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不经意扫过唐如银,眼中一闪,很快笑着道,“大少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王将军他带人去巡视军营了,要不我派人去通知他?”
阎成巡摆了摆手,“不用,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说着,开车朝某一方向驶去。
她奇怪,猜不透他想做什么,但是身处肃穆的军营,她也没开口说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答案即将揭晓。
岩山是军事重地,军用设备一应俱全,阎成巡在一个守卫众多的大仓库前停下,下车,绅士地把她带下车。她面露疑惑,他带她到这干什么?
猜出她心中所想,他笑着道,“一会你就明白了。”
他牵着她的手,从容地应付掉谄媚上前的管仓库的军官,带着她绕过仓库,朝后面走去。与意料中不同,仓库后面也是灯火通明。她还未来得及看清这里面有什么,就见眼前黑影一闪,她心中一慌,这才明白是阎成巡捂住了她的眼睛。
耳边传来他轻柔的声音,“先把眼睛闭上。”
她听话地照做,眼睛闭上以后,五官的感觉瞬间被放大,肌肤相交的地方,她感觉到一阵阵灼热,却又不好阻止。她任由这灼热的主人牵着自己朝左边走去,任由他停下,再任由他按着自己的双肩坐下,最后等她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一句,“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塘的荷花,真是印证了“接天莲叶无穷碧”这句话,现在是傍晚,没有“映日荷花”,但是借助这明亮的灯光,她还是能看到朵朵“别样红”的莲花开放在荷塘中。
惊喜之下,她连忙站了起来,这才仔细回头看了下她刚刚一直坐的“东西”,居然是一座小亭子,她坐的位置则是亭子边上的休憩处。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军火库,再看了眼亭子和面前的荷塘,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身边的人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这……荷塘?”她看向一直但笑不语的人,总觉得不对劲,“是什么时候挖的?”看这痕迹,应该是去年挖好的。
“喜欢吗?”他以问题回答她。
她心下一犹豫,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美好的时光,不管真假,能多拥有一刻就是一刻。
她重新坐下,一阵阵的微风吹来,带着阵阵清凉。虽然内心里不愿意,但她还是打破了沉默,“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他也在她身边坐下,顺势将她搂在怀中,强势地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见她犹不死心,只好道,“现在专心看荷花,等回去了,我会回答你一切问题。”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她聪明地不再追问,挪了挪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
成片的绿色让她身心一阵舒畅,也就错过了他眼中的那一抹笑意。
迷迷糊糊中,睡梦中的她被一阵箫声惊醒,她本能地朝着声源看去,只见周围的灯光已经暗了很多,远处一个人影正对着荷塘,背对着她而站立。她稍动了下,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正靠在亭柱子上,再一看远处的背影,她瞬间明白了,那人是阎成巡。
这种家庭出来的子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但她只知道阎成巡写字大气磅礴,从未见过他展现音乐上的天赋。此时遗世独立的背影,幽幽的箫声,让他高大的背影平添了几分落寞,她从未见过这一面,带着些许伤感,些许脆弱,却狠狠地冲击了她的心房。
可能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突然转过头,与她来不及避开的视线隔空交会,他笑了一下,收起箫,朝她走来。
她坐在原地,心中却是五味陈杂,直到他来到面前,“你醒了”
“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吹箫。”她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前方的那成片绿海。
“小时候学的,多年不吹了,今晚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想吹箫了,吵到你了吗?”
她感到有点灼热,拿下不知道何时披在身上的披风,“再吹一首吧。”
“想听什么?”他好脾气地有求必应。
“吹一首应景的吧。”想了想,也许自己强人所难了,“就吹一首你拿手的吧。”
他笑了笑,坐在她身边,将竹制箫放在嘴边,轻声吹奏起来。
她听的越多,眉头越皱,虽然她不懂音律,但这首箫曲,她还是听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名字。有名的那几首箫曲都带着数不清的伤感,这首也不例外。曲调的伤感程度终究还是取决于吹奏的人,她能从中感受到一抹化不开的忧伤。
这……不像他。
她没有打断他,任由他吹完这一曲。
他静静地吹完,返回到她身边坐下,她偏过头,看着他,“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他也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春江花月夜》。”
四下,寂静无声,唯有知了和青蛙的叫声三两声地传来,平添了一份半夏的韵味。
这一夜,两人都宿在了岩山。他们俩的关系人尽皆知,本来就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房间,但她坚持晚上分开睡,众人诧异地看向他们二人,虽说外界一直传言他们的关系不太好,但今晚二人携手而来,看得出来,他们之间还是很不错的,但眼下……
阎成巡笑了笑,“也好。”说着,便对着身边一人道,“我今晚住你房间。”
那人闻言,没有立即恭敬地回答,反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装模作样道,“没问题。”
这似曾相识的表情看得她有点心惊,她这才想起,这家伙不就是那天在隐秘别墅中看到的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家伙,当时只觉得这家伙地位不低。没想到就是他们口中的“王将军”,阎成巡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岩山实际上的掌权人,据说跟阎成巡关系非常铁,难怪能如此肆无忌惮。
她没心情搭理他,当着他们的面,快速地关上了门。
这夜,她彻底失眠了,辗转反侧,很难入睡。
于是,第二天早上,她顶着一夜没睡的憔悴脸蛋出现,淡淡拿的妆容怎么也遮不住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出来的匆忙,她的手袋里只有几支简单的护肤品,她也只能尽最大的力气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她的这副样子,众人反应不一,阎成巡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王征平,她已经知道这个王将军的名字,仍是那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其他人虽然有不解,当着阎成巡的面也只是低着头,不敢表现出来。
“早知道就呆在房间不出来好了。”她边陪着阎成巡参观军营,边在心中对自己道。
一众副官不停地向阎成巡介绍所管辖部下的情况以及对当今局势的分析判断,她听的只想打瞌睡。
突然,她感觉不对劲,因为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也不再讲话,只是目光都定格在她身上。这一刻,她十分的懊恼刚刚没有仔细听他们讲话的内容。
她有点窘迫,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何处,耳边却听见道,“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休息一会吧。”
谢天谢地,幸好,他没有说“要是困了的话”之类的话语。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如蒙大赦,立刻朝着昨晚睡了一宿,准确地说是在床上翻滚了一宿的房间走去。
这一觉,她倒是睡得很沉,直到有人前来叫醒她。她这才意识到,这一觉已经睡到中午了,她连忙跳了起来,匆忙洗漱,然后赶着去吃饭。
饭桌上只有阎成巡一人,这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真要她对着一桌子男人,她还真是食之无味,难以下咽。这一觉养足了精神,她的胃口异常的好,岩山军营的饭菜比不上千州,可她还是吃了两大碗米饭,面前的菜也被她一卷而光。见此,阎成巡只是有短暂的诧异,然后将面前的菜朝她前面一推,“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她也不客气,真的就将筷子伸了过去,等酒足饭饱了,看见阎成巡一碗饭还未见底,再看看桌上已现白底的盛菜的碗碟,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喝了两口水,就对着他道,“我让人给你加点菜。”
他却是放下筷子道,“不用了,我饱了。”
她看向他的碗,用眼神询问,“就吃这么点?”
他擦拭好嘴角,轻笑道,“我饱了。”
她又扫了眼略带狼藉的餐桌,先行朝门口走去,心中不忘咕哝道,“身体是你自己的,自己都不爱惜,还指望谁爱惜你?”
下午一点,她和他并排坐在后座,车子准时发动,前往千州。三点左右,他们回到千州别院。
按常理来说,司机是个老手,二点左右是可以到达的,但此时正值半夏,今日又风和日丽,沿路的风景美不胜收,途中有一大片的向日葵,正朵朵争相开放。
唐如银初见到这么美的风景,呼吸一滞,立刻趴着车窗看了起来,好在司机老王听见她说真美的时候,立刻放慢了车速,她可以慢慢看个够。
不料,阎成巡却吩咐老王停车,车停下以后,他直接下车跑到她旁边,拉开车门,趁着她发愣的功夫,直接把她带下车了。
幸好,他的一堆随从远远地跟着,不然让一堆人陪着他们看向日葵,她可真没心情看下去。
他的那堆随从昨晚就到了,但一直没露面,直到今天准备出发的时候,才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跑出来。看他们现在保持的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心想,他们从昨晚到现在估计也是这样的不远不近跟着他们吧?准确地说是跟着他一个人。
站在路边,她有点不适应,于是,朝着向日葵地里走,阎成巡也跟着她走进去。
身后传来紧张的一声,“大少爷!”
她笑了笑,没有转身,只是道,“你不用跟来。”
她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这成片的向日葵及人高,若是有心人隐藏在这里,那绝对是个很大的隐患。可这明黄的亮色一下子温暖了她的心,让她不忍舍弃,若是还在车里就算了,可已经下了车,那温暖触手可及,不在地里走一遭,她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她已经走到了向日葵的深处,身后有一阵窸窣声,她转过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