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我们听点高兴的吧!”洛翊熟练地按下一旁的录音机开关,沙沙一阵响后传来一声“good morning,baby”,是六个女人不同的呼唤,接下来的音乐轻松欢快,他脸上的泪水却更加肆意。
“奇怪,我以前听这首歌时不会这样的……”
洛翊在自言自语,我们都掩面,难捱的悲伤瞬间席卷了我们。
之后,我们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着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吗,有些人时候到了就得离开了,怎么留?
洛翊时而讲中文时而讲俄文,我听到他说“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离开”,是啊,有一种悲伤,正是因为没想到,所以到来的时候才会措手不及地被击倒。
就像突如其来的乌鸦掉落的黑色羽毛,炫耀地留下它的苦难,轻飘飘的一抹不详,却卷起十二级飓风,瞬间将人击倒。
餐桌前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他没动过,一起看他吃下点东西后我们告辞。
回去的路上脑海里飘荡着《Grace Princess Rose》的旋律,磅礴而又华丽的悲伤,骐曾弹奏得那么云淡风轻(是没有交响乐的关系吗),现在回想起来心里竟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这是失去的感觉。
洛翊性情平和,仁厚且善良,心底没有仇恨和怨念,小王子般远离世嚣尘埃,他应该不喜欢那么绝望极端的东西吧。
一切的歇斯底里在他看来是没有必要的,正如他所表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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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盛大如海。”
我平静地闭着双眼,已经有好几天不能静下心来冥想了,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就都是朱恩,尽管我一直表现得很淡然。
要说世上能有什么药能治心,那就只有音乐,小男孩的音乐能救命。
“一场盛大如海的雪
奢侈地纷扬在梦境里
每个夜里你都枕着耳机
音乐抽丝剥茧你的记忆
准备好被这个世界遗弃
踽踽独行的荷莱幻世
我看见你在雪中静立
把眼睛都哭成灰色琉璃
痛到极致才见女神缪斯
一个眼神全世界静止
踽踽独行的荷莱幻世
我听见你在风中哀涕
把唇瓣给咬出珊瑚纹理
走到绝路才见女神缪斯
一枚赤吻全世界离析
梦是缪斯给弃子的指示
剥离血肉上陈腐的记忆
学着蜉蝣那样朝生暮死
真实地独赏那幻境里
一场盛大如海的雪”
我可以完整地背出自己在梦中写的诗句,偶尔,梦境干净的时候,朱恩会跑进来。
他没有说话,而是用轻柔的琴声代替了安抚,这是他的语言。他喜欢用这样的方式交流,就像我喜欢玩文字游戏、婪喜欢拳脚相向,我们之间的默契有时候并不需要语言。
随心而来的音乐他总是弹得很爽利,但是他在台上的演奏却是天才般的精确,精确得近乎冷漠。朦胧的音色差,精致的和声序进和浮动的伴奏音型,清晰地陈在人前却难以模仿。
我想起去年他在首都歌剧院的样子,台上灯光低调,琴面如镜,他的倒影如苍白水仙。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来。”
“我送你回去。”他盯着我受伤的左臂,说着就要站起来。
“有婪他们,没事,你听我的话。”说完我便后悔了,我的性格越来越固执,说话也越来越□□,像个老头子。
无雪的冬夜,银杏街上凋了一盏暖橘色的路灯。很冷,我有两件黑色大衣,但是都没穿;不知为什么很喜欢白色的衣服,尤其是白衬衫。
有眼熟的人候在路边,真巧,我也等人。
“走夜路,不要一个人。”她眼神挑衅地看向我,身后五六个壮丁是她自信的来源。
她这是来刺激我吗,明知道我不想看见她。骐和她练习圣诞晚会曲子的那几天她也是这样挑衅的眼神,就像姑妈时常看我的那样,实际上她已经有些把我激怒了,你猜我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吗?
“你再也没有表白的机会了。”我真的一点都不紧张。
我戳中她痛处,她眼底疯狂:“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这句话貌似在好多地方听过,想不到竟有人会对我说,可笑。但是别人既然都放话了,我就偏要得到给她看看,不然她不就白说了吗。
“你想太多了吧。”我漫不经心地倚在银杏树下,并没有否定归属权的问题,“你不配,真的。”
这世上没人配得上他,真的,而他只会站在我身边,这也是真的。
“上!”她也不自取其辱了,直接来硬的,而那五六个壮丁刚走到我面前就止步了,因为我等的人也到了。
婪和她的□□在街头把名声玩得响亮,我也就是暗地里跟跟风,他们刚一亮相就把壮丁们吓跑了,而那女生动也不敢动,因为我正拿着枪指着她。
我冷笑:“走夜路,不要一个人。”
“你敢开枪!”
于是我便开了一枪,她身后的银杏树干深陷了一个坑,因为是消音手枪所以声响不大。她柔软的耳朵滴下血来,是被子弹破开的空气划伤的。
“我不想再看见你,如果明天你还呆风里州,我会在日落前杀了你。”
夜空中划过了一颗燃烧着的流星,尾翼长长,坠落在世界某处。婪说是航天飞舰的抛落体,她是对的,新闻里也是这么说的。
白粤真不该送我手枪,比起用在自保上,我更多是用在伤害别人上。用子弹解决问题是最简单的,婪让我随身带着它,世界于我很危险。
我是个杀人犯。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原创小诗《雪·盛大如海》
☆、四十四
4027自修室的暖气开得很足,房间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嗒嗒”声。
“小徒,你很少去画室了。”
他没抬头,我也没抬头:“作业我不会落下的。”
“不是指这个。最近你有点怪,看起来很焦虑,没什么耐心。”
我放在键盘上的手指略一停顿,随后说道:“因为我要打字,太忙了又很无聊。”
“你那么忙,都没人给我泡茶了,不知道情节鱼还在不在?”他站起身来,懒洋洋地端起杯子去门口的饮水机前倒水,缓慢的步伐像条大懒虫,就在我背后,惊悚。
“师傅,你真的很懒你知道吗?”
他低声笑着,笑得我不能专心打字,回头,看见他一米九的颀长身段,身上穿了一件大大的白色毛衣,很温暖的样子。很想给家里那位小男孩也买一件白毛衣,他穿起来的样子一定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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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每天来来往往擦肩而过很多人,我不会刻意去结交,神魔社的辛酸经历忘了吧,我不适合那样。所以,他们于我是陌生人,但我这个人他们却并不陌生。
“她就是Mr。Sirius的姐姐……”
“看,她穿的是xx鞋新款,一千多呢……”
“啧啧,有钱人!”
我漠然穿过人群,能怎么样呢,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距离离开风里州的日子不到一个月了,我们处理了很多衣物、生活用品、学习用品,或捐或扔,捐嘛,被人讽刺伪善,扔嘛,又被人说浪费。流言对我这种无名小卒自然没什么影响,破小孩就可怜了,各种舆论都往他身上压,可想之前他在外面的那些日子,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但只要看到彼此一个微笑就没事了,毕竟我们还是有信仰和依靠的人,那些根本就不用在意,像婪一样我行我素就好了。
东西都没了,行李箱空得可怕,更何况前往伊犁的一路上肯定有很多磨损,我们不买点耐用的东西难道等着半路抛锚?既然有钱,放着不用干什么,用完了就再赚回来呗。
说起来我有一个很无聊的爱好——逛超市,姜阿姨花店附近的地下超市不知被我逛了多少次,还好有个人愿意陪我做这种无聊的事,虽然她总是买酒灌我。
屌炸天的婪,她一直在保护着我,她说我是被这个时空所排斥的,所以那些莫名其妙的生物会从无穷位面来攻击我,包括,我亲爱的朱恩。
有一种非死不可的感觉,为什么会被所处的时空排斥呢,这个世界抛弃了我吗?
我明明那么不想死,这个世界的我有婪和破小孩,还有很多朋友,反倒是梦中世界的那个我,她是真的很想死,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宇宙确实没那么简单,也许我会被外星人抓走,也许会偶遇怪兽被吃掉,也许会被脏东西活活吓死,总之婪的鬼话我信了,就算全世界弃我于不顾,她也不会抛弃我。
婪说,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半根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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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衣带着一脸积蓄已久的怨气来找我,我自然知道为什么,还记得那吊铜钱吗,因为我没分给她。
“为什么我没有,你是忘了我吗?我们一起玩了那么久,难道不是朋友吗……”
无论她怎么问,我都沉默地听着,冬天的风迎面凛冽,满耳只是风声。
“秦衣。”我抬眸,态度不冷不热,“你明白什么叫朋友吗?相遇、相知、相契、相伴、相思,你我只到第一步。”
“可是……可是你一定了解我的吧!一个人的难受你肯定也知道的吧,当时江学长不在你身边时……”
“是啊,相思。”我和他一起走了那么久,她妄想太多了。我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你非要讲什么都提到他吗?”
秦衣心里一惊,她喜欢江英骐的事已经彻底暴露在学姐面前。忽然就想起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眼前这位学姐还没留起长发,脸上也是不染脂粉,像个小男生般安静腼腆,如今淡妆冷傲,不知何时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了。
“为什么你们要孤立我,流殇是这样,学姐也是这样,你们一个人的时候我还都好心陪着你们,结果到头来却把我一脚踢开……”
我冷笑:“打住,明明你的朋友是最多的,你那么聪明,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
“什么意思?”
“你很会观察,人群中只要有落单的都会变成你的朋友,而落单的并不都是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