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ter-长风万里(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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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ter-长风万里(第一部)-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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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悦的师父确实有一番来历,但这却是段久已尘封,无人愿提的过往,唐悦素不与人言,他自已加入反军也不关生计,乃另有隐情,不料叶长风如此敏锐,竟在细微中察觉出来。 
  将叶长风的腰一搂,唐悦爽朗笑道:“怎么,长风你对我有兴趣了么?不然何以打探我的身世——只是现下却该休息了,我怕长风你的身子吃不消疲累呢。” 
  明知唐悦是不愿再谈,但一连几夜没有好生休息,又说了这大半夜话,叶长风也确实疲倦到极处,静静地笑了一笑,竟慨然枕着唐悦的肩,沉沉睡去。 

  天方发白,雾岚始现之时,唐悦首先敏锐地发觉不对。 
  他是习武之人,习惯了清晨早起吐纳练气,何况这夜怀中抱有他人,更难以入睡。虽然自忖心神清明并无邪念,终究仍是有些莫名的不安,又似惶惑又似欢喜,隐隐绰绰,连他自已也不甚明白,睡得自然不会太安稳。 
  因此听到草木异常、鸟雀纷飞的杂乱声响,唐悦立刻自浅眠中醒来,再次凝神静听,这回更听出响声中杂着若有若无的马蹄声,嘈杂声……料是相隔还远的缘故,但已将这里圈住,做成合围之势,却是不问而喻的了。 
  来者是谁,唐悦不用想也能知道。除了端王这个宿仇大仇,还有谁手掌重兵,来得如此之快。 
  推了推叶长风,将他自睡眠中摇醒,叶长风睁开眼,一时有些发呆,随即领悟过来。这时他的肢体已全然恢复,第一件事便是将衣服扣上,边问:“怎么了?” 
  “端王来了。” 
   叶长风一惊;还未及思虑更多;脑中竟先闪过一道荒谬绝伦的错觉;仿佛……偷情被抓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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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气藏在漫山的草木里。 
  东天微微发亮,淡青色的雾岚在山石间若有若无地飘荡,鸟雀惊鸣了一阵也渐渐歇止,树梢间重又充盈娇呖婉转的尖啼。 
  平静得一如山间的每个清晨。如果没有那些雪亮的、一闪而没不属于露珠的光点,唐悦或许现在心情会很好。 
  叶长风整理完衣装,略齐了齐头面,安详来到唐悦身边,并肩看向山下。只是他没练过内功,眼力不足,沙场经验又等同空白,凝神瞧了一刻,还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不由微歉道:“我看不出……连端王的旗号都没找到。” 
  “那是自然。你若也能看得出,端王也不用号称鹰军,铁骑披靡千里了。”唐悦心内忧虑,却是惊涛骇浪中练久了的沉着气度,越是紧急越是镇定,微微含笑,“听声响,来的人不多,一百、两百……四百余人,恰好是五都一指挥,仓促之间整肃如此,只怕便是端王的精锐近卫了。”                      这么多?     
  叶长风心中一沉,他倒不是为自已担忧,端王就再恨他,这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一朝为官共掌军枢,面子上也是要虚以委蛇,大力相救不肯伤害的,只不过唐悦却如何脱身? 
  一夜淡如春风的相处,平静中夹着温煦,如君子相对又似含了隐约的示好,虽是敌对却又亲和宛如知交……叶长风突然对面前这多变莫测的男人生起了怜意,细想来,以唐悦这般绝顶武艺睿智性情,要逍遥一生又有何难,偏却自甘身负重责,奔走于草莽之间,也不知是为了名或利,抑或另有苦衷…… 
  明知他是叛逆,是反贼,是斩草要除根之辈,可是想到这英风四溢的男人会横尸当场,叶长风竟有些不忍,心中一动,不该说的话已冲口而出: 
  “你拿我做人质吧,投鼠忌器,端王终究还是要避让三分的。” 
   
  话才出口却又后悔,君子修身讲究的是温文尔雅,谦谦含蓄,自已与唐悦对峙立场,忽然直接说出这个,可闹的是哪一出呢。 
  正要补言纠正,唐悦回过脸,眼睛亮闪闪黑如嗔玉,透出格外的喜悦: 
  “长风不想看见我死,是么?” 
  叶长风脸莫名地微微一热,随即镇定心神。山岭间阳光初升,照耀在他冠玉般光洁的面庞上,若有若无透出淡淡一抹红晕,温润秀美有如处子,眉目间却自有一股清岸高标之意,唇角微挑,似笑非笑,站在风中衣袂飘飘直如画中之人。 
  唐悦几乎移不开眼睛,他原是狂浪不羁之人,当下便想紧紧搂住,就此亲近温存一番,不知为何却顾忌着伸不出手,私心里,隐隐地只是不愿见到叶长风脸上出现对自已的鄙夷。 
  胡思乱想着,回过神来时听见叶长风正说到:“……死了,岂不可惜,还是盼你能悔悟,改过自新……” 
  “别说了。”唐悦伸手,轻柔地掩住叶长风的嘴,“你肯为我出主意,我很感激,可是我既当你是知交,这种事,便断断做不起来。别担心,我会有办法出去的。” 

  草木悉索之声越来越近,太阳悬照刀兵闪光清晰,便连叶长风也看出了端倪。放眼望去,整个前山竟是疏而不漏,安布得无懈可击,不禁呀地一声,惊道:“唐悦,趁还没合围,你还是快走罢,不知后山如何……” 
  “一定比前山更密。不然这一个夜,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唐悦瞧都不瞧山下一眼,只是温柔地看着叶长风,象是要将他刻记在心里,“我等会儿要带着你,从前山正面冲出去——别怕,我若不挟持你,有违常理,对你也多有不利,但我定会护着你,不让你受连累。” 
  叶长风啼笑皆非,截口道:“唐悦,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中途我会找安全地方,‘失手’丢下你,”唐悦象是没有听到,继续道:“长风,你是宋廷重臣,我是草莽反贼,你我二人,本是势不两立有死无生,能得一夜之晤已是有缘,本想与你携手同对抗端王……但现在我已不能……结交过深,于你于我都有违碍……今日一别,我将远走天涯,从此不再与长风相见……长风,你珍重。” 
  “你……”叶长风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唐悦虽未明言,叶长风何等聪敏,话中之意,一想便知。唐悦是怕自已再与叶长风相处下去,会不舍离去,然而这两人结交,是只有坏处不见好的,不但两方势力都容不下,就算唐悦放手,不再与宋朝为敌,终究也是戴罪之身官家钦犯,与叶长风在一起,只能给他招来杀身之祸,更何况,唐悦生性桀傲不驯,要他放弃作乱,只怕也如要叶长风放弃忠君之念一样不可能。 
  隐约间,又似有情若无情地透出一股心意。只是这究竟是何心意,叶长风不愿想,也不敢去想。 
  唐悦看得清楚,果然是明摆着不能再有相会之日。 
  世事颠沛,天命难违。无可奈何处,纵江湖英杰朝庭高官又能如何。 
   
  “你……也保重。”沉默倾刻,叶长风淡淡一笑,抬眼远望,正是天高风清。 

  “那么,走罢。”唐悦故伎重施,又一把抱住叶长风在怀,正要迈步,却又顿下身形,笑道,“有件事儿,忘了跟你说……那件金家小姐的案子,昨日没有完整告诉你——多数是不假的,她确实是花会上遇到我一见钟情,然而我却是不怀好意,想从她口中得知一些消息……这次再访她,拉扯间被端王派来追杀我的人误杀……我中了迷烟勉力逃出,那近卫紧追不舍,我施计将他杀了,自已也身受重伤,才会被你们衙门的差役糊里糊涂以采花盗捉去……其实江湖上传言我那些采过的花,倒有一大半是我暗影中的手下……我并没有那么……好色的。” 
  “虽未强迫,但引人误入歧途,罪一样当诛。”叶长风沉着脸,回视着这花名在外的大盗;“何况,你未必没和她们假戏真做过——现今告诉我这些作甚?” 
  唐悦咳了一声,搂在叶长风腰间的手一紧:“那是另一回事,我只望你莫要误会……我们走罢。” 
  身形一展,就要向前急掠,嗖地一响疾风破空,一枝长箭呼啸而至,从唐悦耳边擦过,山腰间冷笑一声,一个男子箭袍丝履,威仪堂堂,缓步自树后踱了出来: 
  “唐悦,你今次,还想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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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端王爷。”唐悦缓下身形,笑吟吟居高临下望去,“唐某何德何能,竟能劳动王爷大驾,亲来会晤,实是不胜荣幸之至。” 
  端王眼神冷冷地在唐悦身上绕了个圈,最后停在他搂住叶长风腰肢的手臂上。叶长风此时被唐悦紧紧拑制在怀,旁人看了都只当是挟为人质,却又怎瞒得过心思深沉,锐目如电的端王宁非。 
  只不过事关重大,官匪相通原是丑闻,丹凤学士声名又何等响亮,若无确证,便连端王也只能暗中思量,不敢宣之于口。 
  他本是将相城府,喜怒不形于色,纵然心中愤怒,也不在面上现出。袍袖轻轻一挥,山石间齐刷刷亮起一层刀戟如林,明晃晃地直耀人眼,微微点头:“叶知府,你没事罢?” 
  叶长风对上端王那两道尚算有礼的疏落眼光,不知为何心中一紧,竟好象比看到他施暴时的讥嘲眼神还要害怕,身子稍稍一僵,唐悦立即觉出,安慰般地将他往自已的怀里圈了圈,细微的动作无人觉察,只有端王的神色变得更冷更深,看向二人,冷淡道:“唐悦,你若是聪明,束手就擒吧,不要再做无谓挣扎。” 
  一支支锋利闪着寒光的箭簇,搭在弦上,弓开如月,无声无息对准唐悦身形,杀气肃然,似在为他们首领的警告落下注脚。 
  “这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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