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婉然一笑,脸颊处的红晕好似琼花绽放,“我也是。”她反手抓住玄英的手,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爱,可是无论怎样,都想要待在极月身畔。我的心也是太小,除去他谁都已经装不下了。这样的一个我,玄英,你要怎么办?”
玄英只觉得仿若心被她攥在手心,她若是笑,他便陪着开心,她若想伤害他,只需要动动手指,他就能心如刀绞。玄英紧紧皱着眉,绝望地闭了眼,“你的心里除了他,谁都装不进吗?”
红豆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带着无奈又有些醉后的媚态冤。
她笑他问这样的问题,倘若她心里没有他,又怎会百般心计逼他放弃,又怎会下不得狠心一走了之,又怎会为他前途几番思量。只是这情,却与爱不同。
“是。”红豆将眼闭了起来,就让她骗他这一次,等待是多苦的事情,她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也舍不得再让他去体会。“除了他,谁都不行。”
玄英眼底的墨色凝结成霜,忽而他手中捏决,幻化成了极月的模样。
红豆挑起稀松的醉眼看着他,将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心很疼,心疼玄英为了自己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也是明知他是假的,她才敢如此大胆。
诚如玄英所说,或许自己真的未必爱着极月,因为即使他们曾经同住一个屋檐,红豆也不敢如此与极月亲近,只觉得世间的所有,都会将那抹白色玷污。甚至有时,她觉得连自己都不配。
红豆的指尖在他脸畔游弋,那是他不曾体会过得柔软,伸手揽过她的腰身,看着她在自己怀中笑的妩媚动人。
不知是借着酒意,还是月下的她太过迷人,玄英终是没能忍住,就这样顶着极月的皮相,对着她吻了下去,轻触她柔软的唇瓣。
红豆眸光闪烁,这一夜她都在等这样一个机会,最后一击,或许会很疼,可长痛不如短痛。她将手持利刃斩断这团乱麻,决不能坐视不理,任凭这份感情无尽的蔓延,
红豆将唇瓣顺着他的脸颊游走到耳畔,喝过酒之后她的嗓音微哑,低声软语道:“你若是能永世都顶着他的皮相,我到是不介意与你共结连理。”
透过他的怀抱,红豆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片刻之后,玄英终是松开了手,任由她跌落在花丛之中,沾得满身的花瓣与花香。
玄英将法术驱散,换回了自己原本的样貌,冷笑一声道:“日后我定是要比他俊美的。”
红豆在花丛中也不着急起身,只是单手支头,绽开一抹笑颜比花娇媚,言词却比荆棘刺人:“再俊美,你也不是他。”
玄英凝眸居高临下看了她许久,最后还是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轻缓地放在凉亭的椅座之上。
“有一件事,我需得告诉你。”思量了再三,玄英还是觉得将真相和盘托出。
抬手摇了摇放在石桌之上的酒坛,晃动起来叮当作响,坛中的酒酿还剩下许多。红豆也不着急,慢慢又将酒杯斟满,看来这夜还有很长。
“我并非极月的亲生儿子。”
“你说什么?”慌忙之中酒杯被红豆碰翻,琼浆带着香气洒满了桌子。
玄英自顾自地倒着酒,任由着红豆的慌乱,“我是凤凰族长的嫡子,却因为只有我能拔出‘赤炎’,被我兄长迫、害流放,无法再重返凤凰一族,是极月将我捡回了妖界。只是这个秘密,知道的人非常少。”
“他,原来未娶妻。”跌进座椅,红豆突然有些怅然。第一次听闻他与赤练仙子的婚事,她落荒而逃,第二次听闻他已经娶妻生子,她便甘心默默无闻。每一次都只是一个听闻,便将她击得溃不成军,可是她却从来都不敢走到极月的面前问上一句,你可曾喜欢我,你能不能不要娶他人。
“我不曾骗你,”玄英的眼神不曾离开过她,细枝末节的表情都不曾放过,“他却是每百年都会去见一个女子,而后负伤归来。我从未见过那个女子,可是霜辰是见过的,你若是想知道,大可以去问他。”
“为什么要告诉我?”红豆却突然迷惑了,“一直瞒着我,岂不是能让我离他更远吗?”
玄英笑了起来,那笑意之中带着自信与坚定,“因为你还不了解父君是怎样的秉性。”
“我自然是了解他的,”她心心念念极月这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他,“他虽身在妖界,可是仍旧心怀众生,将六界八荒存于心间,以救黎民苍生脱离苦海未几任。你敢说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玄英看进红豆的眼底,连那一丝慌乱都没有放过,“可是你知不知道,他的心很大,大到能装下六界八荒的生灵性命;却也极小,小到放不下任何一个旁人。我的父君倾尽他的一生去爱,可是爱的却是这天下苍生,他的爱太大,大到绝对不会分出任何的一部分给你,或者是说给任何人。我这样说,你还认为你了解他吗?”
红豆愣住了,玄英说的没错,这便是她熟知的极月。世间的一切都不能同苍生度量,即便是他自己,有朝一日天下苍生陷于水火,他也可毅然决然的交付自己的生命,只要能换得这六界八荒的太平。
可是玄英说过的,却是她从未曾想过的。或许是说,也是她未敢想的,她所想的与极月在一起,便是他执笔画落梅,而她痴痴在旁看着他,亦或是他们二人携手救世天下,出入成双,可是她却从没想过,他的心中是否能容得下她。
越过石桌,玄英将手覆在她冰凉的手上,“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确信你的良人绝不是他,也不该是他。我对他百般敬仰尊崇,便是因为他甚至能将他自己放下。可是情爱一事,他绝不是你好的归宿。我愿意等你,你有未做完的事,你便去做,你想要追随他身畔,你便去追,只是你记得,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无论何时,只要你回头,我都会将你纳入我的怀中。”
饮罢了最后一杯酒,玄英凝眸看着她:“今夜这坛酒可有名字?”
“还没来得及取。”
“那便叫‘桃花沁夜’,算是我为你践行。你想让我放了你,如你所愿,今后少主府再无少主少傅。”
天边是几朵云彩,丝丝缕缕的将月光剪成斑斓,红豆盯着玄英离去的背影。脑海之中的记忆便突然回到那时,她与他初见……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心中藏着抱负,却没有敢于实现的勇气。后来,他终于懂得了权衡利弊,明白了有些东西的舍弃,是为了换来弥足珍贵的未来,他终是成长到足以肩负整个妖界的兴衰,她看见的是一个激进的储君,一个真正的王者。现如今,她眼前的这个男子,铮铮铁骨带着款款情深,甘愿放弃那些在外面的骄傲,对她低眉敛目,柔声以对。他知晓她的心事,却纵容她深深搁置在心里从不过问。他放任她四处游走,却卑劣的告知她,在他的心中总有一个位置属于她。
红豆觉得他很好,甚至再好不过。可惜,却遇见的太迟。
烟月怎懂情丝绕,化作故人入梦来(一)【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3…6…10 9:33:12 本章字数:3322
红豆离开少主府的时候,不止小红与嬷嬷哭了,连给少主看院子的妖差也哭了。殢殩獍午
小红特意给她打了一个又一个包袱,嬷嬷还特意差人驾的车马来送,可是红豆走得时候什么都没拿。
她只说:“我当初来的时候,便是空手而来。如今要离去了,便也是空手而去好一些。”
出了少主府的大门,妖差还恋恋不舍地擦了擦眼泪,与红豆用力的挥了挥手。
小红剜了他一眼,“我们自己院子的都没哭成你这样,你哭个什么劲儿。骁”
那妖差抹干了满脸的泪痕,“日后终于不用挨少傅的揍了,我这是喜极而泣啊,哎哟,你怎么打人呢。”
小红一边挥舞着小拳头一边念叨,“合计你还巴不得我们少傅走啊!”
看着从门口迈出来的身影,小红忙收了拳头,“少主……冤”
“她走了?”
“走了。”
“什么都没带?”
小红咽了一口吐沫,“是,少傅说,这些都是少主您的。”
“日后不要再叫她少傅了,”玄英负手而立,望向红豆走远的方向,“少主府日后不会再有少傅了。”
小红吓得禁了声,忙应道:“是。”
玄英转回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吩咐,“你们找些妖差,将她屋内置办的东西都送到相国府去。”
“啊?”
“她没同你们说吗?日后她要搬到相国府去住了,对了,进相国府的时候硬气些,不要丢了我少主府的脸面,还有,去了之后不用太客气……”玄英迈步回了院子,唇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也该是这只***狐狸尝尝苦头的时候了……”
于是,红豆在悠闲的转过了两条街,抵达了相国府门前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两拨妖差打得不可开交,互相推让撕扯,没有一方示弱。
红豆掐着腰看了看,她觉得古人说“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必然是有它的道理,于是她低头猫腰,找了个缝隙,决定从息壤的妖差之中钻过去。
“劳驾,让让啊。”
半边身子还没挤进去,便被一双大手拉了出来,红豆抬头一看,除了面色铁青的狐狸相国还会有谁。
红豆日后可是要寄居在他的瓦房之下,所以必要的客套她觉得还是要得,“哟,相国大人今日气色不错啊。”
霜辰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她又是哪只眼睛看出来,他现在气色很好的。
见霜辰不开口,红豆又说道:“几日不见,相国大人还是如此风流潇洒,引无数少女折腰啊。哈,哈……”红豆在干笑了两声之后才赫然发现,相国今日的着装有些凌乱,不晓得是不是刚才被卷入了妖差的纷争之中,衣襟明显有被拉扯过得痕迹,连大氅的颈带处都有些移位。
霜辰伸手指向门前扭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