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为她说情,还是威胁我?”余心恼怒地等他,“我没想到你现在也这样是非不分。”
“我这是为你好。张家这段时间明里暗里不少生意都被叶鸿皓搅黄了,我知道他这是在为你出气。但张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毕竟是黑道出来的,暗地里的手段真要拿出来,恐怕叶鸿皓也防不住。”
余心冷静了下来,她明白季阳的意思。这些日子多多少少也听过关于张家的一些事,猜到可能和叶鸿皓有关,但她从没想过要阻止他。一来生意场的事情她不懂,二来就是私心里她也很想给张晴点教训,三来她觉得叶鸿皓做事一定有分寸,不会太出格。
“谢谢你的提醒。但商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争来抢去,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者,叶鸿皓要做什么,哪里是我能插得上口,我说了他也不会听我的。”
从咖啡厅出来,秋风瑟瑟,几片枯黄的落叶从路两旁的树上飘飘荡荡地落下来,余心仰头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一会儿,才往公司楼走去。想着晚上要和叶鸿皓谈一下,虽然她相信他,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叶鸿皓的安危,黑道毕竟不好惹。
刚过了马路,她还什么都没有看见,一下子被人从后面拽进了一辆车,眼前就剩下一片漆黑。
叶鸿皓家的书房里,烟雾缭绕,柳叶手指尖夹着根烟,燃到尽头,烟灰四散,他烦躁地碾碎烟头,抬头看着同样烦躁不安强撑着的叶鸿皓。
“这些人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摆明就是要看你方寸大乱,你可要想清楚了。”
叶鸿皓闭上眼,蓦然睁开眼,带着彻骨的冷,“凭他,也敢!”从昨天接到余心被人绑架的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但对方仍没有联系他。如果是求财,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如果是有其他目的,显然这些人是想让他因为着急而惊慌失措。
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响起,两人神情一凛,他们等的电话终于来了。简短的对话之后,叶鸿皓挂断电话,起身拿起外套。
“走,会会他。”
柳叶皱皱眉,“你想好了!”
“他想要什么就给他好了。难道我还输不起?”对于他来说,什么都能重新找回来,但余心只有一个。
柳叶轻佻地挑眉,望了眼窗外沉沉的夜幕,眼神暗了暗,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车缓缓地驶入金河大街,停在“夜色”门口。一早得了消息门童立刻上前打开车门,引着他们走进订好的包厢。包厢内很安静,几瓶酒搁置在茶几的中央,旁边是几页纸。昏暗的光线中,坐着一个男人,年近四十,神色淡漠地看向他们。
“叶三少,请坐。”
叶鸿皓双手插兜走过去在对面的位置坐下,修长的双腿叠交,冷冰冰地回看过去。面前的这个人是张晴的大哥,曾经在黑道上混得风生水起,后来突然开始收山,慢慢漂白,做起来房地产生意,但漂白哪有那么容易,到现在做事的风格都脱不掉黑道上的那一套。
张烈举杯,“我妹妹年纪小,从小有些骄纵,得罪之处,还请三少多多包涵!”
叶鸿皓嗤之一笑,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酒杯,对上张烈的目光依然凛冽,“该包涵她的人不是我,我可无福消受。”这种火烈霸道的性子,他可没兴趣。
张烈嗤笑,将话题自然的转到正题上,“三少是出了名的痴情,想必不会不顾余小姐的安危吧。不如大家做个朋友,凡是都好商量,三少觉得呢?”
一早料到的结果,叶鸿皓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反而冷冷地盯着张烈,“和我谈条件之前,先把诚意拿出来!”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到余心,怎么可能就这样答应张烈的条件。
“这个自然。只是余小姐现在正和舍妹在一起,稍晚一点,一定完璧送回。”这话真真假假,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就有待商酌了。张烈邪邪一笑,其实他心里对张晴的所作所为一很恼怒,在这个时刻,他怎么可能让她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
叶鸿皓目光收紧,盯着张烈狠狠道,“她要是出了一点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一想到余心跟张晴在一起,他就担心得要死,心口涌上强烈的不安感。
正在这时候,孔学文推门而入,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眼,便走到叶鸿皓跟前,低声说道,“我亲自把人给你带回来,这事就这么算了如何?”
叶鸿皓抬头冷冷地看着孔学文,他知道是季阳让孔学文来求情的。之所以把地点定在这里,恐怕也是因为孔学文的关系。良久,他回过来看着张烈,从桌子上端起酒杯,干脆地一口饮尽。“她在哪儿?我要亲自去接人。”
张烈终于露出了笑意,看来这位余小姐对叶鸿皓的确非同一般,不像外界所传言的那样感情不好。“余小姐在金帝。我带你过去。”
听到这儿,孔学文终于舒了一口气,答应季阳来当说客,他自己其实没有多少信心。叶鸿皓的强大气势已经让他后背冷汗淋淋,暗自庆幸叶鸿皓还没打算这个时候灭了张家。
余心很无奈地扶额,翻了白眼,自从昨天被人带到这里后,没有人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现在看到张晴,她明白了。此刻她觉得什么话都是多余,咬牙切齿地吼道:“张晴你到底有完没完?”
她是疯了吧。不过是离个婚而已,至于像个疯子似的到处咬人吗,简直不分场合,不分时间,趁一时之能。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吧,这么没完没了,就算是耐性再好,也总有磨光的时候。
“真是对不住,用这么粗鲁的方式把你请来,吓着了吧?”张晴呵呵冷笑,眼眸流转望着窗外渐渐亮成一片的璀璨灯火,强装的笑容渐渐褪去,“很恨我吧。我也恨你。记得那年,我刚刚遇到他,就喜欢上了他。那时候还小,偷偷的喜欢,悄悄地看着他,不敢告诉他。我费了那么大的劲终于能和他上同一所学校,可他身边却有了你。”
张晴转过来看着余心,“为什么会这样?”那时候,她问了自己无数次,可谁也不能给她答案。哥哥说,那个人配不上她。可她谁也不要,只要他,只要他。然后,哥哥终于受不了,给她出了主意。
什么酒后乱性,什么奉子成婚,呵呵,如果不是她爱惨了他,怎么可能会毁了自己也要得到他。
“他抛下你出国,我想我的机会来了,如果他真那么爱你,怎么会舍得离开你。所以,我跟着他一起去了。我为他做饭,打扫房间,陪他上课……可他却告诉我,他想你。哈哈……”张晴自嘲的笑着,当年的自己真傻,“我怎么能让他回去找你!”
“你不是已经得到他了吗?”
“是啊,得到了。如果我和他不是还有一个女儿,他可能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我等啊等啊,从天黑等到天亮,你试过这种滋味吗?他明明在你前面,可他的眼睛从未落在你身上。在他面前,我连空气都不如。”
余心闷闷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知道为什么我会先提出离婚吗?”
第二十三章
知道为什么我会现提出离婚吗?
这句话像魔咒一般徘徊在余心的脑海里,一遍一遍,最后连她都觉得其中浓烈的压抑和无助让人窒息。
是什么原因呢?
张晴如此爱着季阳,可最后却也抵不过时间的煎熬。想要换来的真心还没有得到之前,张晴便被这无法承受的负担给压垮了,只能默默退出,以这样的方式成全她所谓的幸福。
可真正的幸福是什么呢?
余心想,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都不同。但很多东西都是在我们失去之后,才恍然大悟那就是我们要的幸福。
季阳能够为了张晴来向她求情,说明他对张晴并非完全的无情,或者说,对他而言,自己只是曾经万般不愿下失去的美好,想要怀念,想要深藏,也会想要重新找回,但在这过程中,他已经将自己的心交给了身边默默陪伴的人而不自知。
张晴的成全纵然伤心绝望中的无奈之举,其中又藏了多少的爱意深沉。
沉沉的夜里,绵绵细雨滴答滴答地交织成一曲变奏曲,远处成片亮起的灯光都变得黯淡萧索。
余心拥着薄毯蜷缩在阳台的藤椅上,歪着脑袋看着窗外模糊斑驳的影迹怔怔出神。那天叶鸿皓将她带走之后,她再没有见过张晴。最后的那段谈话却一直徘徊在脑海里。
是谁说,在爱情里,谁爱的深,谁伤的最重。
以后,她会不会也变成另一个张晴,充满痛苦依然无法放手。
“在想什么?”客厅的灯唰得亮起,将笼罩在整个屋子里的黑暗一下子驱散。叶鸿皓站在玄关处,拧眉望着缩在阳台上一脸茫然的小脸,有些心疼地走过去,将她整个儿抱进卧室,安置在大床上。
余心手指轻轻地拽住他,“皓,你爱我吗?”
叶鸿皓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她这么反常竟然是在想这个问题。他返身在她旁边坐下,手指划过她略显苍白的面颊,那天张晴对她说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是那天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心事重重,惶惶不安。
如今听她这样问,他俯下身轻轻地吻她。她那么娇小,盈盈一握,放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他不得不轻柔小心,从额头、眼睛、鼻子、脸颊,最后印上唇瓣。
她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回应他。他的手指与他的唇一样的灼热,热得她如被烫到了一般忍不住颤栗。她能感觉到身体此刻的变化,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他,不让他离开。
她怕。
只有如此深深占有彼此,贴近他的身体,感受着他抑制不住的热情,才能知道他到底有多爱,才不会害怕。
快天亮的时候,他还停留在里面不肯出来,她累得眼睛根本睁不开,只听他在耳边一遍一遍的问,“心儿,不许离开我。”之后,她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叶鸿皓正在客厅看报表,听到动静,抬头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