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一万多具无头尸接连倒下,全都反缚双手,蜷曲着身体,云峰甚至都能感觉到,襄国上空,一瞬间,弥漫起了冲天的怨气!
‘哼!当真是死不悔改!下辈子合该堕入畜生道!’云峰不由暗暗诅咒,突然,耳边竟传来了“尼玛尼玛嗡嗡嗡嗡~~”的颂经声,十余名光头全都合什垂首,微闭双目,为这一万多名羯军做起了超度!
云峰顿时怒火中烧,他娘的,跟老子唱反调啊!
云峰给王桂打了个手势,王桂会意的放声大喊:“羯贼伏诛,天地开颜,妖气尽扫,北国迎春!”
这么一起头,先由亲卫开始,全军上下,包括枹罕慕容部全都跟着齐声呐喊,一时之间,声威震天,完全盖住了以佛图澄为首的大德道人们的超度。
这下子,经文再也念不下去了,光头们纷纷闭上嘴巴,皆是无奈的看着城下,石勒却是急怒攻心,“扑哧!”一声,一口心头血再也控制不住的狂喷而出!
“大王!”侍从连忙上前扶住。
这一刻的石勒,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一瞬间,竟似苍老了十余岁。
石勒强行推开侍从,摆了摆手:“孤不碍事,咱们回去,秦军暂时不会攻城,横竖都是死,在秦军主力到达之前,咱们先把城里的杂人全都杀了!”
摞下这句话后,石勒踉踉跄跄的向回奔走,侍从们均是狞狰之色一闪,紧紧跟了上前。
以佛图澄、竺法雅为首的诸位大德道人,均是暗暗叹了口气,相继离开了城头,他们知道,自已没有能力来阻止石勒最后的疯狂,能留条性命,已是佛祖保偌了。
云峰也挥手制止住将士们的呼喝,吩咐道:“绮贞,你带着姊妹们速把伤员抬入卫城救治,王桂,你领着弟兄留下来警戒,再留五千人收拾战场,其余人等,全部进驻卫城!”
将士们皆是喜不自禁,一来战事发展至今,已经结束了九成九,二来自从去年十二月初六攻下蒲坂算起,到今年元月初十,整整一个月零五天,除了中间有几天住在潞县,其他时间全睡睡袋!
睡袋虽然温暖舒适,但人都有个习惯,露天而眠,短时间还好,长时间会有种不安全感,总没有屋子里睡的踏实。
因此,没有分配任务的军士全都涌入了卫城,四座卫城,枹罕慕容部占一座,中军占两座,亲卫占一座。
接下来的日子里,时间一天天流逝,随着这决定性战役的结束,云峰的相当于特赦令的檄文向各处飞速传达,所经郡县纷纷响应,十余万羯人听起来数量虽然不少,但青、兖、冀、司那么大的地方,上百座城池,平均每座城里也就上百名担当监督的羯人罢了,因此,羯人的反抗其余微弱,人头随着降表络绎不绝向着襄国送去。
如果从韩勇八月初一挥师东进算起,仅半年不到,在事实上,赵国已土崩瓦解,只剩下了襄国一座孤城,甚至就连石研关与天井关的各一万守军也杀了随队的羯人来降,由于兵力充足,云峰也不打算取他们性命了,而是准备用来修筑蓟城,作为秦国将来的新都。
云峰明白,迁都宜早不宜迟,越拖下去,阻力就越大,官僚在当地的经营会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链,迁都会触犯他们的利益,正如赵匡胤曾想迁都洛阳,最终由于反对力量太大,只得不了了之。
第三百九十四章 空城
秦军分据四座卫城,把襄国围的水泄不通,而襄国城内,则是战火连天,城里的撕杀从早到晚从没止歇,官员们都在咬牙坚持,等待秦军破城的那一天到来,如今的秦军,已然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生存希望,虽不知道会是个怎样的结果,但总比立刻死要好吧?
不过,他们力量分散,武备不足,最起码没有弩和甲,羯军却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还可以集中全力依次攻打,因此,每天都有官员满门被屠,族中女子也沧为了羯人的胯下玩物。
暂时幸存的人都是焦急万分,怎么秦军主力还不来啊!他们急,云峰半点都不急,他巴不得石勒把这些人都杀光呢,也省得留下麻烦,更重要的是,襄国的财富或许比不上刘曜,却也不会少的太多。
石勒与羯人经过这么多年的劫掠,自然积累下了天量财富,而河北大族都被迁来襄国,他们死了,钱财也将落入云峰手中,至于女人,那是没办法,尽管她们很无辜,但羯人要的是她们的身体而不是性命,大多数人应该能逃过一劫。
时间缓缓流逝,十日之后,也就是元月二十,由壶关出发的秦军几乎与韩勇部同一天到来,取下虎牢,韩勇不意外的连克荥阳、浚仪,趁着黄河封冻,挥军渡河,接连强行军,由浚仪到襄国的八百里间一片坦途,羯赵的人心已经彻底散了。
隔了一天,元月二十二日,近二十万除了一万看押战俘。剩下的秦军全体出动。弩炮把城池围的密密麻麻。城头那稀稀落落,总数仅有百来人的守军全都面色冷漠,他们虽然明白,自已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日出了,不过,能由最下等人跃居于最上等人,再过了几年颐指气使的好日子,也不枉来这人世打个滚!
看着太阳越升越高。庾文君忍不住道:“将军,您快点下令吧,城里的羯赵官员应该死的差不多了,您还在等什么?如果让石勒自杀,看您后不后悔!”
云峰想想也是,这么多天下来,城里的交战声愈发稀疏,显然,对自已怀有厚望的官员们相继撒手归天,到昨日。几乎已听不到交战的声音了。
于是,云峰向后一招手!
“绷绷绷~~”刹那间。万弩齐发,火油弹从四面八方向着城头轰击而去,仅眨眼工夫,城头陷入了火海当中,凄厉的惨呼声零零落落的响起。
火油弹仅发射一轮,城头只有象征性的防守,犯不着多做浪费,待火势渐渐止歇,冲车推上前去。
“嘭嘭嘭!”巨大的撞击声是如此的刺耳,又如此的单调,还显得如此的诡异,整个城池,只有冲车撞击四座城门发出的巨大鸣响,竟再无半点别的声音传来。
云峰眉头一皱,他觉察出了一丝反常,经连日鏖战,襄国城里,文官及其家奴,包括宇文部与段部的族人应该都死在了羯人手里,而羯人主力虽被全歼,但仍有中禁军一万,就算折损了些,九千还是有的,再加上羯族权贵的青壮年及其私军,与之前入城的四卫城守军,总兵力不会少于三万,那么,这些人上哪了?为何不守城,难道集体自尽或是坐家里等死?
云峰立刻就排除了这一美好的愿望,羯人以其凶悍残忍的天性,明知是死,也不会坐着等死,而是会放手一搏,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下来。
‘难道是准备打巷战?’云峰不由暗感头疼,打巷战,就意味着整座城池将被逐分逐寸的焚毁,云峰可不会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同时也意味着城里的女人会随着陪葬!
“轰隆隆~~”伴着漫天灰尘,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云峰亲自攻打的南城门已是轰然坍塌,透过黑乎乎的门洞,城内视野开阔,竟无一兵一卒!
云峰急忙大呼:“速速传令,全军暂缓入城,三门各留一万骑、一万步卒看守,再着一万人登上城墙,占领制高点,其余人马装备全部集中来南城!”
“遵命!”亲卫急速驰去。
云峰观察着门洞内的世界,眉目间隐现思索之色。
庾文君忍不住问道:“将军,您这是干嘛?所谓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那都是欺侮敌人摸不透自已的虚实才会故布疑阵,如今襄国城里就那么几万人,他还能布出什么名堂?您也太小心吧?”
云峰慎重的摇摇头道:“困兽犹斗,羯人岂会引颈待割?既然胜券在握,何须一拥而上?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方是稳妥之计!”
荀灌娘也道:“断山,你是担心羯人会占据屋舍固守,给将士们带来不必要的伤亡?”
云峰点了点头:“老师说的是,敌在暗,我在明,弟子正担心这一点,倒不如集中兵力逐寸清除,咱们有的是时间,石勒想玩,那就陪他玩,不急!”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越是接近成功,人的心态也会转变,都希望能看到成功来临的那一刻,而不是在成功到来之前死去,于是,均是耐心的等待起来。
约摸一个时辰,三个方向的秦军陆续赶至,随着云峰一声令下,近十万人依次而又缓慢的开进了襄国。
襄国是座古老的城池,公元前十一世纪,成王封周公四子姬苴为邢候,置邢侯国,前661年,强狄犯邢,邢迁都于夷仪,邢侯于此建行台一座,名为信都,后赵孝成王把信都作为陪都,襄国之名则来自于项羽,由于信都是赵襄子故土,故改信都为襄国。
秦军一队队登上城头,弩炮依城墙就地部署,云峰却一马当先,领着亲卫小心的向城内驰去。
襄国街道宽阔。屋舍整齐。倒不愧为石勒倾尽心力打造的都城。只不过,城内空无一人,静如鬼域,处处透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氛,所有人的心头都不自觉的沉重起来。
地面布满了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是男人,有身着峨冠博带者。显然是为羯人效命的河北大族,还有穿着土布短衣,这都是家丁奴仆,他们的死状也五花八门,有被砍去头颅,有身上被射成了刺猬,有胸腹等要害留下了长矛扎穿的血洞,更有人被扒光衣服,剁去四肢或是剥皮而死!
林林总总,恶行令人发指。而且越往里看,尸体越是密集。有些街道的尽头都没法踏足,幸好如今的时节尚是冬季,否则,这城里早就恶臭熏天,连进都没法进,但纵是如此,仍有一阵阵的尸体霉腐味道从四面八方飘来。
庾文君捂着鼻子,叹道:“他们即可悲,又可怜,还可恨!早知有此结局,还不如当初如那些流民帅般,聚众反抗呢,既便是轰轰烈烈的战死,至少青史也能留名,总好过如今被窝囊的杀死,而且日后编《后赵史》时,说不定还会被后人指指戳戳呢。”
云峰也叹道:“当初天下纷乱,晋室风雨飘摇,降石,是河北大族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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