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钟老师往椅子上一坐,“孩子就该管,要不然越大越不听话。”
“是。”我有口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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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医院的事情后,我没有去医院看过以荀,也没有见过高腾,耳根清净,却也有一些寂寥。
每次出门进门,我总会往对面张望几眼,可是那扇门就像是用强力胶粘上一样,没一点动静,只好轻轻叹息,径直走过。
犹豫了好几次,我终于主动给高腾打了电话,结果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又给他发一封邮件,也没有得到回复。我一次次失望,便也决定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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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双雪在家待不到一个星期,又收拾了包袱,临走前把租房的合同交给了我,又跟我说了很多惜别的话,把其他重要的东西一并交给我,让我以为她,要一去不回。
“晓芙,你记得,人生分分合合是常态,无论我们以后是散是聚,你都
是我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是我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上,最牵挂的人之一,一定要照顾自己,然后要幸福。”双雪的眼圈红了。
“你也是。”我握着她的手,送她出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觉得身边人好似一个个走远了。过了半响才回到屋里,拿一本书盘腿坐在客厅沙发,看不进一个字眼,眼皮也越来越重。
恍惚间,我坐到了电脑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是把手把手搭在键盘上,半天没有点击,思索着“父母,朋友,子女,始终都不是能陪伴一生的人,我一个人——总会有些孤独”的问题,又嘀嘀咕咕,“以荀,高腾,或许,我该有别的一个选择。”
“对了——”许久的沉默后,我灵光一闪,“我干嘛要吊死在两棵树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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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想着,傻傻笑出生来,还没笑得过瘾,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很响,可是周围一片安静,的确听得很清晰。
“是谁啊?”我从猫眼看出去,愣住了。
“好啊,高腾。”我新仇旧恨一起算,“上次一走就是一两月,这次也能随便就消失个三五天的,我可不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就不开门。”
我回房间,关上门,用枕头捂住耳朵,心里烦乱地数着数,直到一千,才解脱似地重新跑向门口。
“走了?”外面黑乎乎的一片,看不见什么。
“砰。”我用力敲了门板,让楼道的灯亮了起来。
“没人。”我耸耸肩,“不在了。”把门拉开,忽然被惊吓到了——那是蹲低了身体的高腾忽然站起了身子。
“晚上好。”他走近我,穿一身格子的衣服,在这高温的天气,仍然看来清爽。
“不好。”我努嘴,“‘你‘好就成。”
“你还在生气?”他观察着我的脸。
“哪有。”我离开门口,向屋内走去,“你不过就是远走高飞,我也偶尔掩耳盗铃,彼此彼此。”
“我没有远走高飞,就算远走高飞,你的手里,不还是攥了牵我绳子的一端吗?”高腾跟进来,低声诉说道,“如果你肯给我一点安心的话语,我也不至于这么冲动暴躁了,我一直不敢确定,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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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八点的时候,客厅开一盏壁
灯,光线并不充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很好的吵架时间,已经觉得开口要说了,便和他走近一些距离,“除了说好听的话,你还能做什么吗?我知道我不理智,不好,也不值得你们谁来爱我,那么就放对方自由吧,以后你回到你的地方,不要再来看我,也不要委屈自己住这个地方。”
“如果我可以办到,现在就不用站你面前了。”高腾抓我的手,不容我挣扎,“感情是皮肤,不是衣服,不是随便能换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个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不知道。”我嘴硬道。
“那就是有了。”高腾的笑容缓缓浮现,“那好,这就足够了。”
我知道高腾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标明自己的态度,于是说道,“我以为二十四的我已经有一些成熟了,结果,还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怯了步,高腾,我喜欢你,不是泛泛的那种,而是,我想和你结伴度过后面几十年的时光,可是我认识以荀在先,看到他不好,我会难过。”
“嗯。”高腾终于笑开,一把将我抱住,好像要将我揉进他的胸膛,“我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晓芙,好不容易等来了你一句肯定的话啊!还有一件事——”他放开我,看着我的眼睛。
真是难缠的一个人,我嘀咕,想不到自己一表白就让他占了先机,便洗耳恭听,他还有其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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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芙,我们结婚吧。”
“好啊。”我大大咧咧答应,“你跟我求婚啊,看我答应不答应。”
“理所应当。”高腾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我,高腾,你,禾晓芙,要不要嫁?”
“不嫁。”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头摇得像拨浪鼓,“没诚意。”
“那好吧。”高腾眼睛骨碌一转,“晓芙,嫁给我。”他的右手掌对我打开,横在我们两个人之间。
“不嫁。”我还是摇头,“这求婚太糟糕了。难道我以后跟孩子说,你爸爸当年我对我小手勾勾,就让我点头如捣蒜?”
“晓芙。”高腾拥直接我在怀,“我不跟你求婚了,你不嫁也得嫁。”
“嗯?”我也拥着他,笑了出来,“就这样啊?不过,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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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华丽的承诺,我就这般答应了高腾
的求婚,当即就和他到E市办了结婚证。
“嗯。”当两个红彤彤的本子拿在手里,我还有些不敢相信,“我居然就已为人妇了,啊,高腾,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
“你刚才不是脱口而出了吗?”高腾含笑看我一眼。
“好像没什么分别。”我耸耸肩,“有点过家家的味道。”
“还是高腾吧。”我想了想,“高腾?”
汽车急速向前,我看着外面的景物千篇一律,不禁失了兴趣。
“无聊了吗?”高腾问我,“要么休息一会吧。”
“不会,我看你。”我换了一个姿势。
我不知道这样把自己交给一个人,是不是明智,但是这次就算是盲从,也不悔了。
车子驶入市区以后,高腾又开了一段,驶入了某一个公寓区。
“到了。”他把车停稳,“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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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可不是那里。”我解了安全带,透过前车窗,看见外面的建筑明亮,是一个新建不久的地方。
“这里处于主交通干线,出行方便,又有闹中取静的意味,算是个安静的地方,跟我一起去看看我们的新窝。”高腾对我说,“就在四楼,我们爬楼梯上去。”
我顺从地下了车,被高腾拉了手,然后果然走了一段楼梯,只是一个阶梯有一尺来高,爬得很是费劲。
“就是这儿了,你来开门。”高腾把一串钥匙交到我手中,“一起进去看看。”
“好啊。”我迟疑地接过钥匙,□锁孔转动,开了门。
“这里——”在我转动了门锁以后,呈现眼前的房子宽敞明亮,略作简单装修,地板上反射的光让我迷了眼,觉得一切好像梦幻一般。
“高腾?”我回头看高腾,却不见人影,心里害怕起来,就在这一刹那间,整个空间开始消失不见,我的身子也一直往下坠,我尖叫着,哭喊着,然后——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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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梦啊,虚惊一场。”环顾四周后,我发现自己仍是在家里的沙发上。
“所以,高腾没有回来,他也没有求婚。”我碰到了心里柔软的一部分,不由得浅浅笑了,原来我早已期盼,有自己的一个家了。
正式上课的第一
天,我把水果带到班上分给学生,最后只留下他们吃不习惯的少数的番石榴。我从冰箱拿一个洗过,才咬一口,就听到了敲门声作响,心里扑通了一下。
“不会真是他吧?”我又期盼又害怕,往门口去,透过猫眼向外看。
以荀?我把门打开,“你来了?”
☆、四二章
“晓芙,我能进去说话吗?”
“进来吧。”我温和道,“喝点什么?吃不吃水果?”
“我有话跟你谈。”他进来后扫描一眼客厅的装饰,“很重要。”
“你说吧。”我把最后一口番石榴吞了。
“前一段时间压力大,说了过分的话,你不要跟我介意好不好?”
“嗯。”我释然,“不提了,让它过去吧。”
“既然这样,我们重归旧好了是不是?”以荀拉我手,“所有的不愉快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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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不愉快都过去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多也只是从前的不愉快过去了,以后的不愉快,还会要继续产生和解决,我们还需要有一起面对未来的勇气。
“以荀。”我抽回自己的手,“我承认心里在乎你,可是那只是因为,你在我心里最孤苦无依的时候,给了我信任和支持,我们毕竟错过了五年,现在的我,真心喜欢的人是高腾。”
“晓芙,你不要被蒙了心智,你不过是爱他殷实的家底,和故作潇洒的姿态罢了。”以荀打断我,“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的,你们要面对的问题无数,你不可能和他美满和谐生活下去,可是我不同,我可以把一切交给你,信任你。”
“不能。”我说,“以荀,你知道吗,你不能做到你说的这样,你没有你想象中那样信任我。”我实在对这样的解释感到疲倦,“对不起,你走吧,我今天很累。”
“可是我们住在一起的两个月,也很愉快不吗?”
“不是,不是。”我反驳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就做朋友吧。”
“好。”庄以荀无所适从地转着头,找一个聚焦的地方,“我知道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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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以荀离开以后,我的心情好像被突然落下的舞台幕布打过,陷入了一片荒凉,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