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小东回神过来,说:“问你什么了?”
任亦笑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你怎么说的?”
任亦笑撇撇嘴,有些气闷,说:“你又没告诉我。”
岑小东笑了下,说:“那好,哥哥现在告诉你,哥哥叫岑小东,记住了么?”
任亦笑重重点了点头,“嗯啊,记住了。”
后面两天,岑小东一直跟在任亦笑身后,她去哪他就跟到哪,十足十的小跟班,陪着小姑娘玩,什么捉迷藏,堆雪人,打雪仗,滑冰啦。或许因为一直没玩伴,小姑娘好容易见着岑小东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哥哥,特别兴奋,玩的不亦乐乎,有时晚上都赖皮着不让岑小东走,令任长起特别头痛。好说歹说,甚至许诺了春节带任亦笑去哈尔冰看冰雕,丫才罢了手。
两天后,周末过去,任亦笑回学校上课,任长起才彻底松了口气。他就觉得悲惨,怎么跟打仗似地,再说了,打仗能有哄自家闺女这么累么?这也没办法,谁叫自家闺女难缠呢。
任亦笑跑去上课,岑小东就闲下来,任长起让人将岑小东叫到了客厅。
“最近还习惯么?”任长起押了口茶。
“还行。”岑小东不冷不热道。
任长起滑着茶盖,一副醉心茶道的样子。“听说在M市,你跟虎子那帮人混过?”任长起忽然抬起了头。岑小东没惊讶也没答话,从他被任长起抓到E市,他就知道自己的老底已经被人翻透了。任长起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沉得住气,一下给气乐了,说:“你知道的,无头帮不养闲人!该怎么做,不用我跟你说吧?”
要是纪曼没被金三叔抓住,或许岑小东会说“既然不养闲人,那你就放了我”,即使他知道说了也不顶用。可如今纪曼被金三叔抓住,还不知道关在什么地方,要遭什么罪,他就更不能自暴自弃,他必须取得无头帮信任,再伺机救人。
听人说,金三叔那天过来跟任长起大吵了一架,差点动了家伙。原因就是任长起为了岑小东跟青帮的人开了火,而引起这件事的第一导火线,是金三叔在M市南郊温泉度假山庄绑架的那个女总裁死了。
死因不明。
不知道是哪方人马干的。
金三叔在撤离前,就要求疯子的人将女总裁安全带回E市,自己断后。所以一回到E市,就跑去找疯子要人,却没想到人死了,直接就拔出枪指着疯子脑门。当时几百个兄弟就在屋外,只要屋内有任何异动,就会破门而入。
没有人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金三叔进去到第二天凌晨,俩人在屋内待了整整10个小时。
金三叔出来的时候两眼血丝,特别憔悴,手里耷拉着枪,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而后就特别暴躁,处理事情更加狠辣,不择手段,手底下一个个惶恐不安,就怕一个不小心触了雷,噗轰一声给炸没了。
☆、Act44
雪雾笼罩着E市,周围三之内,什么都看不清,频繁的汽笛声在城市上空响起,这怕是立冬以来最大的雾天了。
街角阴暗处,一群人靠在一堵砖墙上吸烟,懒懒散散的样。其中一个魁梧的大汉抱住一个少年说着什么。距离太远,雾气遮蔽了一切,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是看到那少年从开始的沉默,到后面的点头。
半刻后,巷子里传来摩托的引擎声。原本吸烟的众人猛地一震,各个精神抖擞,哪还有之前懒散的状态。扔了烟,在暗处一阵捣腾后,各个手里握上一根拳头粗细的铁棍,神情戒备,望着摩托车声音传来的方向。
“要一击就中,听到了么?”
汉子顺手递给少年一根棍子,咬着耳朵说。
摩托车的前车灯照射过来,映出岑小东那张白净的脸。
就说那天任长起将岑小东叫过去后,说了一通,大意就是岑小东已经到了无头帮,就要遵从帮内规矩,天下没吃闲饭的,一句话就是——要干活。
之后将人扔给二蛋调‘教,要求事无巨细都听从二蛋。这不,青帮因为那天任长起一时激动,折断了人朱雀堂堂主田龙胳膊,第二天青帮就派人抢了无头帮在市区的一间地底赌场,并打伤三十多名弟兄。
二蛋今夜带了一帮兄弟就是跑来绑架田龙的。
岑小东第一次参与几十人的恶斗,心里忐忑不安,尤其二蛋贴住他耳朵要他第一个出手,一下子手心手背都是汗。
脑里浮现纪曼的模样,心想:难道自己真的要成为一个江湖混混了吗?继而又想起岑墒,自己的舅舅,甚至那个跳楼死去且要他坚强下去的舅妈。很多个场景在他脑海深处如电影画面一样来回往复,加深着他的记忆。
灯光亮起,摩托车引擎那么清晰。
砰一声!
手里的铁棍挥在了车圈上。
摩托车骤然停顿,车上的人一下飞了出去。
岑小东终究还是挥出了那一棒,因为他脑海里一直闪现出任长起的那句话,他说:岑小东,你不是一直在找你妈妈吗?你不是一直要想要从你妈那得知你爸爸是谁吗?那么,就去学会怎么在无头帮生存下去,怎么去增强自己的实力,要是有一天你的实力超过了我,那么,你就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黑漆漆的巷口内,传来一下一下的喘息声,特别清晰。
二蛋领着众人往那人倒地的地方走去,沿路踢飞了几块转头。等到众人走到那人跟前,二蛋忽然觉得很不对劲,眼前这个田龙的头发也太长了点,可还没容得他反应,后面一条铁棍迎着风朝他挥来,竟然是他带来的那几个弟兄。
二蛋一下恼了,没想到帮里竟然有了内贼。顷刻就以蛮力卡住棍子,直接往墙上抡,连人带棍子给撞上去,那人一下就哀嚎起来。
后面几个被二蛋的威力震慑住了,犹豫着不敢上前,却也没退后。不知道谁说了句:“反正已经暴露,也回不去了,只要杀了他,咱拿了钱,以后想怎么样还不是由着自己么!”
人头松动。
岑小东一下被眼前的叛变弄糊涂了。他记得这些人这几天一直住在一块,商量着如何绑架田龙,以及如何跟青帮人对战,怎么一回头就成了敌人?
场面一下就成了二蛋一个跟五六个打,且都还是魁实的成年大汉。
棍影挥来挥去,岑小东就只有躲闪的份。他弯着腰,挨着墙根,尽量让自己处于隐身状态。
二蛋打得酣畅淋漓的,虽然被棍子噌了几下,却也没咋滴,场面依旧持平,不分胜负。
岑小东却突然感觉到危险的逼近,是二蛋那边,他看到刚刚被自己一棍扫到车下的人站了起来,手里摸了块板砖,朝着二蛋一步步靠近。
任长起让二蛋亲自带岑小东,这几天下来,俩人在这些兄弟面前就算是穿一条裤的,原本他想着自己趁乱逃出去,可如今看这形势,二蛋真要歇菜在这,他岑小东也就完了。
所以,俩人的命是绑到了一块。
岑小东二话不说,踮着脚,学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直接一棍子闷在那人头上。
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痛叫。二蛋猛一回头,就看到偷袭的人软软倒地,后面是拎着棍子的岑小东,白脸透红,鼻尖通红。
二蛋乐了,抽空对岑小东竖起根大拇指,赞道:“小子,不错嘛,有意思!”转身又进入战斗状态,跟那几人打得难分难解。
岑小东呼了口气,垂下胳膊,有些酸。他甚至有些害怕,被他一棍子闷倒的那人,头上流血,很快就流满整张脸,看起来阴森恐怖的。
那边缠着二蛋的见一时半会拾掇不下来,就把目标转移到岑小东这边。
岑小东就觉得两道如豺狼般的眼神扫射在他身上,仿佛地狱里的鬼魅。他站直身体,握紧手里的棍子,对视着那凶狠的目光。
随之,那头的棍子就落了下来。
岑小东狼狈地躲开,外套甚至挂在人棍头,差点给扯散。
对付一个人都如此吃力,可想而知,二蛋对付五六个该是怎样的惊险。
岑小东觉得自己就剩下挨打的份,也太他妈怂蛋了。
可谁让他看起来就跟根麦秆似地,风一吹就能倒的光景。如今再被一个人逼到墙角,更是惊险至极。
二蛋边跟人打边喊,气呼呼的,说丫们到底受了青帮什么好处,出手这么毒辣的?
那几个人没回应,手底该干嘛依旧干嘛,丝毫不留情面。
二蛋纵然神勇,双拳也难敌四手,何况现在不止是四手,是很多拳头再加很多棍子,根本就腾不出身去救岑小东。
岑小东背部贴紧墙壁,冰凉凉的,攥紧铁棍的那只手心直冒冷汗。
那人见岑小东一副憋蛋样笑开了,说:“小东,你就投降吧,跟着哥哥们往后一定有肉吃。”见岑小东不理他,嗤笑一声,说:“任长起有什么好?在他手底下你能发大财么?顶多捞点塞牙缝的。”
岑小东眼睛一转,貌似这人话里有话,于是便问:“不跟着他,难道跟着你们吗?”话里意思就是你们之前也是跟着人任哥的,要有能耐早飞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那人笑了,“哥哥们后台硬实着呢,你要过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就在那人一副得意洋洋、放松戒备的当口,岑小东猛地一个跃起,直接击落那人手里的棍子。随后就扑了上去,将人按倒,拳头直接砸在右脸颊上。那哥们痛得“嗷嗷”乱叫,眼泪都疼出来了。
岑小东按住不松,连续几拳狠狠上去,再起来揣上几脚,眨眼那人就成了猪头,奄奄一息了。
这一突变倒把二蛋吓了个正着,平日看上去文文弱弱、白白净净的一小白脸,竟然有了这么大爆发力,莫不是他眼睛花了?可事实摆在眼前,岑小东收拾完那家伙后,从地上捡起砖头就往二蛋前面漂。
那五六个一见砖头过来,顿时就乱了阵脚,局势顷刻扭转。
岑小东跟二蛋俩人背对背靠着。
二蛋一下就乐了,说:“好小子,是个带把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