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没有的话,你根本不能抓我。”沈谈的脸色越来越白,却还是高傲地挺直背脊。
褚青蘅觉得她这样的神态眼熟极了,仔细一想,像是沈老夫人,她也有股不可冒犯的高傲。其实她内心觉得,沈谈、沈谙和沈逸都更像他们的外公而非外婆,是做不出实质上谋杀的举动来,但是沈老夫人却未必不会,她这么冷静,便是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带了旧情人进门都不惊不怒。然而她的内心却未必真的没有情绪,沈老夫人每次看她的眼神都会让她心里发憷。
正好这时,黄警官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语焉不详地嗯了几声,很快便挂掉电话:“很有趣的事情,刚才化验方面说,昨晚那块芝士蜂蜜蛋糕里检测出了黄磷。看来我要把你们全部都带回局里去了。”
林姨一下子站起身来,失声道:“我们跟这件事是无关的,我更加不会去杀老沈!”她的儿子立刻扶住她瘫软的身体:“我们没有做过的事,就算警察也不能屈打成招,根本不用怕。”
“可是我没有做过啊,我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把我们一起抓进去,”她一听要进局子里去顿时理智尽失,指着沈谙沈谈道,“是她们两个!是她们觉得老沈的财产都是她们的,才谋杀了老沈,一定是她们,警官!”
黄警官看着她这样撒泼顿时不悦,皱了皱眉道:“把人都带回去吧,就是小心点,别把老太太弄伤了。”他转头看向帮工阿姨:“请把沈老夫人叫醒,我想她也有必要去局里一趟。”
“不用特地上来喊我了,”沈老夫人捏着沈老先生生前经常用的那根拐杖,小步小步地走进来,“我已经醒了,现在是要去警局吗?”
“是的,老夫人,你如果需要什么就跟我们的警花说,她会为你去楼上整理东西的。”
“不用了,人都老了,也不能拖拖拉拉给大家找麻烦,现在就走吧。”她整理了下颈上的珍珠项链,腰板挺直,缓缓地往外面走。
第五十二章
他们走到屋外,只见沈逸还是站在那里;浑身冒着寒气;似乎就没有走动过。他一见他们出来;便赶上去追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外婆出事了?”
刑闵皱眉看着他:“你觉得是你外婆出事了?”
黄警官在他肩上轻轻一拍:“节哀顺变。”
沈逸僵硬地站在那里;似乎正紧紧咬着牙关,就连刑闵回答他的那句“是沈老先生早上被发现中毒身亡在自己的房间里”都没有听进去。褚青蘅有点担忧地看着他;低声道:“你没事吧?沈逸,沈逸?”
忽然他动了动身体;犹如敏捷的猫科动物一般冲了出去;一下子窜到沈老夫人面前:“外婆……外婆;你原来没事……”
沈老夫人神色端庄,摸了摸他的手:“傻孩子,都冻成这个样子。”
他抬起眼,神色仓皇:“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你的外公过世了,警官说是因为中毒。”沈老夫人看着他微笑,“别担心,只是例行问话,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她把他的手拉开,又道:“别傻站在这里,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她高昂着头,第一个坐进警车,然后一位警花坐在她身边,顺手把车门拉上。
沈逸回过头,发怔了一会儿,忽然走到刑闵面前,语气冷静:“刑警官,外公是我下毒害死的,还有你们之前一直在调查的案子也是跟我有关。”
刑闵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那股神气是褚青蘅十分熟悉的,因为她刚考进市局里,他就用这种眼神看她——仿佛是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低能生物,这点跟萧九韶真的像极了。刑闵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说是你下毒谋杀你的外公,理由呢?”
沈逸指着正从屋里走出来的林姨:“就是那个女人。她破坏了我们的家庭,我本来是想杀她的。”
林姨顿时尖叫起来:“你居然想杀我,你想杀我?我根本就没有破坏你们的家庭,是那个女人看不住自己的老公,是你外公非要来跟我复合!”
“很好,那你是怎么下毒的?”刑闵不待他回答,便从他身边走过,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虽说年轻人冲动一点在所难免,可是你这样做,是在妨碍司法公正,好好回去想清楚吧。”
黄警官掏了掏耳朵,似乎有点受不了对方的聒噪,回头招呼萧九韶他们:“小萧你不是还很擅长犯罪心理刻画?不如干脆一起来?”
即使黄警官根本没有邀请过她,但是褚青蘅还是假装自己也在受邀请之列,跟在萧九韶身后上了警车,坐在他身边便不动了。隔了片刻,萧九韶直视前方,用揶揄的语气开口道:“似乎并没有邀请你?”
褚青蘅立刻回嘴:“要知道一张请柬一般都可以带一位plus one,显然我就是。”
萧九韶瞥了她一眼,嘴角带起一点笑意来:“最近你强词夺理的技能又升级了。”
“你以为我会生气地跟你斗嘴?实际上我会对这些夸奖之词表示感谢。”褚青蘅看着车窗外面,“多谢夸奖,不用客气。”
坐在副驾上的黄警官哈得一声笑出来,转过头笑意盈盈地打趣他:“呦,小萧,你原来好这一口,看来以前对你有意思的姑娘们都弄错了办法。”
萧九韶伸手抓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嗯,没办法,我就喜欢这一型的。”
褚青蘅捂住额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虽然时不时会拿话来刺她,可是到了这种被别人打趣的时候,他就会异常坦白地把一切都承认下来,她果然弄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幸好黄警官也没有打算一直拿这个开玩笑,看着后视镜道:“那辆车子跟了我们有一段路了。”
褚青蘅回首一看,看车型,是跟沈逸那辆是同一种款型。
之后的问话过程就跟她以前见过的冗长乏味,一个问题套在里面,反复问上几次。很快的,第一轮问话的录音和记录本就送到他们面前。
黄警官拿着纸杯咖啡,几口喝完:“记录都在这里面,不过还是无人承认下毒。”
褚青蘅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化验记录:沈老先生在自己的卧室里留下的吃食有半碗粥,一只空水杯,还有一小块芝士蜂蜜蛋糕。白粥并无任何异样,是帮工阿姨为他煮的。蛋糕里有超量的黄磷,而水杯里的残留物检测也是正常,只是有少量硫元素。
她把蛋糕的图片抽出来看,形状并不规则,也无法判断沈老先生有没有吃,而水杯中的硫元素却让她有点疑惑,其实如果水质差的话,验出硫元素也是正常。她放下化验报告,只见坐在身边的萧九韶伸手过来,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他的视线依然焦灼在记录本上:“你还是睡一会儿吧,不用陪我们熬夜。”
褚青蘅靠过去,在他耳边轻叹:“真的不用我陪?”
丝丝缕缕的气息吹入耳中,萧九韶有点敏感地避了一下,终于放弃跟记录本的纠缠,转头皱着眉看她:“你故意的?”
褚青蘅的表情格外无辜正经:“我什么都没有做。”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松开手:“到一边睡觉去,别打扰我做事。”
褚青蘅在边上的躺椅上顾自休息,其实在一个充满灯光且不断有人进进出出送资料的地方是根本没有办法熟睡的。可是因为太累,她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意识飘渺的浅眠状态,一切细小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清晰。
她听见刑闵轻声说:“杯子里的硫元素代表了什么?”
他果然不会放过连她都注意到的疑点。
又是一阵翻找资料的声音,黄警官道:“沈老先生的体验报告呢?快去把体验报告找出来,还有法医的报告出来了没有?”
立刻有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消失。
她的意识还在飘忽,忽然看见有人背对自己站着,那个人的背影十分眼熟,她却一下子想不起他是谁。她听见自己说:“原来你就是暗花的那个联络人。”那个人忽然转身,她甚至都还没看到那人的容貌,一管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抵在她的额头上。
褚青蘅蓦地睁开眼睛,眼前是屋顶上锃亮的LED灯管,她刚一张开唇,就感觉到有柔软的舌探入她的口腔。她先是一惊,但很快从萦绕鼻端的清新气息判断出是谁在吻她,便配合地抱住他的背。
萧九韶淡定地完成了一个法式热吻,退开些距离:“早。”
褚青蘅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针,正是凌晨三点,他对早安吻的定义果然也很奇怪——不过既然发生在他身上,就不要去追究是不是合乎常理就对了。她看了看他的脸,还有衬衫衣领上一小块水汽的痕迹,回答:“牙膏和剃须水的味道都不错。”
萧九韶半蹲在躺椅边上,听她这么说忽然笑了起来,这笑停留的时间比平时都长一些:“嗯……别的味道就不好?”
褚青蘅环顾四周,只见原本坐在办公室里看记录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当时第一应激反应居然不是先看周围有没有人,她真是大脑短路:“他们都走开了?”
“去问话了。”
“那你怎么没去?”
“我的目标只是暗花,顾及别的事会分散精力。”
褚青蘅看着他:“你心里的既定人选到底是谁?”
“你上次打赌是输给我的。”
她真怀疑上次打赌他就是故意的,她皱着眉,正要长篇大论跟他理论,就被直接堵住嘴唇。她开始还剧烈挣扎,可惜未果,后来干脆自暴自弃地揽住他的肩回吻,反正她的吻技也不差。
萧九韶终于松开她,慢慢平定气息:“愿赌服输,你不会是这么输不起还要耍赖的人吧?”
他一定是故意的。褚青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可惜那眼神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她坐起身,叹了口气道:“算了,总之你要有什么需要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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