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未久的白青隐突然回来,神秘兮兮地说有什麽东西要给他看,便抱著双手双腿被缚的他来到了亭子中。
他看到,亭子正中的上,放著一个精致的鸟笼,鸟笼中关著一只不停上跳下窜的金丝雀。
「喜欢吗?」
白青隐先坐到石凳上,再让他坐到自己腿上。看到长笑的目光落在鸟笼中,他微微一笑,轻轻松开绑住他双手的绳子。
长笑此刻就在他怀中,他有自信他跑不掉。
手被松开,一直冷落他的长笑稍稍抬眼瞟了他一下,便又把视线移到鸟笼。
「喜欢吗?」
看他凝视得如此专注,白青隐不禁再次轻声问道,见他不答,才继续说道:「我看到时,立刻就买下来了。你看它,是不是很逗趣可爱?让我想起了初见你时,也是这麽俏皮纯真。」
「像我?」
久违近半个月後,长笑终於开口说话,尽管声音喑哑细小,也让白青隐激动了许久。
「嗯。」他用力一点头。
长笑凝视著披著金色羽衣的小鸟,而後缓慢伸手摸向鸟笼。白青隐以为他是想拉近些看仔细,没想到他却突然把鸟笼的小门拉开,找到了出口的金丝雀很快窜出了笼子,飞到外面。
「长笑?」
白青隐深感惊讶,低头去看,只见到长笑一张淡泊的面孔。
「它在外面自由自在多好啊,为什麽要把它关起来呢?」长笑望著已经空了的鸟笼,自言自语般细语。
听闻他的话,白青隐的心狠狠的揪痛著。
他抱紧他削瘦的身子,脸埋进他的肩窝,悲伤地道:「因为喜爱得心都痛了,因为他若是离开一定会受不了,所以只能关著,期盼他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打动。」
长笑听得他的言语,默默垂下眼帘。
他从来都不怪谁,有因必有果,是他造成的孽他怎能去指责别人?
只是现在啊,他对未来一片迷茫。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就像他此刻的心际,四周一片黑暗,找寻不到出路,以後会怎麽发展,还会出现什麽呢?
他想不出来,也不敢想,深怕陷入更绝望的苦痛中。
19
廿日後的晚上,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辆马车匆匆赶至挂著灯笼的白府大门外,须臾,马车停下,马车夫从车跳下,来到大门前不断拍打大门。
过了好一阵,大门才被人由里面打开,当一个下人探出头来询问来者何人时,马车夫立刻告知。
下人一听,再看到被从马车中走出来的丫环扶著下车的人影时,顿时瞪大双眼,随後匆匆把门打开,接著马上去通报总管。
因为老总管曾再三交代过,若是此人回来,就立刻去通报他。
不一会儿,白府的前院点亮了一盏盏的灯笼,言总管一边披上外衣一边匆匆赶至门外,迎接来人。
「夫人,您算总回府了!」
言总管一见到久违的身影,立刻激动的迎上前。
虽然郑凝霜才嫁来白府不久,但温柔娴良的她却早已掳获府中上上下下百余人的信赖。前不久见白青隐不务正事,造成了生意上的不小损失,令言总管担忧得不知如何是好,想到或许凝霜不但是长笑的姐姐,又是他们的夫人,或许能够规劝白青隐,他便叫人快马加鞭送信到苏州郑府,请凝霜回府。
见到言总管,郑凝霜微微一笑,然後道:「老总管,你叫人传信叫我速速回京,是不是府里出什麽事了?」
「这……」言总管露出为难之色,随後才道,「夫人,其实叫您回来的事爷他并不知情。」
郑凝霜轻蹙柳眉,面上露出些许不安:「那我突然回府会不会让相公感到不快?」
「夫人,您说的是哪儿的话。这是您的家,您什麽时候回来都可以。爷他怎麽会责怪您呢?」
「那便好。」郑凝霜闻言,才松开了柳眉,「那老总管叫我回府又所为何事?」
言总管想了想,才告诉凝霜:「老奴并没有责怪小舅爷的意思,但自从小舅爷来到府上後,爷他就开始松懈於正事,天天到畅心园里不知道陪小舅爷在做什麽……」
「啊,果然被爹猜对了。」凝霜听罢,无奈又怜爱地一笑,「看来果真是长笑那小淘气孩子闯了什麽祸吧。」
「闯祸?」言总管微感不解,随後他想起什麽,复又道,「对了,小舅爷刚到京城那晚还私自离开过白府,急得爷连夜去求助於老爷帮忙去找人,幸好发现得及时,很快便找到了小舅爷,但那晚之後,爷他便把小舅爷关进畅心园里,再不见他放人出来过。」
凝霜听完後,惊讶地用手捂住唇。
「天,长笑居然这麽卤莽?相公他会这麽做,八成是气坏了吧。自回府相公就把长笑关著了吗?不就是说,长笑被关在畅心里近两个月了?」
言总管没有回答,只是连连点头。
「虽然我能体谅相公的心情,但他这麽做未免有点太过了?」凝霜心疼弟弟,纵然心都放在了白青隐身上,但听闻此事,她也觉得丈夫的作法过於极端了。
「只是,夫人。」听到凝霜言语中的责怪之意,言总管不由又道,「爷他虽然把小舅爷关著,但对他还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什麽都以他为先。甚至为了给小舅爷送去一些吃的玩的,他不惜耽误好些个生意,其中就有可能危及本家商号的大生意啊。」这才是言总管请凝霜回来的真正原因。
「是这样麽?」凝霜一听,放宽了心,但又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还有,除了打扫的几个仆役外,爷他不准任何人进畅心园,老奴确不知爷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了。请夫人回来,也是想让夫人劝劝爷,让他不要再如此下去。」
本来就觉得有些奇怪,听到这些话,凝霜的眉又不由得蹙紧。
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她却理不清自己到底觉得哪里不对。
「相公与长笑此刻已经睡了吗?」
凝霜思忖片刻,遂才问道。
「爷与小舅爷最近一直都住在畅心园中,晚上因为不能进去,老奴也不清他们此刻是否已经安睡。」
「他们都住在畅心园?」凝霜不禁一愕。
自从她与白青隐成亲後,尽管畅心园有好几个房间,但白青隐从来不曾在畅心园里住过一晚,但此刻,他却住了进去……
「是的,夫人。」
「他们知道我回来的事了麽?」
「还没,夫人。爷说过不要去打扰他,因此还没去向他通报,要不,我现在就派人过去……」
「不。」
凝霜下意识地拒绝,思忖片刻後,她才道:「我现在就去畅心园里看看。」
「那老奴陪您过去?」
「不,我自己去就行了。」
婉拒老总管的好事後,凝霜匆匆赶至畅心园。
心里某个一直解不开的结困扰她的心,她总觉得这一切都藏在畅心园里,只要她亲眼去看,就会明白。
来到畅心园里,当看到居於正中,也正是她嫁进来的新房里亮著烛火时,心想白青隐一定没睡,便不由加快脚步走过去。
来到门外,本想试试能不能推开门,没想到门口「吱呀」一声应声而开,她踏入屋内。
「谁?」
里间放著床的方向传来丈夫低哑戒备的声音,闻言的凝霜不由微笑,更快走进去,边应道:「相公,是我,凝霜。」
20
回到房中时,长笑正木然地坐在床上,像失了魂般,令人感觉不到生气。
固然心痛,白青隐也无可奈何,如若当初能够放开这个牵引了他身心的人儿,此刻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般。事已至此,惟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白青隐坐至床边,轻轻揽住长笑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中。
「没事的,长笑,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会保护你。」
捧起长笑同样苍白的脸,白青隐无言一阵,忍不住柔声安抚他。
长笑闻言,自他怀中坐起,悲切地摇头:「有事的不是我,是霜姐!天啊,我都做了什麽,竟然伤害了一个如此善良的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自虐一般的用力摇头让白青隐心疼地再次把他抱住:「不,不是你的错,长笑,你不用自责……这全都怪我……」
「不,错的是我,都是我造的孽!」长笑流著泪大声说道,「这全都是因为我爱上不该爱的人的惩罚!」
「长笑……」白青隐伤痛地看著他,不知该说什麽。
「你告诉我,霜姐她现在怎麽样了?」
「她已经醒了,你不用担心。」
长笑垂下目光,泪水从他的眼角顺著脸颊滑下,因为双手被缚,他只能用肩膀去擦拭泪水。
白青隐本想帮他,却被他挡掉。
「让我去见霜姐。」长笑睁著含泪的眼睛,下了什麽决定般直视白青隐。
「不行。」白青隐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我不会逃的,我只是想跟她说清楚一切。」见他拒绝,长笑的目光更是哀痛。
「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再说,现在让你们相见,会发生什麽都难以预料……」这是白青隐拒绝的另一个原因。
他看得出来,凝霜正处於混乱之中,此刻的她让人难以确保不会做出什麽偏激的事情。
「我要告诉她的不是这些……」长笑咬住牙,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再次夺眶而出,「算我求你,让我去见她。」
他如此难过,白青隐也不好受,但是此刻真不是让他们姐弟相见的时机。
「不行。」白青隐坚定地摇头,「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你好好待在这里,什麽都不必想。」
「不……我一定要见她,我要跟她说明白!」
长笑用被缚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拽住白青隐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