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再小也是肉,也算是皇室的一点力量,然而,一旦去了益州,有去无回的可能性极大正当司马睿心神不宁的时候,温峤接过话头奏道:“陛下,臣以为王司徒言之有理,谯王、士行陶侃表字与季思甘卓表字三人各自出镇一方时日尚短,不可轻易调动然而骠骑将军司马玖已坐镇宁州将近十载,宁州形势已较为安定,因此,臣请陛下下诏迁宁州刺史司马玖为益州刺史”
温峤与二王兄弟分属于不同派系,平时也有着大大小小的争斗,但有一点双方是相同的,即抑制皇权,士族分权共治天下即然必须得有人出任益州刺史,那么,就由司马氏作出牺牲好了,让司马玖去做个替死鬼,恰好还可以借云峰之手消灭一支皇室的有生力量,他也不认为云峰会拱手相让益州司马绍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孔,隐现的怒容,心里一阵刺痛传来,这个天子当的还有什么意思?朝臣联合起来制约皇室,处处受人掣肘,毫无处事权力在温峤与庚亮二人中,温峤虽官为太子中庶子,负有劝导太子之责,可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了师门与士族利益上面,当皇权与士族发生冲突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抑制皇权可庚亮要好一些,司马绍能感觉到庚亮要加忠于皇室,也加同情皇室,下意识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庚亮庚亮暗叹一声,这个时候他也没法出言相助,以他一人的微薄力量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导致温峤对他心生不满再说了,除了司马氏作出牺牲,也没加合适的人选,他只能微微摇了摇头,然后逃一般的把目光闪避开去庚亮的神态尽入眼底,司马绍并不怪他,他也清楚庚亮的苦衷,刚才只是无意识的行为罢了,他心里最恨的,当属王敦不由得,一个疯狂的念头从心里闪现出来正当司马绍暗自盘算的时候,王敦催促道:“陛下,臣附议太真所提,除骠骑将军外再无合适人选,事不宜迟,请陛下立刻下诏”
司马睿勉强鼓起勇气道:“宁州西南夷聚居,情况复杂,骠骑将军经营日久才有了这般安定局面,若就任益州恐宁州反生不测,此事…不妨再议议罢”
王敦顿时目现凶光,正要再催,却被王导以眼神制止住王导施礼道:“陛下所虑甚是,骠骑将军确与宁州有大用,臣倒有个建议可妥善解决”
“哦?”司马睿升起了一线希望,连忙问道:“大司徒请讲”
不止是王敦,殿中所有人都把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眼见大局将定,王导却横生事端,他们不明白王导的目地何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子废立
王敦的目光中略带责询之意,似乎是在责怪王导多此一举,王导却微笑着迎了上去略一点头,然后朝司马睿施礼道:“陛下,臣以为骠骑将军平迁益州刺史不变,但仍继续兼任宁州刺史,如此既能接收益州,又可凭其名望镇住南中蛮人,陛下以为如何?”
司马睿笑容一僵,他虽然懦弱,却也不是傻子,从表面上看,司马玖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假如他有足够实力的话,可以名正言顺的坐拥两州之地,即使以王敦的权势,也不过是一州之牧而已。然而,关键还在于实力,司马玖的实力能比的上云峰吗?交接益州,如果被云峰下了黑手,一切仍将化为泡影他明白,此事已无可改,王导的提议不过是给个台阶罢了,算是给他这个名义上的皇帝一个面子,使他不至于在王敦的威逼下显得过于难堪同时也是在警告他,让他明白自已的身份,可别搞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出来一阵凄凉由内心深处泛起,司马睿甚至都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受到王导的蛊惑从琅琊跑来建康无助的目光从殿中数十名官员的脸上依次扫过,侨姓官员大多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他开口宣旨而吴姓官员们则神色轻松,一幅事不关已的模样司马睿彻底绝望了,缓缓道:“便依大司徒所言,下敕,着宁州刺史司马玖兼任益州刺史即日起率本部军马奔赴成都与凉州牧办理交接益州事宜不得拖廷”说完之后,司马睿感到了一阵眩晕,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这才勉强定住了神。
说起来,几个月前云峰攻下汉中的时候,李雄就准备发兵征讨司马玖以除后顾之忧,然而,也不知道是云峰动作快还是李雄办事拖拉,直到大军兵临成都城下,李雄都未发出一兵一卒司马玖也算是逃过了一劫,只是这一次,他能否再从云峰手下逃生呢?
有司马玖这个替死鬼出头,益州一事算是圆满的落下帷幕官员们都以为即将散朝,可以去享受该由士族享受的生活了,王敦却莫名其妙的转向众人问道:“太子殿下有何德望?”
众人包括司马睿在内均为之一怔,温峤与庚亮则暗呼不好,王敦必是意有所指温峤连忙挺身而答:“太子以孝闻于天下”
王导也是浑身一震,迅猜到了王敦的意图:‘糟糕,从兄定是要废立太子,可这么大的事怎也不事先通个气?唉,这刚愎自用的性子还是没改啊’
王导并不看好这次的突然发难,废太子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在太子有华仙门支持的情况下,不禁连施眼色以阻止王敦,王敦却视若无睹,面色一沉,喝斥道:“古人言:事父母几谏今陛下有过,太子却不谏阻,此般作为,又如何能以孝而称道?”
温峤也明白过来,心中起了些许怒意,当初为了裁抑司马睿推行的限制大族势力、加强皇权的“刻碎之政”这才默许王敦执掌中枢,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到了自已头了,当即冷冷一笑,应道:“钩深致远,非浅见所能窥据老夫观察天下间贤孝者莫有胜于太子即使以丞相耳目之聪,又可曾风闻有半分诋毁东宫之言?丞相又有何依据斥指太子未有谏阻过陛下呢?”
吴姓士族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今天这个朝会热闹纷呈,先是王导对庚亮发难,试探过后双方竟然联合起来把矛头指向了司马睿,逼迫司马睿把司马玖推出作为牺牲品,如今,又闹起了内讧啧啧啧,太有意思了个个都是精神大振看着好戏上演司马绍愤怒的无以复加,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作为一个名义上的太子,作为一个成年人,被当众议论废立是**裸的呼脸行为,正要拍案而起直斥王敦,却被庚亮连打眼色劝了下来温峤的应对令王敦一愣,的确,他还真的没有任何证据,但并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司马绍,当下又冷哼道:“听闻太子惑于秦淮河歌妓宋袆美色,与其有染,并已将其纳入东宫,可是事实?”
宋袆据说是石崇爱妾绿珠的得意弟子,凭貌美无双与一口竖笛,艳名远扬于秦淮河畔,司马绍纳其入宫还真不是编造出来的,满朝上下乃至街头巷尾都传的沸沸扬扬不过,为一个歌妓还不至于被罢黜了太子之位司马绍再也忍不住了,拍案大怒道:“不错,确有此事,民间富户尚妓妾成群,孤纳一歌妓自娱又有何妨?”
王敦立刻抓住语病:“殿下身份尊贵,当为百姓表率,怎可以民间富户自居?宋袆乃一贱妓,身份卑微,又如何有资格入得东宫?莫非殿下已不以太子自居乎?或是视已如民间富户乎?”
司马绍有暴走的迹象了,玩个歌妓又怎么了?在座的各位哪次出游踏郊不是有着数十歌妓相随?
庚亮看到司马绍神色,心知他再开口必然要坏事,歌妓的确人人可以玩,但唯独皇家不行,皇家要讲究体面,于是连忙劝道:“太子殿下息怒,丞相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于民间确是起了些议论,不过,只需殿下将宋袆逐出东宫,将其放归秦淮画舫便是”
一丝屈辱涌上心头,司马绍脸色憋的铁青,宋袆虽只是迷恋其身体而谈不上爱意,可也是枕边床伴,如今竟要受人逼迫放归勾栏,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身体不禁剧烈颤抖起来这时,荀菘也出口劝道:“殿下,庚侍讲所言不错,何必为宋袆一区区贱妓而引至天下人议论纷纷?将其归放回原地,天下人反会赞颂殿下贤明之举,而不为美色所动也,殿下请匆再犹豫王导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看来,王敦此举除了能产生种打击对手的成就感之外,毫无半点作用,反而打草惊蛇,引致对方警惕,以后再想废掉司马绍,可就难上加难了王敦却毫无政治觉悟,看着司马绍又羞又愤的模样,心里升起了股残忍的快感,冷声催促道:“殿下是否舍不得宋袆?江山与美色孰重敦轻?请殿下即刻做出选择”
司马睿暗叹一声,开口道:“道畿,丞相虽言辞苟切,却也是为你着想,宋袆留于东宫,的确不大妥当,呆会儿退朝了,你把她放还于画舫便是”
司马绍牙齿已经咬的咯吱咯吱作响,呼吸急促的整个大殿里都能听到,好半天才一个字一个字的应道:“儿臣遵命”说着,屈辱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劝说
云峰也同样在右司隶校尉部呆了三天时间,一切安排妥当后,立刻就率骑向着成都奔去,四十多万原住民得以妥善安置,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随之落了下来目前手中所拥有的四州,人口当以凉、益二州为最,这两地都有约一百二十万左右,秦州排在第三,加姚戈仲的羌族在内,合计过了五十万人,而梁州境内目前得到开发的只有汉中平原与剑阁以南至涪城一带,其余皆以山地或待开发为主,因此总人口仅为四十万上下,粗略一算,云峰控制下的人口数已过了三百万以三百多万的人口为后盾,休养生息个两到三年,积蓄些粮草与财力,接下来则可以引军东进,攻占关中平原从长安探得的消息,刘曜尽管采纳了羊献容励精图治的建议,但由于匈奴贵族们的强烈反对,汉人依然未能获得同等地位,而且与石勒的作战时断时续,又时日尚短,国势不但未见多大起色,反而丢失了虎牢以东的所有土地,洛阳岌岌可危八月二十一日,云峰怀着激动的心情重返回了成都,刚一踏入相牙大殿,姜发便迎上前来,施礼道:“老夫见过将军”
“呃?”云峰一怔,随即回了一礼:“姜公何时回返?巴郡、涪陵之行可曾顺利?来,先请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