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小东背靠着楼板面对纪曼,问:“你见过我爸了?”
“恩,”纪曼点头,“他前天被季明超叫到了办公室。”
“没被气得跳脚吧他。”岑小东口气有些幸灾乐祸。纪曼无语,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正常点,好歹是你爸,还是因为你逃学才被老师叫去的。叫我说,他就不该来,活该你怎么着也跟他没关系。”
“我爸没你说的那么好心,他要不抽点时间出来干点跟杀猪不一样的事,早晚他不杀死猪,猪就把他杀死了。”岑小东说得满不在乎。不等纪曼继续絮叨,便再次问:“我那漫画记录册呢?”
纪曼眼睛一瞥,还是那句“自己宿舍自己拿去”。
岑小东一脸郁闷,“我要能去,早上就不给你打电话叫你帮忙了。话说那房东是我爸一朋友,他要知道我回去,肯定一个电话飙我家。到时,我绝对比我爸手里的猪肉还要来的凄惨。”
纪曼觉得好笑,仔细一想,他爸也真是屠夫出身,满脸络腮胡子,跟水浒里的李逵有得一拼。不过奇怪就是,岑小东虽然长得不是白白净净,但也算五官清秀,跟他老爸相比起来完全两个模子。
正想着,纪曼背后书包一松,掉了下来。岑小东甩着书包带子一骨碌爬上一边不高的围墙,冲着她手舞足蹈、嘻嘻哈哈。
纪曼大叫:“岑小东,你混蛋!”差点急出眼泪。倒不是心疼书包,就是觉得特尴尬。刚才直接把漫画贴给他就好,干嘛为个面子死磕,要是被发现书包里那一堆卫生棉,她纪曼这辈子的面子、里子就算是丢光丢净了。
“书包扔下来,漫画册我给你。”她服软。
岑小东前后晃悠着书包,直摇头,说:“东西到了我手上,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便要拉开书包拉链。纪曼一急,牙齿咬破了嘴唇,腥甜充斥在口腔里。“岑小东,不准翻我东西!听到了没!不然这辈子跟你没完!”纪曼话还没说完,岑小东整个人僵住。抬起头,对着纪曼“嘿嘿”傻笑两声,手从书包抽出来,掌心上两个白色“小面包”分外明显。
纪曼脑袋“轰隆”一声,气血上涌,眼睛通红。直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使出全身力气朝岑小东扔去,嘴里大嚷:“岑小东!你怎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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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02
星期一是纪曼最不喜欢的日子,原因有三:
第一,必须早上五点半起床,星期一她们组打扫卫生。
第二,必须穿宽宽大大能将两个水桶装进去的校服,星期一全校师生在操场参加升国旗仪式,她是护旗手,还是唯一一个女生,没人替换。
第三,也是令她最头痛的,他们亲爱的班主任季明超老师在高三开学第一天就下达命令:纪曼,今后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就全权由你负责了,记得每个星期一下午更换。
纪曼欲哭无泪,起得早不说还回去的最晚。她实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小人,这么遭报复。正当她无比愤恨咒骂着星期一,杨毅过来拍她肩膀,问道:“怎么了?”她才发现自己把一盒粉笔掰得七零八落,地上竟是一截一截的,忙道:“没事。”
“没事能这样?!说吧,也许我能帮你。”杨毅搬了张凳子坐在纪曼身边。纪曼觉得他多管闲事,班干部当上瘾了,敢情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刚想说“哪闲哪待去”,突然觉得此人可以擅加利用。整个黑板报除了画就是字,画画自己在行,而文字自然交与杨毅这高材生了。
正当任务快要完成、纪曼心情激动之际,门口站出一个人,是班里的卫生委员乔妮。纪曼以为乔妮是来检查教室卫生,看到自己刚扔一地的粉笔头,一阵心虚,刚想解释说“自己不小心将粉笔盒弄倒了”,乔妮出声了:“纪曼,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一趟。”说完特意看了纪曼两人一眼,似乎对两人放学后单独在教室甚是疑惑,心里有些不快,女人的第六感萌生出来。
纪曼却怕她走到后面发现一地狼籍,赶忙答应:“恩,这就去。”从凳子上跳下来,一阵小跑到乔妮面前。
“咱们走吧。”乔妮说:“你先走,我还要锁教室门。”又对杨毅喊道:“大班长,别忙了,晚上九点四十了,一起回家吧。”
杨毅看了纪曼一眼,说:“不了,你先走,忙完这些我就回去。”
乔妮一听这样便往教室后面走,边走边说:“我帮你吧,早完成早回家。”
纪曼想这下坏了,脸丢大了。却听到杨毅不好意思向乔妮解释:“刚才没看脚底下,不小心把粉笔盒弄倒了,我这就收拾。”说着准备从凳子上下来。乔妮很是腼腆地一笑:“不用,你继续写吧,我来收拾。”便蹲下去开始捡那些粉笔截。
杨毅对纪曼笑了下,摊摊手,意思:你看,这不解决了。纪曼冲他吐吐舌头,心想,那是大班长你,谁都知道乔同学对你有意思,从高一追到高三,全校都知道,就差当你面说。她还记得两个礼拜前,学校升国家级重点高中大扫除,一个外班女生路过他们班清洁区,就从口袋里掉出一包餐巾纸,乔妮看到了,直接将人女生从头骂到尾,且不带一个脏字,弄得那女生忒是狼狈,最后哭着跑回宿舍去的。‘
办公室里。
季明超正在批改作业,作业本上的红叉叉一个比一个闪亮,令其非常头痛。心里慨叹,明年六月份才高考,但现在学生却一个比一个浮躁,出问题的一大堆。别的还好,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可那叫岑小东的,简直就是不良少年,这开学才一个月多,大大小小旷课不下九十节,这次干脆一个礼拜不来,玩起了失踪。这父亲也叫了,但人还是没消息。季明超这几天就没怎么睡过,经常做噩梦,有天晚上直接梦到岑小东被一卡车撞死,浑身鲜血淋漓,吓得他一声大叫从梦中惊醒。老婆在边上埋怨:鬼叫什么鬼叫!
季明超是好丈夫,知道老婆压力大,刚开了公司,却已经步入亏本行列。如果是从一开始就亏本也就那回事了。可他老婆这公司是第一个月赚了上千万,得了甜头后,第二个月业绩立马下滑三分之二,第三个月干脆成了负增长,第四个月员工直接发不出工资了。最近正犹豫着要不要申请破产,对于老公自然没什么好脾气。而季明超自己也是这学期才升的数学组组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一把火还没烧旺,岑小东这件事就给浇了个透心凉。不出事还好,出事了,别说组长,就是这辈子能不能当老师还是个问题。
纪曼进办公室时正看到季明超抓头发,一抓掉一撮,再抓再一撮。看得她心惊胆战,心想这季老师怎么看都是个帅哥,要没了头发成了秃瓢,可不就比2012还要天方夜谭。她怯怯叫了声:“季老师,您找我。”
季明超抬起头,扶了扶八百度的眼镜,指着旁边椅子说:“恩,坐。”跟所有老师开场白一样,“知道为什么找你么?”
纪曼有时是傻,但不代表笨,她知道在什么场景该说什么样的话。就比如现在她的回答就是“不知道,老师,您说吧。”那意思便是:老师您神通广大,来去无踪,学生我怎么可能知道您老人家的真实想法。其实,纪曼早就知道这肯定又跟岑小东脱不了关系。早上升国旗最后三分钟总结里,学校领导有这么一句话“介于最近学生处反应某班有学生旷课严重现象,学校将对此事进一步跟进调查,希望广大师生以人为本,切实做好份内之事。”就这一句让季明超从早上不安到现在,好容易将大大小小会议倒腾完,就赶紧将纪曼叫过来。
纪曼以为这老班肯定像前段时间一样死逼着她交代岑小东去了哪里(其实,不怪老师,关键这俩人同桌平时靠得近乎。)可其不知道季明超压根就没往那想,思想特纯洁,就想问问纪曼岑小东还在人间么?
自然,话不能这么说。老师嘛,要委婉,要以身作则。季明超问了一大堆关于纪曼个人问题,比如最近身体怎样?各科都还跟的上不?学习吃不吃力?要注意营养。总之,是能问的都问完了。
终于,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进入正题:“那个,纪曼,岑小东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
纪曼心里嘀咕:有啊,昨天就有见过。这个时候,她特别想说出来。第一,实在是觉得老师刚才那么多话太不容易,要以后被发现自己欺骗人民教师被狠命修理,还不如现在提前招供;第二,就是岑小东翻了她卫生巾,这是任何一个女生都不能容忍的。但,最后她还是忍着没说,原因是左手摸到裤兜里岑小东送的那块和田玉,温温润润的。纪曼一番感慨:今个真算是体会到“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精髓。
季明超在听到纪曼说不知道后,最后一点星火也给熄灭。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木的眼睛,对纪曼摆摆手,说:“你先回去,路上小心。”纪曼紧张半天就等这句话放行,刚一听到,差点跳起。对季明超鞠个躬,客套道:“老师,那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回家,别忙太晚。”说完便转身走出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要是她此刻回头的话,一定能看到季明超眨吧着眼睛,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季明超想,罢了,罢了,也就那回事,什么乌纱帽、摇钱树,这辈子就没那命,还是安安份份当咱的平头老百姓。那岑小东上不上课也无关紧要了,但绝对不敢出啥事。
杨毅一个人站在教学楼前望着楼梯口。
最近天气开始转凉,到了晚上更是冷风呼呼。好在早上听母亲话加了一件毛背心,不过手还是有些冰冷。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一熟悉身影从楼梯上下来。他摇着手臂,跟昨天一样叫道:“纪曼,这里。”
且说纪曼从办公室出来就奔回教室,发现灯关了、门锁了,自己书包、文具,连带午自修时各科老师发的一大堆卷子还在里面,而老师们一个个似乎都是提前商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