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哭啥啊?被烫伤的人是她、受皮肉痛的人也是她,该哭的人应该是她吧!怎么他抢先哭去呢?害她想挤出几滴泪出来都觉得不好意思!角色是不是颠倒了啊?
心中觉得啼笑皆非,有些同情地瞧了瞧以着最快速度帮她治疗的老大夫……唉,老大夫其实很想跑去拿棉花塞耳朵吧?亏他极力忍住,真是辛苦老人家了!
暗忖失笑,慕容晴摇着头,闷不作声的任由他哭去。
不一会儿,老大夫上完药、包扎好手臂,并拿了罐药膏给她,好让她日后自行涂抹止痛后,便急急离开内室,逃到医馆前堂去,以便躲开「魔音传脑」的追杀。
「呜……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魔音传脑持续发功。
眼见老大夫逃命而去,医馆内室仅剩下他们两人,坐在诊疗床上的慕容晴这下可不客气了,凝气大喝一声──
「闭嘴!」
清雅嗓音恁地威严有力,登时让齐砚果真吓得立即住了嘴,连吭个声都不敢,然而纯真大眼却依然不断滚出豆大眼泪,可怜兮兮的模样像个犯错被罚的无辜孩子,说有多惹人怜惜就有多惹人怜惜。
「把眼泪擦一擦,不许哭了!」强忍住笑,故意绷着脸命令。
「哦!」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胆战心惊地飞快以衣袖胡乱抹脸。
「擦干净了吗?」
「擦、擦干净了。」湿漉漉的眼眶还有泪水在打转,却怎么也不敢让它掉出来。
「很好!」微微绽笑,非常满意。
他、他笑了呢!这是不是表示他不生气了,愿意继续和他作朋友?
小心翼翼瞅着他,齐砚眼眶红红,像个小媳妇似的。「你……你不生我气了?」
「我本来就没生你气。」斜睨一眼,真不知他想到哪儿去了?
「那……那我们还可以……可以当朋友吗?」结结巴巴询问。
「当然!」
闻言,两眼瞬间一亮,高兴地又眼泪、鼻涕齐喷。「哇──谢谢你!你人好好,不生我气又肯和我当朋友,真的对我好好啊……」
这样也哭?瞧他感动得涕泪齐飞,慕容晴有些头大,但又忍不住被他纯真的情感表达给逗得发噱,忍了忍,最后还是破功笑了出来。
「又哭又笑,黄狗撒尿!你是小狗啊?」笑着嘘他,莫名有种母性的怜惜情绪。
「我、我不是啊!我叫齐砚,不是小狗。」他好认真回答,眼角还挂着泪,脸上却露出了好害羞的笑容。
「嗯。」点了点头,慕容晴不似旁人对他孩子气的对答而给予讪笑目光,一如对待常人那般的向他自我介绍。「在下慕容晴,苏州人氏,近日上洛阳游玩,如今暂住在『悦来客栈』。」
「阿晴!」只听他叫啥名字后,后面的话就再也没听进去了,齐砚喜叫着眼前新认识的朋友的名儿。
阿晴?难道他就不能叫声慕容兄弟就好了,非得……非得蹦出个这么俗的叫法吗?脸色有些泛绿,然而瞧着他一脸真挚的神情,慕容晴唇瓣嗫嚅了几下,最后还是吞了下来,勉强接受了。
唉……幸亏爹爹没帮自己取慕容福、慕容财之类的名儿,否则被他阿福、阿财的一叫,简直像在叫狗似的。万幸!万幸!
暗自庆幸完,回神瞅见他眼角泛光,当下面色一整,手中扇柄毫不留情往他额上击去,疼得他痛呼一声,额头微微发红起来。
「阿晴,你、你为什么打我?」捂着额,好委屈询问,眼眶又隐隐浮现泪光。难道……难道阿晴也和别人一样,喜欢打他、欺负他吗?
「不许哭!」横瞪一眼,慕容晴教训道:「你长大了,不行动不动就哭,会让人笑话的。」齐家伯伯是怎么教儿子的?就算他稍痴了些,只要好好教导,也不至于会教出个爱哭鬼来!
像昨日那些喜欢取笑他的人,主要也是因为他一逗就哭、好捉弄的缘故,所以才动不动就拿他来寻乐子、找开心。
「可、可会痛自然就想哭啊……」他小声辩解,却也真诚无伪的道出至理名言。
慕容晴闻言一窒,随即又恶狠狠瞪着他,直到他心惊胆跳地将眼泪硬收回去,这才清朗训斥道:「你这么大了还如此爱哭,别人自然会来欺负你!难道你想让人笑你吗?」
「那……那……那……」他「那」了个半天,一张俊脸都愁成了苦瓜脸,无辜地不知该怎么办,可心中却隐隐清楚,他是真心为他好,是以心中方才的疑虑一下子便消失殆尽了。
「齐砚,你刚刚烫伤了我,是吧?」见他呆得让人好气又好笑,看在爹爹的面子上,为了帮那从未见过面的齐家伯父、伯母教儿子,也为了自己未来盘算,慕容晴心中忽生一计,笑着将裹上白布的受伤手臂举到他眼下,存心让他心生愧疚。
「是……」果然,被算计的某个呆子羞愧的垂下了脸,小小声认罪。
「那你是不是该赔罪,表示歉意?」扬眉质问。
「是……」声音更小,越发内疚。
「好!为了表示歉意,你得答应我两个要求,而且绝不可违背,不然我就不和你作朋友了!」
一听有方法可以赎罪,他忙不迭点头,眼睛又亮了起来,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你说!你说!」
「第一个要求就是──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哭,就算想哭也得忍回家,自己一个人躲到被窝去才行哭,听懂了没?」那么大的人了,还在大庭广众哭成那样,不象话!
「懂了!懂了!」点头如捣蒜,暗暗告诫自己以后想哭得忍回家到被窝哭,不然阿晴就不理他了。「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要求嘛……」觑睨他一眼,恰巧对上他纯真眸光,慕容晴心虚地转开了眼。「第二个要求我还没想到,待我想到了,我再告诉你。」真糟!竟然有拐骗无知孩童的罪恶感。
「好。」他笑得纯真无忧,连连点头应和,根本不懂有人罪恶感丛生。
瞧憨憨脸庞一眼,再一次确定他实在「无邪」的让人自惭形秽,忍不住大大地叹了口气……
「啊?为、为什么叹气?」爹娘常看着他叹气,现在阿晴又对他叹气,是不是自己哪儿不好,所以他们才会这样?
「不关你的事!」仿佛看透他心思,慕容晴哀声叹气直摇头,表明不关他的事。
「那……那……那……」又开始「那」了起来。
不想再让他继续「那」下去,慕容晴垮脸哀叫,「我叹气是因为我想上茅厕!离这儿最近的茅厕在哪儿啊?」
呜……不应该吃那么多甜豆腐脑的!
湛亮《相公我罩你》
第三章
几日后。
「嗯……水太多了啊……对不起喔……好……好……我知道……」
齐府内,奼紫嫣红、百花争妍的花圃内,就见某个纯真青年一手小水瓢、一手小铲子,完全不顾身上的锦衣华服会弄脏,一屁股蹲坐在花丛前浇水、铲土的,嘴里还喃喃自语地对着盛开的各种花卉说着话。
「……是吗……牡丹姊姊说今年会晚几天开花啊……嗯嗯……牡丹姊姊不想抢大家风采……等大家开完花,她再来……好……我知道……」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还在持续,小九一路寻来就见自家少爷径自对着花花草草自言自语的老毛病发作,当下忍不住白眼大翻,直叹没药救了!
唉……都说过几次了,要他别这样,少爷还是老毛病不改,把那些花花草草当人般的对话。若只是在家里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连在外头也时常毫无预警地蹲下来对着路旁的野花、老树嘟嘟囔囔,让旁人见了诧异之外,随之而来的就是指指点点的讽言笑语,更加认定他是傻子。
好吧!老实承认,其实少爷他……他是真傻没错!但他傻得善良,比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都更加纯厚心善啊!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被欺负嘲笑?老天爷实在太不应该了,这样对待少爷!
想到这里,小九心里埋怨老天的不应该,嘴里则大声喊人,「少爷!」
傻楞楞抬头一瞧,瞧见小九扠腰站在身后,齐砚咧嘴憨笑。「小九,我在浇花。」
「我知道!」不用解释,光看也知道啊!小九强按捺下翻白眼的冲动,改扠腰为抱胸,嘿嘿笑问:「少爷,您是不是忘了件事儿?」
忘了件事儿?齐砚呆了呆,搔头抓耳想不起来,眼中一片茫然。
小九见状,知他还没记起,当下诡笑提醒。「苏州的慕容公子正在大门外候着……」
话还没听完,齐砚想起啥似的,「啊」地大叫了声,丢下手中的水瓢、铲子,顾不得衣衫上还沾着泥土脏污,蹦地一下子跳了起来,跌跌撞撞往大门方向奔去,口中还不断哇哇大喊着「阿晴,等等我」之类的话儿。
「呿!少爷这阵子真是完完全全被那个慕容公子给牵着鼻子走……」瞪着哇啦哇啦跑走的人,小九嘟嘟囔囔埋怨着,但心思一转,想到自家少爷这些天和那个莫名冒出来的慕容公子镇日混在一起,脸上纯真笑容不断,心情快活的很,再加上据他多日观察下来,确定慕容公子也是真心与少爷来往,不似旁人那般心存嘲笑揶揄,埋怨的脸色不由得一松,放宽心地露出笑。
呿!看在慕容公子真心待少爷好,就不记恨他这些天抢走少爷全心的注意力了!
小书僮自认宽宏大量的「原谅」苏州来的公子,嘴角咧着笑,紧追着哇哇大叫的主子而去。
一时间,就见一主一仆在偌大的齐府内一前一后奔跑着,一路上飞快掠过一个个喊着「少爷好」的奴仆们,直到迎面碰上一对慈祥满面、气度雍容的老夫妇……
「砚儿,你匆匆忙忙急着上哪儿?」瞅见儿子从身边急奔而过,齐夫人连忙喊人。
「我去大门外找朋友!」连回头也没,齐砚未缓下步伐,回应声还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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