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用的兵力当在十万以上,请将军立刻布置,否则,迟则生变,惟恐建章宫有失!”
慕容皝与一众将领正匆匆赶来,石虎当即大喝:“石鉴你领一万军从后部增援建章宫,元真你领本部与本将一道冲击秦军阵地,并传命各营,稳守营寨,严防刘曜出城打劫!”
“遵命!”众将立刻四散而去。
约一刻时间,轰隆隆的马蹄声骤然暴响,大片黑云向着秦军阵地滚滚席卷。
羯军的应变极快,要知道,黑夜可不比白天,许多士卒正在梦乡中呢,即便如此,近八万骑能于短短一刻之内迅速集结,不得不令人为之赞叹。
当大队羯骑驰出营寨的时候,韩勇才堪堪完成了防御阵地最外圈的布置。
整个阵地呈一巨大的碗形倒扣在了建章宫北侧,车阵布为里外两圈团团护住,外圈的车与车间面向石虎营寨配有床弩,这些床弩都是绞轮式床弩,姜发日夜赶工,于上月送来两百架。
内圈的车阵正在急促的呦喝声中渐渐现出了轮廓,每两辆车之间都留有三尺通道,方便已方骑兵驰出,无论内圈外圈,每辆车后都分布有十六名弩手,四人射击,其余十二人填矢上弦。
如今的云峰彻底抛弃了分段式射击,三到四人辅助一名主攻手,可以连续不断的射出弩箭。
而被车阵围起的空地,一队队弓手已整装待列,随时可向天空中抛射,约五百架左右的投石机正向着预定战位集中,可以说,除了骑兵以外的三万人被全部动员起来。
感受着脚下大地愈发剧烈的震颤,韩勇大喝一声:“床弩放!”
“绷绷绷~~”一阵巨弦响动,就听到前方响起了成片的马匹嘶鸣声与重物坠地时伴随而出的惨叫声。
绞轮式床弩的效率的确提高不少,就着清朗的月光,可以看到迎面而来的羯骑成串的冲倒在地。
仅几息工夫,密密麻麻的笃笃声接连传来,一枝枝短矛深深的钉入了车壁。
韩勇连忙再唤:“弩手自由射击!”
虽然每辆车后都有四具诸葛弩同时射击,可车阵的防线较长,因此并不显得密集。对面的敌骑,马匹在持续不断的倒下,不过,相对于冲来的近八万骑而言,短时间内并不能现出效果。
石虎根本不在乎这点人手的伤亡,尽管伤亡数字有可能会给他一个惊喜。
石虎连声唤道:“快点,加快速度,趁着秦军的投石机还没准备就绪,赶紧冲入车阵!”
羯骑们也清楚,一旦让秦军的投石机发射出火油弹,那么这一次的冲击将以失败告终,再多的人马也抵不住成片的火海啊,于是纷纷把马速催到最大,狠命向前方投掷出短矛。
随着羯骑快速接近,弩手与操纵床弩的将士们开始有惨叫暴出,韩勇焦急的转头急速一扫刚刚进入预定战位的投石机,再度暴喝道:“弓手,放!”
第三十八章 慕容皝中伏
弓手由于集中使用,因而弓箭的密集程度要远超弩箭,在清冷月光的投影下,一大片阴云腾空而起,快速扑向了羯骑,就看到成堆的马匹侧翻滑冲,马上的骑士如下饺子般跌落地面,随即便被身后的滚滚洪流淹没至尸骨无存。
只是,弓矢虽是密集,羯骑更是密集,竟没法阻挡住羯军冲刺的步伐,这时的弩手已处于极度的危险当中,韩勇连声大唤:“外圈弩手撤回,快,快,都快点!”
弩手们立刻应声奔逃,但是羯军破车阵的速度极快,他们冒着箭矢一手撑盾一手掷出勾索,几人合力套向床弩,借着马匹的冲势斜向猛的一拉,立刻就把床弩拽了出来,手法十分的老练纯熟,而大队骑兵从通道涌入,追杀着撒腿狂奔的弩手。正应了一句老话,两条腿总是跑不过四条腿,大多数弩手要么被突入车阵的羯骑挥刀砍杀,要么给身后的夺命短矛扎死,只有极少数的幸运者逃回了第二层车阵。
说起来,这是自跟随云峰起兵至今,军士们首次被身后的骑兵追杀至死,一丝羞奋顿时涌上了韩勇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对阵亡将士的愧疚之情。
韩勇深吸一口气,迅速使自已冷静,再次回头看了看投石机,火油弹已被置入铁套当中,军士们已经开始拽拉起了梢杆,只须争取到一小会儿的工夫,这一次的阻击将不出意料的大功告成。
韩勇又把目光投向了羯骑,羯骑的前锋距第二层车阵仅有几丈的距离了。由于短矛的投掷,弓手阵中开始出现了濒死前的惨呼,可是无论是弓手还是弩手,却仍是重复着机械性动作,竟无一人面现惧色向后退却。
韩勇立刻唤道:“弓弩手全部退向后阵,骑兵上,阻拦羯骑,护住投石机!”
后阵的马蹄声骤然暴出,骑兵快速前冲,扬手也是飞出短矛。半空中短矛飞舞,双方都有骑士坠马,随之便短兵交接战成一团,不大的空地上喊杀声响彻天际,这个时候,由于人数过于密集,马匹的冲势已完全不起任何作用,任何人都只能真刀真枪的凭着战阵配合与个人武技拼杀,总体而言。秦军占有优势,毕竟车阵的存在使得羯军只能丝丝缕缕的冲杀进来。尽管车阵外围满是数之不尽的羯骑。
石虎与慕容皝均是焦急的望向前方,不仅是车阵内那极度混乱的场面,更多还来自于建章宫废墟中,数道自西向东推进的火线,火线每前进一分,便意味着已方的阵地缩小一分,火线的时明时暗,意味着争夺之惨烈,然而。火线始终以或快或慢的速度稳定前行,照此来看,恐怕最迟黎明时分,建章宫全境将尽为秦军所有。
“该死的车!”石虎不禁爆了声怒骂出来,原来,大车被拖来的时候是空的,因此速度较快。能抢先一步围成防御圈,紧接着骑兵就把泥沙包堆上大车,又一锤打碎车轮!
使得钩索虽能轻易拉出床弩,却难以拽出大车。往往需要十余骑协力,才能把大车缓慢的拖离原位,而这个时候,对于韩勇,或是对于石虎,最宝贵的当属时间。
“将军,不好!”慕容皝猛然色变,指着前方大声叫道。
石虎的面色也是难看之极,秦军阵地中,数百枚火球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道明亮的弧线,向着四面八方洒落而来!
“快退!快退!”前不久才从韩勇嘴里暴出,这次却轮到石虎大声呼喝。
车阵外的羯军纷纷勒转马头退向远处,却由于冲刺时过于紧密,哪能说退就退掉?靠前一侧的羯军转眼间就浑身火舌吞吐,仅有少数幸运儿逃出一条性命。
而车阵内的羯军一见退路已断,反倒给激发出了凶性,尽管人数偏少,却毫不退缩的与秦军拼杀,喊杀声更加的响亮。
石虎全身上下煞气翻滚,短短小片刻,连射死、烧死、被堵在车阵里出不来的骑兵,竟有了万余骑!他再不把人命当回事,可这么大的损失,仍是难以承受。
“莫非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建章宫被秦军攻克?”石虎厉芒一扫,向左右将领冷冷喝问。
众将均是噤若寒蝉,没人敢接过话头,战至这一步,难道冲到火海里送死?
“哼!”石虎重重一哼,煞气几乎都要凝成了实质,眼看已处于了暴走的边缘。众将更是面色惨白,甚至有人在想索性收兵算了,只是这话出来说,明显是找死的行为。
慕容皝突然开口:“将军,末将倒有一策,秦军既倾巢出动,营寨必然空虚,末将愿领两万骑,去劫他扎于建章宫之外的营寨,虽不能就此逆转战机,却可扳回一城,若是顺利,末将从后部突入建章宫,或能回天也非为不可能!”
石虎顿时大喜道:“好!元真,交给你了!为你前锋,本将随后便至!”
慕容皝重重一拱手,又是一阵吆喝,两万鲜卑骑兵跟着慕容皝向秦军营寨猛冲而去。
秦军营寨寨墙倒塌,寨内黑漆漆一片不见火光,一名部将忍不住劝道:“将军,对方寨中看似空空荡荡,但很可能布有埋伏,咱们要小心哪!”
“哼!”慕容皝冷哼一声:“秦军共有两座大营,每座都须留兵力驻守,他大部分人马均已出动,即便设有埋伏,能有多少兵力?依本将看,最多不过万人罢了,我军以快击慢,以众击寡,纵有埋伏又何惧之有?”接着,向后猛一招手:“将士们,都随本将上!”
骑队有如旋风般快速冲入大营,渐渐地,慕容皝的心头升起了一丝不安,倒不是有埋伏,而是完全没有埋伏,整座营寨空无一人,所谓反常即是妖,难道秦军放弃了这座营寨?还是另有阴谋?
又一名部将提醒道:“将军,末将总觉得不大妥当,不如,咱们还是退吧?”
慕容皝有了一瞬间的迟疑,随后便剑眉一竖,咬咬牙道:“秦军放弃营寨最好,倒也省了本将一番手脚,何况本将已在骠骑将军面前自请出战,岂能不战而退?骠骑将军什么性子,想来诸位不知不知,事到如今,是战也得战,不战也得战,咱们继续前冲,从后路包抄秦军!全军听令,私自退却者斩!”
话音还未落地,一枚火球从位于建章宫内的秦军营寨冉冉升起,在明亮的夜空中,火油尾部拖拽着的淡淡黑烟清晰分明。
不光是慕容皝,众将皆是暗暗不解,这是什么么意思?丢枚火球过来警告吗?
正疑惑间,火球已坠落到了不远处的前方,与以往见识到的火油弹不同,这枚火球的落地竟引发了轰天爆响!
“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燃声中,一道丈许高的火墙迅速窜起,以肉眼仅见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尽管在劫营前已做好了中伏的准备,可是令慕容皝没料到的是,是以这种方式中了计!
慕容皝心里一惊,不自觉的低头下看,正见马蹄踏在满地的黑油当中!一刹那,慕容皝吓的魂飞魄散,连声大喝:“快跑,都退回去,中计了!”
在慕容皝急切的呼喝声中,鲜卑骑兵陆续发现了不对劲,赶紧勒转马头,然而,平时在疾驰中调回原路已是很不容易,更何况此时的地面已浇满了黑油?数之不尽的马匹在转弯时失蹄滑倒,马上的鲜卑骑兵均是沾了一头一脸的黑油,发疯般的撒腿狂奔,所有人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