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戏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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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戏班-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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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手如此麻利呢。他需要这样的艺人,彩云已挂头牌,戏班的艺人多少有些欺生,他想从外面找几个专门为彩云配戏。他让黄包车夫稍等片刻,自己下了车,跟着白长起来到卖生煎包的小摊前。此时,白长起已4个生煎包下肚,手里只剩下油渍了。 

“还想吃的话就再推车去。”小贩建议道。 

“再来4个,我送的。”周班主递过两个铜板。 

白长起吃了一惊,小贩已接过铜板,要递来生煎包了。周班主拦住道:“稍等一下。”他上下打量一遍白长起,问道:“你会唱戏?” 

“我以前会唱,后来嗓子倒仓了。唱戏没有亮音,也够不着高了。”白长起老实说道。周班主暗叹一声倒霉,转身要走,白长起补充了一句:“我功夫还成。可以打个下手,当个武行。” 

“给我翻几个跟头看看。”周班主有了一丝希望。 

白长起应了一声,就地翻起了跟头。周班主叫道:“打几个旋子。”白长起拧了一圈旋子。周班主看罢,对他坏了嗓子越发觉得可惜起来:“你的嗓子要没倒仓,我保你在申城唱红。在下姓周,是鸿运戏班班主,你如果有兴趣,不妨到我这里来。不过,我不能跟你定合同。你来一天我给一天的钱,每天50个铜板,你看怎么样?” 

“好的。” 

“我先预付你一块大洋,洗洗澡,理个发,换身干净的衣服,今晚就来吧。知道福来戏院吗?” 

“我能找到。谢谢您,周班主!” 

周班主掏出一块大洋递给白长起,又叮嘱一句:“晚上6点,我等你。”说完就走了。 

白长起手拿大洋,恍如梦中。他又咬又吹,才相信是真的。一旁卖生煎包早就看呆了,这时说道:“先生,您遇见我是吉星高照啊。您再来10个生煎包?” 

“把付过钱的4个给我就行了。”白长起知道饿久了一次不能吃太多,他需要用这一块大洋来修整自己,起码在外表上和流落街头的难民有所区别。 

白长起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福来戏院门口,一身青衣布褂,一双圆口布鞋,再加上下午剪了发,泡了澡,慰劳了肚子,灰头土脸已杳无踪迹,出现在周班主面前的他,焕然一新,英气逼人,令周班主怔了一下才将他认出来。   

女子戏班 第五章3(2)   

“周班主,我来了,请您吩咐吧!”白长起抱拳施礼。 

“哎呀!你……你……你哪里是个讨饭的化子,分明是周瑜再世啊。”周班主惊喜非常。 

“谢周班主夸奖!我一定尽心竭力为您效劳!” 

“不是为我效劳,请你来,主要是为鸿运的头牌武旦彩云配戏。”周班主说着指给他看彩云的戏牌。 

周班主这一句话,好似晴天霹雳,顿时将白长起打傻了。他怔怔地望着彩云面带微笑的剧照,眼前一阵阵发黑。世界竟这样小,他和彩云落脚在同一个戏班了。这是命运的眷顾还是捉弄?在古城码头,他曾望着彩云坐船远去,那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是那么刻骨铭心。彩云成角了,而他连个跑龙套的都算不上,他有何面目与彩云见面呢? 

“快进去准备吧,戏班的人马上就到了。”周班主招呼道。 

“周班主,对不起,你这里我不能来了,容我日后相报!”白长起说罢,掉头离去,须臾之间,人已到丈外。 

“你……”周班主被白长起的突然变化搞得莫名其妙,别说挪动他这胖身子去追,其时已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彩云等人的黄包车恰巧到了,彩云下了车,见周班主独自站在戏院门口,神态不对,连忙走过去,关切地问:“周班主,您没事吧?” 

“气煞我也!”周班主缓过气来说:“我本想给你找个配戏的,人看着也不错,我就付了一块大洋给他,可他来了之后,连门都没进就走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您就是好心,这一块大洋从我的包银里扣吧,免得您再急出个好歹来。” 

“我不是心疼这一块大洋,我是生气被这小子给耍了。” 

“他是唱戏的吗?” 

“肯定是唱戏的。不过嗓子倒仓了,我请他来是演武戏。我见他的时候就是个叫花子,一收拾完了,还真像周瑜再世。” 

“嗓子倒仓?周瑜再世?”彩云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他姓什么?” 

“姓骗,叫骗子。”周班主自嘲地说,“我也该改姓了,姓傻,叫傻瓜。” 

白长起喝多了。他离开酒馆后,在申城的夜色中独自徘徊。他想哭也想笑,心随意走,可他已意乱情迷,脚下有路,却不知道通向哪里。他摇摇晃晃,把一腔郁闷摇进了无边的黑夜。蓦地,他被雪亮的灯柱罩住了,还有震破耳膜的喇叭声。他左摇右晃也躲不过去,猛听到一阵刹车声,一辆轿车停在了他眼前。他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和轿车之间的距离,炸雷般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找死啊?滚开!”他明白自己是挡着人家路了,想躲开,但刺鼻的汽油味儿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他一个趔趄扑在轿车上,张嘴就吐,一大摊污秽的东西被他贴在了汽车鼻子上。 

开车门的声音,击打身体的声音,他感觉到了痛,也感觉到了痛快。他的胃已风平浪静,他的意识也清醒到知道危险了。有两个人在击打他,他没有倒下是因为双手撑着车鼻子。他突然闪开,两个打他的人扑在了车鼻子上,他刚吐出的秽物被他们擦去了一半。臭气熏天必然导致怒火万丈,他逃生的举动引发了杀机。两个打他的人转过身来时,已掏出寒光闪闪的匕首,打手变成了杀手。在这月黑风高夜,杀个把人再乘车离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白长起突然感到巨大的恐惧,他命悬一线,线断命绝。但巨大的恐惧没把他的腿吓软,反而激起他捍卫生命火种的斗志。在两个杀手冲向他的时候,他一个旋子踢开第一个杀手的匕首,接着就力打力,一拳打中第二个杀手的面门,落地后拔腿就跑。他没来得及跑出车灯笼罩的光区,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他被定住了。第一枪没射他是给他的警告,如果他不知趣,第二枪肯定会让他趴在地上。 

“你,过来!”声音不大,但极具穿透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他转过身来,看见在车门处站着一个黑影,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上车!” 

白长起别无选择,两个杀手的匕首已从左右顶住他的后腰,而前面的黑影有一把手枪在对着他。他明白今天非死不可了,心里反而坦荡了,与其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真不如索性死了算了,死了再投胎,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他给自己吃了定心丸,像被邀请的客人,大模大样地上了汽车。 

汽车穿过漆黑的街道,拐了几个弯,进了一道大铁栅栏门,停在一座小洋楼前。汽车刚停下,就有人过来开门,恭敬地问候:“标哥,您回来啦?” 

白长起知道了打枪人叫标哥。标哥下车前吩咐:“丘三,把这小子带到我房间。”说完下车径自进了小洋楼。 

“小子,你的大限到了,看标哥不剥了你的皮。”丘三威胁道。 

白长起来到一间豪华的大厅,只见标哥面朝墙背朝门,4个彪形大汉站在他的两旁。丘三在他身后照着他的腿踢了一脚,喝道:“跪下!”他不跪也得跪,但跪得有尊严,腰板笔直,如半截竹竿插在地上。他刚摆好跪姿,只见一道白光飞来,他本能地就地一滚,腾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刀子擦身而过,剁在门上。没容他站稳,一只茶杯又从标哥手里飞出来,直砸他的面门。他一偏头,伸手接住茶杯。“丘三,宰了他!”标哥转过身来发令道。   

女子戏班 第五章3(3)   

丘三马上拔刀向白长起刺去。白长起注意到只有丘三拔刀,另外4个打手像是看热闹,一动不动,似乎眼前的生死搏杀与他们无关。白长起猛地意识到,标哥并没有杀他的意思,而是在试探他的武功。明白了这一点,他就知道该怎么对付丘三了。丘三饿虎扑食,他则身如雨燕,无论丘三如何疯狂,他的脚步始终不乱。 

“小子,难道你只会躲吗?”标哥忽然说道。“有本事你就杀了丘三!” 

白长起站住了,丘三扑上去就杀,白长起突然一个扫堂腿,丘三当即坐在地上,白长起上去就把刀夺在手里,接着一脚踢翻丘三,用刀顶在了丘三的胸口。 

“果然好身手!”标哥说道,“都起来吧!” 

白长起放过丘三。标哥坐在了太师椅子上,早有人给他端上了茶。他一边打开盖碗,吹着上面漂浮的茶沫,一面问:“叫什么名字?” 

“白长起!” 

“哪儿学来的一身功夫?” 

“我师傅教的。” 

“师傅?你是从戏班里出来的?” 

“是!不过现在戏班已经散了,所以我才流落到这里。” 

“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条是跟着我干,一条是代我去向阎王爷问好。” 

“我去见阎王爷,至于问不问好,那要看老子的心情。”人要不怕死,话说出来都硬气。白长起想起和郑世昌的约定,饿死也不进黑道,他要以死明志。 

“你他妈的这叫什么话?”丘三上来踹了白长起一脚。“标哥收你是你的造化。你小子不知道吧,标哥在申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标哥咳嗽申城就感冒,标哥跺脚申城就乱颤,你他妈的不知好歹,不想活了?” 

“是,不想活了。”白长起固执地说。 

“标哥,送他上路吧?”丘三说。4个彪形大汉把目光都集中在标哥身上。 

“真他妈的怪了,我怎么就不想杀你呢?看来我要给你第三条路了。”标哥踱到白长起面前,拍拍他的脸说。“你小子是条汉子,不愿意入帮,我不勉强。人各有志嘛,我要跟你谈一笔生意。” 

“我除了演戏一无所长,现在嗓子坏了,戏也演不了了。” 

“我不让你演戏,我让你管场子。” 

“场子?什么场子?” 

“戏院。” 

“戏院?”白长起不相信地问。明明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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