎么……这么困……”
“他怎么了?”是那个小导游的声音。我的眼皮仿佛粘住了,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你还有脸问?你给他吃的是什么狗屁东西?蒙汗药?”齐歌火大的质问那个小导游,手臂紧紧揽住我的肩,怕一个闪神我就会跌进这“从高山流下的水”里(雅鲁藏布的直译)。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的,大家吃的都是同一种药啊,你不是也没事嘛。”小导游委屈地说。
“废话!我没吃当然没事!”
“可是,那两粒药是给你们两个人的。”
我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齐歌大吼道:“混蛋!你到底吃了多少药?”
“两片儿!”我嬉皮笑脸地回答,挨了一掌的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又闭上了眼睛。
“你还真不浪费!”齐歌哭笑不得的说着,调整姿式让我睡得舒服些。
第一次,在蓝天、白云、阳光下,陌生人的目光里,无所顾忌地躺在他的怀里。
仅此一次,就够我笑一辈子。
我们计划的最后一站是江孜,因为那里发生泥石流,行程被迫取消了。我们决定利用这一天好好逛一逛八廓街。
手工打制的石块铺就的街面上,店铺林立,所售的商品充满西藏民族特色,除了大小各异的转经筒,就是绿松石饰品和银器,老式首饰和藏刀。摊主大多不会讲汉语,但可以说一些简单的英语,能听出浓重的印度口音。
天近中午,齐歌仍蹲在一个藏刀的摊位前细细挑选,不肯离开。
我站在他身后用脚尖踢他的臀部:“走了,带凶器不让上飞机。”
“农民!我又不随身携带。民航局有规定,限定长度的刀具允许托运!”他瞪我一眼,回头又继续挑选。
逛了大半天,我有些饿了,也有些不耐烦,脚上略微加力又踢了他一脚,他差点跪倒在摊子上。
他举起一把藏刀冲我挥了一下,沉着脸说:“你别来劲啊!”
我扭头就走,不理他。这个混蛋,一会儿温和的像人,一会儿凶狠的象野兽。
没走多远,他追上来揽住我的肩,笑嘻嘻地问:“睫少爷,您今天想吃点什么?”
“想吃一个混蛋的肉!”甩开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臂,我气哼哼地回答。
“那要回酒店才行!”他一脸色迷迷的笑。
“你……”我气结。
“行了,不逗你了。去吃饭!”他自顾自地大步向前走,我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加快脚步跟上他。
吃着饭馆自制的酸奶,嚼着拌在其中的一粒粒粗大的砂糖,我若有所思,觉得生活亦如这砂糖般甜蜜。
“笑一笑行不行?看你的脸,耷拉的像块破门帘!”齐歌在桌下踢我的膝盖。
我好脾气地摆出一个谄媚的笑:“这样行吗?齐少爷。”还不忘抿着嘴角,眨着眼,扇动着睫毛。
“真他妈恶心!”他笑着,拿出那把精挑细选的藏刀,举到我的面前:“今后,你要再敢和别人说悄悄话,再敢对着别人傻笑,我就用这把刀要了你的命!”
我一把夺过刀:“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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