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香?谁臭?要不要你告诉我!”施言一说话,他父母惊得变色,又立即满面堆笑:“我们给你送了你爱吃的……”
施言推开妈妈拉上来的手,打断她的温柔:“你们刚才说什么了?现在再说一次!”
“你看,这大中午的,你同学来看你,也晒一身汗。我们要他别那么辛苦。”这位妈妈睁眼说瞎话的本领高强,可这也惹火了看到后半部的施言。
“你再说一次!”施言气得脖子上青筋直蹦。
黑诺这个时候才去拉住施言。他不欣赏施言父母言行,但是养成的尊敬长辈的习惯,使他不能够接受施言这样对待父母。施言父亲一看这情势,儿子真是发怒了,也急忙打圆场。
就剩二人的时候,施言拉起黑诺手往医院外走,黑诺反拽他往病房去。施言真是半月的高烧损伤了元气,虚得很,走回到病房都气喘。看见桌上的饭菜,黑诺扶了施言坐好,施言自然是要他一起吃,黑诺摇头。施言这才发现黑诺还没有说过话呢,气息不稳的问:“你不愿意和我说话?”
黑诺看着施言凄楚的表情,回答:“嗓子。”
施言一听那残破的发音,就明白了。坐到黑诺身边,手摸上他额头:“怎么又病了?烧吗?”
黑诺的额头比施言的手温度还低呢,施言感触到凉爽,才讪然收回手:“忘记了,我现在摸不出准你温度。”
黑诺心底是酸涩、苦涩。强自振作吐字轻慢:“你有好点了吗?”
“嗯,昨天开始降下来了,一天都没有过39度。今天我感觉舒服多了,上午输完液去量只有38度了。你别担心,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黑诺点点头,把饭推到施言面前,示意他吃。施言拿勺子先盛起一口递到黑诺嘴边。
“咽,疼,不吃了。”
“怎么回事?是感冒发烧引起的?”
摇头。
施言直视黑诺一会,垂下眼帘:“是为我担心的。”这不是问话,是陈述。
黑诺没有表示,既不点头也没有摇头,劝施言:“先吃,才好点。”
施言拿起边上的苹果,切开。用钢勺刮,果肉成为果泥被一层层刮下来,刮出半勺子果肉,送到黑诺嘴边:“小口咽,可能疼一点,可是不能不吃东西,嗯,本来就病着。”
这一顿饭,施言以筷子吃自己的饭菜,以勺子喂着黑诺果泥。谁都没有提及不愉快的过往。
P.S.'1'住院部楼下就是一个花园。
唇诺 104
施言总算是战胜了病魔,杀退了高烧,到最后医生也只能够归类为天灾导致的细菌性感染,因为这一年全国上下都在抗洪抢险救灾,这莫名其妙的症状就追究在自然气候上了。多亏施言身体素质原本不错,底子厚实,才抗住了这近20日的人体锅炉的生活。才出院,体乏气虚是必不可免的了,家里终日褒汤水补养着。
不过施言是躺不住了,一颗心全悬在黑诺那里,也不知道他的嗓子好点没?出院的第二天就找王丰骑车带自己去黑诺家,因为靠他自己骑上10分、15分的,会要虚脱。王丰先是因为他才出院,不愿意马上就出去,其次也不想去颠颠地找黑诺。不过耐不住施言坚持要去,也就顺了他心。
到黑诺家房头,施言就下车自己走过去了。王丰看着他进了黑诺家才走的(王丰挑黑诺不够意思,所以不进他家)。短短十米的距离,硬是要施言的棉T恤湿了个透。黑诺说话听起来已经基本正常,就是嘴上的溃疡还没有好利索。
二人沉默一会,还是黑诺看着他湿!在身上的衣服先说话:“那么虚,应该在家休养。”
“我想让你听我说几句话,不是谎话。”
“不用说,真的不需要。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秦明旭追女朋友呢。”施言无头无脑冒出这样一句话。
黑诺答应一声,也没有追问,对别人私事他并无好奇之心。
“我们在歌舞厅里玩的时候,明旭喜欢上了里面一个叫宫放的唱歌女生,后来一直在追求她。宫放是学音乐的,大二。对明旭也不太热情,明旭总是拉着我们大家去捧场。”
黑诺早知道他们大学就混的,出入那些场所也不足为奇。
“宫放和歌厅里另外一个女生很好,说是她学妹。那次陪明旭约出宫放吃饭,那女生贝戈戈也在的,所以就认识了。后来我们去的时候,就经常一起、一起聊聊天、吃饭。”
施言是边讲边偷觑黑诺的表情,一无所获。
“后来明旭告诉我,宫放说贝戈戈喜欢我,要他撮合我们。明旭正在追得紧,当然什么都答应她。我和明旭说了对贝戈戈根本没有意思,他说就当帮忙,先应付应付,等他追到宫放了,我就不用再陪他去,自然和贝戈戈就没联系了。否则现在他自己都约不出来宫放。”
“累了吧,回去吧。”
“你还是不相信?”施言焦急万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推卸、找挡箭牌。”
“我相信,但是这些都是你的个人私事,真是不用和我讨论。”
“就算你觉得豪无意义,也让我说完行吗?”施言几乎坐不住:“死刑犯,不是也可以有最后说话的机会吗。你判了我死刑,难道连死刑的原因都不稀罕听?”
“那你说吧。”
黑诺无奈的样子其实让施言很受伤,爱人的冷酷几乎到了残忍的地步。施言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劲头,再不斟酌言辞、观察黑诺。
“然后,就是我经常陪明旭,就是经常四个人一起玩。然后有一晚,是和歌舞厅的一大帮人一起吃饭,说是宫放生日。吃、闹到很晚,酒也喝了很凶,”施言声音变低弱了:“然后我们没有回学校。”
施言低下了头,黑诺自然是猜到了这个结局的。刚才不想要施言继续往下说,就是不愿意听已知的“后来”。可是,猜出来的结局,黑诺可以冻结在捅破窗户纸前;而由施言亲口证实的结局,心做不到麻痹,黑诺疼、疼得无言无语。
看着黑诺煞白的脸色,施言也是追悔莫及。可是还有更加难以启齿的:“那天晚上,我可能醉得太厉害了,一直以为是和你在做,所以我一直在叫诺诺,那个以后,我还搂着、搂着问‘诺诺,你没射,我帮你。’这些都是我以后知道的,那天晚上我后来都想不起来了。只是在第二天上午醒的时候,才发现是她。”
黑诺脸上顿失血色不说,身体都控制不住的打颤。施言一把抱住他:“诺诺,别这样,别这样,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她现在知道是我?”黑诺退出怀抱。
施言视线游移,为难地点头。
黑诺感觉就是深渊落足,一阵欲呕吐的难受,满眼悲忿。想起去施言学校,遇见这二人亲昵站在自己眼前,如今看这一切,真是滑稽、荒谬,自己终究扮演了小丑的角色。
“然后?”黑诺等着,等着施言再刺自己几刀,他也在难为自己,他要看看自己究竟会不会有以毒攻毒,痛到极限不知道痛为何物的时候。
“我一天都很乱,可是她晚上就通过明旭约我了,我想她应该是对昨天的事有话说,当然必须要去。结果是几个人,我们叫车去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去,进去就是黑,很黑的进了包厢。”施言说不下去了:“别听了,好吗?”
“那就编吧,编圆点,不要让我听到破绽。”
“那是跳脱衣舞的,本来别人看,我也无所谓;但是后来进来跳的是个男生,屋子里就是泡在酒杯里的四个蜡烛球在桌子四角。所以宫放的同事,大家都喊他‘猛哥’的,把那男的后来、后来抱自己腿上摸,就在我旁边,别人都嘿嘿笑。然后他们就出去了,接着大家的话全是围绕他们,我、我、所有人都很下流,也很色情地说着猛哥喜欢捅男生的屁眼的事情,讲了许多他的事迹。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就是一直冒汗,觉得紧张。然后明旭好像是说,是因为操女人操多了,才会买男人来干。而卖屁眼的男生一般都是变态。”
黑诺唇内狠咬着自己,不说话、不看施言。
“什么时候离开,我没有注意,自己就是冒冷汗。等回神的时候,就自己和她在一起了。我问她今天晚上是不是故意的,她没有承认,可是告诉我,其实找小姐嫖,是受尊敬的,但是如果是嫖鸭子(施言在此才知道鸭子是什么),那都不是正常人,再有钱,别人也很恶心的。他说我条件那么好,不应该走那么变态的路。”
“我又气又慌,问她都知道什么,和明旭说了什么?她告诉我什么都没有说,就是知道了我和你是好朋友。后来我们说了一晚上,我说自己喜欢你,不是为了那个,她就反驳说我们之间不正常。我告诉了她咱们之间的一切,一晚上就是辩论会,我说一条是感情的理由;她反驳一条。她反驳的话就是后来我对你说的话。她说因为我的同情心和你的弱小,我才会为了满足自己男人的骄傲来保护你,保护成为习惯,就……”
“最让我心惊的是,她说男人、女人做了鸭子、小姐,在他们歌舞厅里,鸭子也是最让人看不起的。她说真心喜欢我,哪怕我不喜欢她,她也希望我过得好,不被别人歧视,不要别人背地里骂我流氓、变态。而且,她说如果你也是好人,我为你好,也不应该再和你那样。当时我特别难受,要走。她说她希望可以帮到我,陪我走过离开你的这一段艰难的日子。”
“我没有想那个时候和你说分手,我告诉她要等你考试以后。但是你知道了,我约你出来,又矛盾又心疼。可是你无所谓的样子,我又恨,所以说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准备过和你说,那个时候跳出来的话都是脑子里她平时分析的话。”
唇诺 105
黑诺站到了窗户前,施言看着那身躯在极力的控制下依旧地抖摆。施言走到黑诺身后,伸出了双手欲圈住爱人。
“别碰我。”黑诺仿佛后背上长了眼睛,声音却是很轻飘。
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