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比我想象中的弱,蠢东西,没有武器也敢跟我打,找死!
看到朱恩还呆站在那儿,估计是被吓坏了。我擦了一下眼泪,没关系,怪物而已,将来肯定还会更多,我的孩子要坚强,不能就这样被吓倒了。
挣扎着爬起来,证明我才是活着的那一个,我张开大剪刀,狠狠剪下了怪物的手掌,这是我的战利品。
“朱恩?”我故作镇定地朝他走去,而腿肚子却还在不住地打颤。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也许下一秒就会瘪着嘴巴大哭也说不定,这孩子跟我一样反应迟钝啊,或者说习惯伪装。
“MAMA。”许久,他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回家了,走吧。”
我的手上沾满了污浊的血液,连给他一个安抚的拥抱都做不到,他一定很害怕吧,我这样冷淡的五个字好不像话,从此以后他将被迫承受我的不幸,可能也会因为我而受到牵连,自己的命运我能接受,可是对于身边的人我感到深深的愧疚。
我回头拿袖口狠擦了一把眼泪,笑眼望向他:“朱恩,MAMA身上很脏,不能乘公交车了,我们走路回家好不好?”
回应我的是一个冰冷的手势,他手里拿着的是把货真价实的手枪,这一瞬间他好像不认识我了,琉璃灰瞳不自然地亮起,目光追人。
“朱恩你怎么了,我是你MAMA啊!”
他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诡异笑容:“既然是我MAMA,那就让我顺利地完成任务吧。”
“不对……”我觉得心里有好多东西在崩塌,事情不该这样发展,我们应该幸福快乐地生活,骐会教他音乐,婪会教他拳脚,我会教他念书,我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你不属于这个时空,为什么还要呆着?早点完成任务我也可以早点回自己的时空,我确实是想回家了,MAMA。”
他还是叫我MAMA,他还是我的朱恩,为了让他回家我似乎应该成全他,可是我也放不下骐和婪,他们都是我下定决心去爱的人,别让我作出选择,真的太残忍。
枪声响起,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我还是决定成全他吗?不对,坏孩子应该打一顿,这种选择题我不做!
身上没有中弹的感觉,我忙睁开眼睛,朱恩拿枪的那只手被整个卸了下来,他表情有些麻木地捂着伤口,路的那头,由婪领头的□□正神情凝重地走过来。
“我可爱的侄子,你连我都骗过去了啊。”婪缓缓地说着话,语气轻柔,眼神里却死气沉沉,没心没肺的模样。
嘉措那森扯了扯嘴角:“你这卧底的本事真是强于我们任何一个人啊。”
朱恩没理他们,转身就要袭击我,婪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还没等朱恩靠近我婪就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顺便将他挣扎的左手和双脚都废了。
“我教训你,是当你是我侄子……”婪眼神轻扫间略微停顿了一下,“不管你是什么。”
朱恩听罢开始死命挣扎,婪当即给了他狠狠一拳,昔日天使般的脸庞都给打破了。
“别折磨他了……”我痛苦地捂着额头,我们曾经明明还那么疼爱他的。
婪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又看向手中的孩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姨送你上路了,反正你也不会觉得痛。”
我连忙抓住了婪的手臂,我不想失去朱恩:“MAMA真的会很疼很疼你,我会做你一辈子的伞,朱恩,做个好孩子好吗?”
婪眼神漠然地看着我:“你能别傻了吗?”
“也许他也像那些袭击我的人一样被控制了呢!”
“呵,我都不知道他该怎么被控制,程序设定?还是远程遥控?”婪猛然扳下他另一只手臂,昏暗中电光清晰可见,这是什么?
“机器人!”脱里他们也讶异不已。
婪狞笑着伸手按在他头上:“再见了我的小侄子,姨会永远记住你的。”
仿佛怕我不相信似的,婪当着我的面“啪”地捏碎了他的脑壳,力量极其恐怖,没有血、没有脑浆,只有密集的线路在噼里啪啦地闪光,没有灵魂的死亡,连死亡都称不上。
“MAMA……”他的琉璃灰瞳闪了两下便熄火了,漂亮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只是追人的光芒不再。
朱恩啊,很疼对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流泪啊。
我的存在会不会真的是一个错误,他是因我而来,远离自己的时空,独自一人生活在陌生的世界里,又是因我而客死异乡,该死的不该是他,是我。
我拥有得太多了,也幸福得太久了,有时候我都觉得这不是现实,是梦境,所以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我最擅长的就是自欺欺人、粉饰太平。
朱恩,世上唯一的孩子,我会告诉大家你回家了的,你最后留下的不会是泪水。
我亲爱的朱恩,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三
十二月末白雪纷飞,教室窗户上蒙了一层白茫茫的水汽。
正在上课,班主任突然出现在高一(1)班的门口,一脸担忧,她点名让洛翊出来一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洛翊回来后怪怪的,神情有些恍惚,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背包就提前走了,没留下任何言语。
“洛翊?”流殇投去询问的目光,他抬头,琥珀色的瞳孔空洞无神,再也不见那种琉璃般的光彩。
---
圣诞晚会上大家或多或少都得到了礼物和祝福,天空也如愿以偿地飘起了雪。
舞台下人们的目光闪烁,期待得到更多,我站在后台面无表情地看着,忍不住道:“喂,醒醒……”
“醒醒?什么醒醒?”同为主持人的武子瑟看向我。
“就是让他们清醒。”我露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容,“你说过的,人应该学会满足,因为不懂满足的人不会快乐。”
武子瑟回之一笑,把人们宠坏了的人正是眼前这个人啊,当时圣诞晚会的方案江某人都没意见,只有一点,那就是让每个人都平均地得到礼物,当然,人们是不会感谢她的。
骐也很给面子地答应了武子瑟这个会长的提议,上台演奏了钢琴,只是他要求当伴奏,主唱的那个女生我有印象,就是以前给骐写情书最偏激的那个。她看向我的目光不友善,我选择忽略。
手腕上挂着的四叶草在闪光灯下散发着铜器的光泽,不太耀眼的光芒,落在泼墨黑瞳里是一种欣喜,而落在风雪浅瞳里却显得有些碍眼。
对我而言,四叶草代表着自信与成熟,这两种我最缺乏的品质。如今我能这么自然地站在台上做主持,全托了武子瑟的福,不然我至今都只是台下某个抬起头说话都会脸红的女同学。
晚会结束后我在后台卸妆,骐在洗手池旁边看着我蜕变回苍白的模样,冰冷的水柱,单薄的礼服,血液流通不畅,指尖很轻易就变成紫色的了。现在我的手和他一样冰,谁也温暖不了谁。
我们依旧是三个人,不会少,也不会再多了。
突然想起去年他还是Mr。Sirius的一件事,我抓起一旁的大胡子道具戴上,笑问道:“破小孩,今年圣诞节你有什么愿望吗?”
他笑了笑,转身道:“这里人太多,回家再告诉你。”
江英骐:
说不出口,转身眼底只有悲凉,这副随时都会垮掉的身体是没能力给予承诺的。
飞旋的白雪,白色的世界,银河暴风雪的瞳孔,掌心的温度足以煎雪,在我剩下我时光里,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
圣诞晚会结束前许骁辰就独自离场了,站在台上,台下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欢呼的人群营造出热闹的气氛,他却始终极不给面子的冷着脸,接着又不合群地离开,他把这种没多大意义的集体活动的本质揭露得很到位。而我没有离场的理由。
还有一个是洛翊,我没在人群里见着他,为了还去年圣诞节欠下的双子星人情,我曾郑重地画了一幅画要送给他。于是一散场卸完妆我就到他们班那儿找这个小俄罗斯。
问了殇和刃,她们虽然也不知道,但都是一副担忧的神情,显然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便一起赶往洛翊家。管家包括门卫都是外国人,幸好两个小姑娘英文不错,才被放行。
房子大得惊人,虽然之前也来过,但也没进去参观,毕竟洛翊不是那种会炫富的人。
到了厨房门口,管家说了句生硬的中文就走了,我们推门进房——
偌大的房间里摆了张长桌,桌上一排蜡烛,金银餐具闪闪发光,餐饮瓜果豪华得令人咋舌。而洛翊正坐在远远的一端,侧头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热闹的街道,烛光灯火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神情疲倦而又哀伤,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极了雕琢在教堂上的天使。
“洛翊?”我们呼唤了他一声,没有回应,此刻的他突然变得如此不真实,像是电影荧幕里的人物。
走近了,他这才迟缓地投来目光。淡金色的发丝遮掩了右眼,右侧脸庞上却有道清晰的泪痕,在灯光下扭曲得斑斓,为什么他会有这么悲痛的眼神?
我轻声问:“怎么了,洛翊?”
他张口,嘴唇却在轻微地颤抖:“二妈妈,不在了。”
窗外突然炸开了歌声,温馨神圣的曲调和街道上的灯光一样温暖,白雪扑簌,每个人都是幸福的表情,只有这个昏暗空旷的房间里沉淀着哀伤。
“洛翊……”我们也心口发酸。
“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他却安慰我们,声音淡淡的,我第一个忍不住落下泪来,是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他曾经像童话中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流浪在街头,又经历了被收养后王子般的生活,幸福来得灿烂炫目。他一直很清醒,荣华富贵都可以看淡,而六位养母对他的恩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下的。
洛翊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他没有刻意隐瞒,自怨自艾,也没有到处倾诉,博取同情,他总是面带微笑,幸福而满足。
“不要哭,我们听点高兴的吧!”洛翊熟练地按下一旁的录音机开关,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