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安排彭泽林就在医院陪着他,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其他人都陆续回工地
等到安静下来,两人聊了很多。知道他心里担心谈的对象会嫌弃自己,还有家里也离不开自己这个主劳力,这下子快残废了,以后的日子咋过?彭泽林只有陪着彭信红流泪,不时的安慰他几句,让他不要想得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身体复原了就啥问题都不会有的。
看着快晚上了,彭泽林便出了医院,往附近的百货店去想买点水果什么的。进店看过了商品,买了一兜子苹果、梨子和罐头,正准备走时,看到两个小孩在向服务员问糖块的价格,大的是姐姐,约莫有六、七岁的样子,小的是弟弟,顶多有三、四岁,两人拿的钱不够买最低标准的糖,眼巴巴的望着服务员。
看见俩孩子可怜巴巴的可怜样,彭泽林的心里很不好受,他的心底很软很善良,平常看见要饭的都要把些零钱的,可自己却从来没有打过零食什么的。转身便问了糖的价格后买了半斤,想递给大点的小女孩,她看看给糖的大哥哥,摇摇头不敢接,并拉了弟弟往门口走。他将糖放在柜台上,对女服务员说:“一会儿我走了后,请你把糖给那姐弟两个吃,”便出了商店门。走了一段,回过头看到那姐姐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买的糖,看着两小孩那高兴的样,他内心里也由衷感到了一丝幸福、一份坦荡。
回到医院,也到了晚餐的时间,问过旁边病人的陪护,找到食堂打了饭菜回来,递给彭信红一份红烧肉,他最喜欢吃的。晚上没有多余的床铺睡觉,彭信红说自己晚上不会有什么事,又没有夜晚起夜的习惯,便让彭泽林回工地去睡,怕他晚上要去方便,还是抱他去了趟厕所后,告别他离开医院回工地了,也不远,大半公里的路程。
就这样医院、工地来回的折腾了一个星期,拆了夹板后刀口也全部愈合了,就是离了拐杖还不能走路,有时等急上厕所,他就据着老板新买的拐杖一蹦一蹦的自己去。呆的无聊,彭信红便让彭泽林告诉老板想出院了,身体虽然没复原,可以回去养伤,不但省钱也方便许多,主要的还是工地人多不会这样难打发时间。
第八天上午,老板去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将彭信红用板车接出医院,拉回了工地他的住处,并吩咐炊事员每天熬些有营养的汤类食物送去,彭泽林也安排人每天抽时间照顾病人的生活。他现在已经是工长了,拿老板的话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工长,你的能力与前途是无法衡量的”!
在工地调养了一段时间,中间去医院换了几次药,又拍了片子,确认恢复的差不多,也没有其他的后遗症。彭信红的父亲过来郑州,看着自己一时半会也干不了活,他便对老板提出回老家养伤的想法,彭信明答应了,把他的工资全部结算清,又给了一笔钱。彭泽林送他们到火车上,安慰他回去后去看他,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了。
转眼又到了腊月,人民商场工地的主体工程也已经结束,将最后的一层现浇模板拆卸完后,大家便结算了工资算是放假了。
上午着人去车站买了大家会信阳的火车票,彭泽林和几个玩的最好的工友杨自新、彭乃奇他们一直逛到了一下午,他去做了生平第一次的烫发,然后买了生平的第一条围巾和第一件西服(其实只是一件铁道服),最后看上了件大地牌的风衣和一款马靴,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又咬咬牙花了六十二块钱买了风衣,马靴花去了五十九元,一天消费了一百多,虽然心痛,却也自认为很值得。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马靴穿了七年才扔,风衣则穿了几十年,直到现在依然像新的,每年春秋还时不时的穿个一次两次的。确实应了老话:“买的贵穿的便宜!”
第十三章 被耍了
十三被耍了
汗洒楼阁情意空,盘发待闺旧乡东。曾记行前舅亲恳,掷地铮语心印恭。
识他处,无缘逢,心门锁栓情随风。终别窗外孤影凄,愧疚溢腑各咽胸。——鹧鸪天
临走前照了第一张单人照片,有余几个玩的好的工友同照了一张,第二天早早的取了照片,一大帮人聚了赶往车站,正式告别郑州,尽数踏上返乡之程。
一年的收获,除却狠心花费的一百多元,将剩下的八百多元尽数贴身藏了,唯恐再重遭信阳之灾。这般谨慎,不是真的山沟里的孩子没见识,也不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是那一副重担已经压在了他高挑瘦弱的肩上,那是全家的希望,更是千里求学的二姐的希望!
到信阳下了火车,他没有一改从前走涩港回家,而是与大家一起买了直到彭新的车票,一起从彭新回去,虽多费了三角钱,却也近了六里路,让他选择浪费几毛钱的更重要的一点是:安全!
到家不到五点,一路上迎着凌烈的寒风,虽穿着新买的风衣,回来后还是禁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没进家门就喊老妈妈:“妈,我回来了。”
母亲听见有人喊,就从房里开门出来,手里还惦着一个火炉(带提柄的陶制品,有点像老式小瓦盆上面一条圆颈,冬天装碳火取暖用的),看到是儿子回来了,笑着喊道:“哎耶,是我小儿子回来了哇?”
母亲的一句温暖的问候,让出外一整年的彭泽林鼻子一酸,哽哽咽咽的哭了起来,好似受了一肚子的委屈见到了撑腰的人一样,像个小孩子般的撒娇哭诉一般,只是没有了言语的倾述而已。
稍停,老妈妈从西屋里喊出了父亲,母亲叫二叔赶快烧火,让儿子取暖别冻感冒了。
看着二叔慌忙的抱了两抱柴火堆在房里点着,有些生疏的感觉,也没有给二叔帮什么忙,直到母亲叫他坐下来烤火,还似是有些不自然的样子,一年没有见过父母,还是二姐提前提醒自己母亲生日,才晓得写了一封问候信几回家的。
打小就自觉着没有与同伴一样享受过快乐的他,和父母之间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般亲密,这点不是很多人能看的出来的,彭泽林的内心有着很重的孤寂感。
一家人围着火塘坐,长时没有享受过浓烟待遇的他,被烟熏的差点睁不开眼,母亲赶紧叫他换个背门的方向坐,这样吸烟的量就相比小得多了。
二叔只问了几句放假了几天,以及来年什么时候开工上班,两老都没有问起儿子一年来挣了多少工资,花了多少钱又带回来多少钱之类的话,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不会攒私房存二心的。
彭泽林向父母说了近两天放假的情况,又指着自己身上的穿戴,详细述说了花有多少钱买了身上的一身装扮,包括两张车票,把自己一整年的工资都如实地报给父母听。然后站起身来,从贴身内衣口袋里掏出一路捏着把汗的钱卷,交到母亲手里。
“一大年就挣到这不到一千块钱啊?还不如们生产队竹林湾的杨长义呢!他跟着咱大队大塘洼的胡国晁,他还只是割了谷后才去的确山,在那儿也不会干啥技术活,就是打小工,头起回来都带了一千多块钱,明年别再去郑州了,找老孙家湾的你大舅,叫他给胡国晁说好点,你去给他干。”
母亲的话犹如一瓢冷水,给本来浑身感觉寒冷的儿子泼成了冰棍儿。
从正月初八出门,到腊月二十四回来,算上今年的闰月,整整干了三百七十一天,还是司务长到工长,还不如别人一个小工干了不到半年挣到钱多,想想不屈才怪呢!
“我不去,他们干的是纯体力活,一点也不要啥技术,虽然比我挣钱,可我不稀罕,我要接着学技术,将来才能出人头地的,咋能半途而废呢?”
彭泽林坚决的拒绝了母亲为自己来年所作的谋划,很肯定的表示了自己学习技术的坚定思想,这点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除非胡国晁那里也能重用我,让我可以施展自己的能力,不然,我是不会去他那里跟成天打架的人混在一起的!”儿子的话使得本来因为他回来都非常高兴的气氛变得异常僵持起来。
“孩子大了,他自己该咋做他自己清楚,再说:彭信明对咱孩子不错,该报答人家时还是不能不讲义气的。”看着没得商量,二叔出面打起圆场,一边起身去牵牛水(农村种田都是离不开水牛的,每天都要牵牛喝水)。
见二叔出门牵牛去了,彭泽林忙起身要帮替二叔去牵牛水,老妈妈说:“牛认生,还是叫你二叔牵去吧。”便又坐下,烤着火,烟气也没有开始时重了,只是感受到了有点别扭带,闹的心里不爽气,过了一小会儿,便有意转移话题,轻声问母亲:“妈,四舅家今年咱们过了什么礼节没有?”
想着自己在外忙碌一年,偶尔闲暇时,心里总有一起没有的一副牵挂,那便是自己已经定亲的对象——年年拜年见,年年不知道长什么样的表姐,自打过年舅舅回年来当面提亲,从此便算是既定的终身。憨直单纯的彭泽林,没有同龄人的情愫开窍早,对情爱一方面还是门外汉。只是觉得既然已经答应了,就该是生死不能改变的一辈子的缘分。
一年里也不见家里给自己心里提起过定亲的事,按照家里的规矩,像过端午节、中秋节早都该随礼了,随礼的轻重没有一定,但是,那道礼节是不能废去,何况对方还是一直过走的老亲呢,更是少不得还要隆重些许。
正好二叔牵牛喝水完了回来,也一定在门口就听见儿子的问话,没等母亲回答,就接口道:“退了!”
轻轻的话,像是从来就没有这档子事似的,给人一种无关自身的淡漠感,很不经意的回答让彭泽林有些吃惊。按说,二叔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要说是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自己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情呢?
“退了?”
“退了!”
这次的回答有些肯定。
“你四舅说大毛的年龄不小了,香筝毛也到了该说亲的年龄,她不能等几年后再成家,便来把亲退了。”二叔把事情大致说了。
“他既然来退亲了,你们咋不给我说一声啊?”儿子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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