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其妙道:“不是给我的吗?”
“是给你的。”
“那不就结了?”我又往嘴里塞。
刘老六忽然放开手说:“你就不想想我会给你普通饼干吗?”
我一下愣住了。是啊,这老骗子怎么说也是神仙,虽然人比较猥琐一点,但是身上是真有好东西的,读心术就很好用。
我小心翼翼地放下饼干,问:“这跟普通饼干有什么不一样?”
刘老六拈起一块来,像看什么宝贝似的,最后才说:“它跟普通饼干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它是夹心儿饼干!”
我二话没说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要砸他,幸好刘老六很及时地说出了后面的话:“你想拥有谁的能力?”
我的烟灰缸停在他脑袋上:“什么意思?”
刘老六慢慢地把一块饼干分成两片,说:“比如说你很羡慕项羽的神力,或者花荣的箭法。”
“那又怎么样?”我的心动了。
刘老六把分成两半的饼干对着我,说:“它的名字叫子母饼干,每一块都是由两片组成的,所以看起来就像夹心饼干。一片你自己吃,另一片给别人吃,10分钟之内,你会拥有对方身上最独特的力住,必须得对方先吃,否则毫无用处。”
我心花怒放,郑重地从刘老六手里接过那两片饼干,问:“对了,项羽和花荣都好说,本事很明显,那如果我把这东西给一个很稀松平常的人吃了怎么办?”
刘老六道:“你要不怕浪费可以找一个这样的人试试嘛。”
我把其中的一片递给他:“那你吃!”
刘老六:“……我们一般把有字的那一面叫子面,顾名思义,它可以接收来自母面那一面感应。简单说,就是你把对方的身体复制在你身上了。所以你要在一个稀松平常的人身上用了也就变得稀松平常了。”
我又问:“这个对人没害处吧?比如我和项羽一起吃完,他不会就此瘫痪掉吧?”
刘老六说:“副作用是多少有一点的,被你‘吃’掉的那个人,在那10分钟之内他的力量会比平时弱一点,但几乎没差别,他觉察到的。”
我数了数,一共是10块饼干。我心想这东西既然无害,那我索性一古脑都和项羽“分享”了算了,以后谁敢惹我直接抓住领子扔到中南海门房,让保镖们收拾他。
刘老六好象知道我在想什么,说:“这饼干在一个月内在一个人身上只能用一次,你别打歪主意。我劝你可以挑有能耐的人给他们先吃一半,另一半你留在手里,保命的时候自然用得着。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我再提醒你一遍!”
我看着刘老六。
刘老六拿起一块饼干指给我说:“有字是子面,没字的是母面。”说着他把饼干翻转着,“千万记住:有字的这一面自己吃,没字的那一面是给对方吃的。如果给反了,你不但得不到他的力量,还会被他把你给复制了——当然,他把你复制了远比你把他复制了还倒霉。”
我顾不上他寒碜我,先仔细地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有一面是有字的,只不过那字更像是一个花纹而已,应该是天庭特有的符号。我贪婪地把10块饼干都揽在身前,说:“限制这么多,能不能多给几块。”
“……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你见过有嫌工资少就跟单位打商量的吗?”
“怎么没见过?去市政府抗议的都有。”
“那你到南天门静坐去吧!”
我找了个小盒把饼干仔细收好,这才指着那个一直趴在桌子上的人问刘老六:“这是谁呀?”
刘老六拍拍这人的肩膀,跟我说:“这位从30岁以后就没怎么吃过粮食,胃里存不住东西,喝了一碗酒就醉成这样了。”
这人醉得快,醒得也快,刘老六这么一拍他,他立刻从桌子上撑起来。这人一起来不要紧,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这才看清他大热天里居然穿了一件黑糊糊的大皮袄,上面结满嘎巴,一股酸臭气袭人。更为恐怖的是,这人满脸大褶子,胡子拉茬,脸上同样嵌满油泥,但是一双眼睛充满警惕之色,一闪一闪地四下打量,仿佛常年处在危机之中,但是目光坚定充盈,让人不敢逼视。在他怀里,紧紧搂着一根棍子,大概这棍子上以前还有小旗儿一类的东西,但是现在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不禁往后挪了挪,惊诧道:“你是欧阳锋?”
大热天穿皮袄,可见此人内力精湛,而他怀里那根棍子,八成就是他常常用的蛇杖了。
刘老六道:“什么欧阳锋,这是位侯爷——苏侯爷!”
“……孙侯爷?悟空?”
刘老六满头黑线:“苏武!苏侯爷!”
我只觉得这名字满熟,道:“苏武是谁?”
刘老六叹了口气道:“你们上小学的时候歌里没唱吗——苏武,留胡节不辱,雪地又冰天,苦忍十九年……”
我急忙站起身,肃然起敬道:“这就是那位大汉使节苏武?”
刘老六道:“就是他了。苏老爷子在匈奴地留了十九年,历经三代汉王,最后赐爵关内侯。”
我哑然道:“当了侯爷怎么还是这德……呃模样?”
刘老六感慨道:“苏老爷子回到汉朝以后不敢丝毫忘记自己受过的屈辱,放着豪宅美食不去享受,依然是从前的装扮,一来是鞭策自己,二来也是警示后人。他一直想再以大汉使节的身份出使匈奴,不过没有实现。他手里拿的就是当年那根旌节。”
我不由得既感又佩,伸手在苏武拿着的那根棍子上摸了两下。苏武往后一撤身,沉声道:“你干什么?”
我委屈地说:“看看也不行?”
苏武厉声道:“除非我死!”
刘老六道:“那是苏侯爷的命根子,除了汉朝皇帝,别人碰也别想碰一下。”
我心想命根子长到怀里这倒有趣,不过我可没敢说。三言两语之间我已经奉苏侯爷为我的新偶像,再说他那根棍子看上去很结实的样子,凿在头上恐怕我就是第二个冉冬夜了。
我把刘老六拉在一边悄声说:“怎么没来由地把苏侯爷请来了?我这些客户的先后次序是怎么排的?”
刘老六道:“本来秦桧之后是几个武将来着,但是你这儿出了事以后我们再往下排人就有了顾虑。那些武将仇人多,恐怕让你的对头有机可趁,所以我们现在安排人都是以文人和不关紧要的人为主。苏侯爷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就不信你的对头能再变出一个匈奴国来。”
我看了看苏武跟刘老六说:“我能领他先洗个澡吗?苏侯爷太味了!”
“那随你的便吧。记住顺着他的意就行了,苏侯爷受了这么多年的罪,什么都看开了,现在他就是放不下那份执念,总还想着报效国家呢。”
我说:“行了,那你走吧。”剩下的事我就轻车熟路了。
刘老六临走的时候搂着我的肩膀很动情地说:“小强啊,我对你够意思吧?”
我把他推在一臂之外:“停,停。有事直说!”
“……你看,你跟酒厂把那合同签了以后每个月少说又有几百万的收成了吧?”
我把包拎在手里:“你要多少?”简言之,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等待它的有猎枪——他要敢要500以上我就拍他!
刘老六好象已经算到了我的底限,小心翼翼地冲我张了五根手指。我捏出5张票子给他:“够了吧?”
刘老六嘿嘿道:“果然是有钱人了,其实我只是想要50。对了,你那辆摩托也没用了吧?”
我在兜里掏了半天才找见从村长那讨来的摩托钥匙扔给他:“在当铺胡同口停着呢,自己开去。”
刘老六又把钥匙丢还给我,笑嘻嘻地说:“不用了,我已经拿铁丝捅开了,就是跟你打声招呼。”
我终于忍不住了,抓起个啤酒瓶子就丢了过去。刘老六早已经飞一般跨在摩托上,两根电线一搭,一阵黑烟翻滚消失在我眼前。
送走刘老六,我翻回身跟苏武说:“苏侯爷,咱洗澡去?”
苏武茫然道:“什么是洗澡?”
我恶寒了一个。想到这位在冰天雪地里放了19年的羊,水都没怎么见过,也就释然了:“就是沐浴。”
我原以为他会拒绝,想不到苏武很痛快地说:“可以。”
我把他带到车上,发现苏侯爷对外界的一切都无动于衷,只是眼神坚定地搂着他的棍子。19年的苦寒生活已经让他忘了一切人间享乐,连起码的沟通也不会了,他现在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想了一下,很快否定了带他去洗桑拿的想法。他这个形象绝对得引起轰动,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想我们的苏侯爷遭人白眼。老苏为了保住民族气节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我们不能让我们的英雄流血再流泪!一想到他受到的苦难,我立刻有了计较:带他去我的别墅!我要让侯爷好好过几天舒坦日子,现在那里只住着一个秦桧,太便宜这老奸臣了。
我打开车窗,加大马力开,让风猛烈地吹进来——侯爷身上的味儿实在太恶了!
我们到了地方,我顺利拿钥匙捅开房门,家里除了一股方便面味居然收拾得很整洁。秦桧穿着一身柔软的睡衣瘫在沙发里惬意地换着电视频道,见我进来懒洋洋地冲我一挥手算打过了招呼。苏武一进门秦桧就吓得跳了起来:“你领回来个什么东西这是?”
看来自古忠奸不对路,哪怕是朝代不同,两人这一对眼不用说话报名都自带了三分敌意。苏武扫了秦桧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秦桧顾不得说话,光着脚跑到苏武面前,用面纸垫在手上扯苏武的棉袄,一边叫道:“换鞋换鞋!”
苏武二话不说,用手里的棒子狠狠给秦桧来了一下。秦桧抱着头惨叫道:“你怎么打人呢?”
我看得乐不可支。此人此景,真是对历史最大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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