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五月,大地绿得冒油,春雨是神奇的催发剂,各家各户院子里一块块秧垄的秧苗催得密密麻麻,像一块块葱绿的地毯,根根秧苗挺得像绿色的钢针。在春风中弹办十足,昂首挺胸接受春风春雨的洗礼。
一朵朵栀子花含苞待放,一对对春燕在雨中衔泥,一群群布谷尽展歌喉,一阵阵蛙鸣让整个春天的原野充满乐章。伴随着季节的脚步,一个个用机器或者用牛的老把式下田了,紧接着就是山欢水笑、犁耙水响。
犁耙水响,水田里吟唱的是春天反复传唱的诗句。在这赞美诗般的吟唱中,一块块杂乱的水田清整出来,耙平的水田,撒上农家肥,再度继续耙平。
这时春风在杨柳枝头撒娇,燕子在低声呢喃,村里男女老少的一串串欢声笑语也在田野上空荡漾。
这天大清早,孙爸和孙刚收拾好行头,来到养鱼这块儿水田里,在众人还没来干活的时候,先把水田整理好。这块儿田今年还打算养鱼,所以还和去年一样,挖沟起垄,糊好田埂。
吃罢早饭,亲戚们全部都到齐了,孙爸开始在院子里取秧苗,然后孙刚一担担的挑到田埂上。
大家来到整理好的水田里,每个人都一个一个地往水田里抛着秧苗,均匀地把秧苗分布在水田里等待着栽秧。
孙爸找来一根绳子,两头系上棍子,插在田埂上,绷直绳子后由水田里靠近田埂的人插着,十多个人沿着绳子插秧。
栽秧时,人们头低着,腰弯着,一手拿秧,另一只手不停地从中分出一蔸蔸的秧苗,栽到田里去。一面栽,脚一面后退,随着手里的动作,头也跟着不停地点动。插完一行后,立在两边田埂的人,又将绳子向后等距离移动一行,又继续插秧。这样栽出来的秧子,横看侧看都很直,都很美观。
插秧更有决窍。先解开秧,拿一半在左手上,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从左手分的秧里,一般七至八根,一颗一颗插到田中,按标准,一般早稻的距离“行”距是五寸,“间”距是三寸,这样秧苗既可以均匀吸收土壤营养,又可以透风。
插田是讲进度的,每个人都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插秧,不停的后退。插的太慢,人家插的越远,退的越远,你就可能被关“笼”,这样很可能被人笑话。
插秧时,最容易碰到的是水蛭,又名蚂蝗,蚂蝗是无脊椎软体动物,专门吸血,一般长二至三厘米,也有大的,如牛蚂蝗,碰上它,吸在腿上,不能用手扯,越扯蚂蝗吸的越紧,最好的办法是用力一拍,这样它就滚下来了。
人多力量大,去年这块儿田只有孙刚和爸妈,因为需要养鱼,所以用了二三天才栽完。今天不到一天就栽完了,然后转战大田继续。中午当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大家。
大田附近的水田中都有不少栽秧的人,大家站在水田里,不停地向大地鞠躬。大家一边插秧一边往后退,一边有说有笑地聊着。
大家说笑着,不知不觉到了太阳落山之时,附近一块又一块的水田在一天之间就变得绿油油的。刚栽进去的秧苗,往往不是直立的,向一旁倒着,像一阵风吹歪了她的身子,枯瘦而羸弱。但过不了几天,那秧苗就返青了,栽歪了的也站直了身,开始生长分蘖。只要是用心的奉献,大地就能默默接纳,枯萎的心愿总能扬花结穗。
星星露脸之际,一大家子人把晚风舀进浓浓的亲情,就着孙妈做的美食,拌着月光下酒,舂醉一天的苦累,其乐融融,大家畅谈一年的美好憧憬,畅想着一年无边丰收的希望。
其实栽秧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事情,往往会碰到缺秧的事。秧迹子打下了,有一两块水田却无秧苗可栽,于是就要四处找秧。或者别人有栽剩的,或者别人秧田里本身准备得充裕的,就都能够得到响应,农民之间是非常和谐的。只要你戴着草帽,赤着脚,卷着裤腿,背着挑着沾着泥的秧苗,走在春雨蒙蒙的田埂上,你就会觉得帮助别人和被别人帮助是多么的幸福。
以后几天继续在大田里忙碌,亲戚们在这儿帮忙了两天,还有不到一亩田没栽,就没必要让他们来帮忙了。
孙刚和爸爸正栽着秧,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点打在水田里,溅起千万朵水花。不一会儿,大地就变得烟雨蒙蒙,人在蒙蒙的雨雾中栽秧,好一派雨中插秧图,像一幅浓淡相宜泼墨山水画。
雨还在下着,田野静静的,只听见风声雨声淅淅沥沥的声响,而在田中的劳作的人们也没有了笑声、没有了喧闹,只是在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孙刚看了看这些在雨中依然劳作的乡亲们,被他们这种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品格深深地感动了,也深深地体会到粮食的来之不易。
“爸,走吧,回去吧,一会儿下大了。”孙刚对着身边的爸爸说道。
“还有一点儿,你先回去吧,我栽完就回去。”看着还有一二分田空着的样子,孙爸让儿子先回家。
“算了,加把劲一会儿就栽完了。”孙刚不可能让爸爸一个人在雨中干活,自己却回家。
忙活了一会儿,在雨变大之前,终于把水田栽满了。
“来赶紧擦一擦。”孙妈看着他们爷儿俩淋的像落汤鸡一样,赶紧递上毛巾,“等雨停了再干啊,非要淋着。”
“就剩下最后一点儿了,干完利量了。”就剩下一点了,孙爸不想再来回跑折腾了。
连续下了几天的雨,今天终于放睛了。太阳已升起一竹竽高了,满天的朝霞早已褪尽,阳光也开始强烈起来,照得大地金灿灿,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雨后的天空更蓝更蓝了,像被水洗了一样。一朵朵还残留着朝霞的云在天空徐徐飘移着,站在果园的山坡上感觉云朵很低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一片云彩。
再向远处望去,广阔的田野向远方延伸,一条弯曲的公路从远处“流”过来,把田野剖成两半弯弯曲曲地伸向另一个远方,公路两边开满了许多不知名的花朵,红的、白的、黄的、紫的,在阳光的照射下,竞相灿烂。
一群鸭子悠然地在堰塘水面上游着,不时地把脖子伸进水里寻食,水面上只留下一个个翘翘的屁股。
在堰塘埂子下面是一块接着一块的水田,平静的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使天地浑然一体。有一大半的水田已被栽上了秧苗,但远远望去并不明显,仍衬托着天空。
孙刚被这如诗如画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住了,“啊~啊~”情不自禁地大声喊叫起来。
106。五月槐花香
小马驹买来后,饲养它的任务主要落到孙刚身上。孙刚每天早晨起床后,首先给小马驹拌饲料,然后才放鸡鸭出圈;中午吃饭前也会把它喂得饱饱的;晚上十点左右,孙刚睡觉前还会再给它喂一次饲料。“马无夜草不肥”嘛。
每天还要喂它四五个生鸡蛋,渐渐地瘦弱的幼马,成长为充满活力的健壮的小马驹。
现在的小马驹,慢慢恢复,膘肥体壮,孙刚每天都给它洗澡、刷毛,阳光下,紫红色的毛晶晶发亮,还会像镜子样反光。
马中一切美的特质、力的体征,都在小马驹的身上完美体现。鼻大口方,耳短腰圆,响鼻嘹亮。
家里的农活暂时都忙完了,孙刚也闲了下来。
天气越来越热了,村子里的洁白的槐树花也开满了枝头。
槐花为多生花,总状花序,蝶形花冠,盛开时成簇状,重叠悬垂,小花多皱缩而卷曲。
每到花期来临时,一串串洁白的槐花缀满树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有一首诗常被提起,“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
院墙外面那棵大槐树树皮疙疙瘩瘩,显得很苍老,不知它生长了多少年,从孙刚记事起就已经很高大了。它就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叶子已有些稀疏。
开满槐花的它浑身飘散着一股股醉人的清香,让人感觉特别的清爽。一到这个时候,那迷人的清香飘满整个院子,使院子像个大花园,成了附近邻居消遣娱乐的好场所。春夏秋冬,那树下总是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树身有两个大人合抱那么粗,村里的小孩最喜欢躲在后面玩打仗的游戏,将半个身子藏到树后,探头探脑,露出半张脸,朝着对方“砰砰”的开枪,非常有趣。或者在树下翻跟头、倒立,借着庞大的树身,将双脚紧紧地靠着,感觉非常好。
大人们也是有事没事地聚在树下,三五成堆,尤其是夏天时候,呆在家里闷热难忍,纷纷跑出来,躲到这棵树叶婆娑的树下,享受那一份阴凉。
大伙儿随便拿起几张较大的袋子或者是干净的报纸,往地上一铺,玩卡片、玩扑克:赢了,输了,都呼啦啦乱喊,尽情地享受自己的快乐。有的则搬着凳子,海阔天空地聊,脸上现出很知足的神情。有的则铺开一张清凉的席子,直直躺着,凉风习习,没几分钟,竟然鼾声四起。
孙刚的村子里没有什么名贵的植物,有的只是一些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树木,槐树就是其中最普通、最平常的一种。
槐树花不入名贵花谱,不进皇家园林,槐树的适应性极强,房前屋后,田垄沟渠,你随便栽下,它都能成活;有的根本不需要你栽,它自己就长了出来。
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落地生根,遇风蓬勃。
萌芽的时候,一粒粒小而密的花骨儿簇拥在一起,就像一串串刚吐穗的稻谷,青黄青黄的,隐藏在碧绿的树叶中间,你不仔细瞅根本看不出来。过不了几天,槐花就热烈的开放了。那真是一个盛大的场面!一个花枝上会拥挤着成千上万个花朵,每一个花朵都像珍珠那么大,洁白晶亮,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槐花的气势压住了树叶,你只能从花缝里才能看到几片极力挣扎探头的叶子。村舍田野,河边山坡,到处都开满了雪白的槐花,真像是一夜之间下了一场大雪。
槐树花洁白无瑕,串串玲珑,枝枝可爱。单从似迎春瑞雪,万树如垂天之云。晴空衬映,让人心旷神怡;霞光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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