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只要给我吃的就够了。」她赶紧摇头,并迫不及待地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你会煮义大利面呀,好香喔,闻起来好像好好吃的样子。」
她是听不懂他在讽刺她吗?袁烨瞪视着她。
「咕噜咕噜——」
肚子再度饿得叫出声,却等不到他开口请她上座,或者是见他进厨房端食物出来招待她。井于晓终于忍不住自告奋勇道:「面在厨房里吗?我去帮忙盛出来。」说完,她不等他反应,立刻自动自发的走进厨房。
袁烨已经气到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真懂得如何打击他的自信心,竟然从进屋之后就没再看他一眼。
她到底是真饿坏了,还是故意用这方法来吸引他的注意?
好,没关系,大不了先等她吃饱之后再说,看到时候她还要变什么把戏。
带着冷笑,他走进厨房,只见那女人已经站在流理台前偷吃起来,看见他走进厨房时,还被嘴里的面给呛了一下,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我、我、我……」她羞愧的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面有椅子可以坐。」袁烨端起属于他的那盘义大利面——还好他食量大煮得够多,否则哪能多分出一盘来给她吃——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丢下这么一句话定出厨房。
井于晓犹豫了一下,随即跟着他走出厨房,来到餐桌前坐下来大快朵颐。
唏哩呼噜,簌——
她吃得狼吞虎咽,一点也不像个淑女,倒像是个饿死鬼投胎,第一次吃到东西似的,心满意足到眼睛都快要眯成一直线了。
袁烨觉得光是看她吃,他就已经饱了。
「铃铃……铃铃……」
书房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那是一支只有他在美国公司里,几个得力助手才知道的电话。换句话说,这是一通他非接不可的电话。
他将视线从书房的方向移回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只见她仍专心地吃着义大利面,一副压根就没注意到屋里有电话在响的模样。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起身走进书房里接电话。
她的面还有半盘,应该没这么快吃完才对,即使吃完了,她也应该会等他出来,道声谢谢之后才离开吧?所以他去接通电话应该没关系才对。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三分钟后他从书房走出来时,不仅餐桌边失去了她的踪影,整间屋子里都找不到她。
她竟然吃饱了就走,连句谢谢或再见都没留下?!
该死的她难道真以为这样逗得他心痒难耐,对他搞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就一定能够得到他吗?她想得美!
他绝对不会让她如愿的,他对天发誓。
可恶的女人——
可恶!
该死的!
第四章
吃面吃到一半,才突然想起自己出门时太过急切,连门都没关就跑出来了。井于晓想也不想便立刻起身回到八楼,却正巧接到井于晞打回家求救的电话,说嘉君的情绪好像相当不稳定,要她先帮她过去陪嘉君,她必须等下班后才能过去。
井于晞在电话中的语气听起来甚感忧虑,让她一颗心也跟着担忧了起来,所以一挂上电话,她立即拿起皮包匆匆地出门去,完全忘了三楼那盘吃到一半的义大利面,以及屋里那个被她气得咬牙切齿、咒声连连的男人。
井于晞的忧虑果然不是杞人忧天,因为当她赶到嘉君的住处时,嘉君已经割腕企图自杀,幸好她忘了锁门,才会让井于晓及时发现,并且将她送医救治捡回一命。
为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她一直在医院待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而井于晞则是完全不敢离开情绪依然不稳定的嘉君,并且打算陪嘉君住一段时间,要井于晓好好照顾自己。
想起妹妹对她说这些话时,脸上歉疚与担忧的神情,井于晓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总是迷迷糊糊的,除了翻译的工作外,做什么都笨手笨脚,意外又特别多,但她好歹也是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了好不好?于晞实在不应该太过担心她。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走进房里准备洗澡睡觉。
虽然说过去三天她已经睡得够多了,但是到了就寝的时间就该上床,这是养生的基本法则——是她之前翻译过的一本书里写的,除却赶稿的时候,她一直将它奉为圭臬。
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后,井于晓立刻熄灯上床睡觉,且迅速在五分钟内入睡。只是她一睡着就开始作梦,梦中她看见满地的鲜血,鲜血不断地向她脚边溢了过来,不管她怎么退都逃不了,眼见自己就要被血淋淋的鲜血给淹没——
吓!
她猛然睁开双眼,被梦中可怕的压迫感吓醒,感觉心口闷闷的,有些难受。
俗话说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一定是被嘉君割腕自杀的事吓坏了。虽然她外表看起来还算沉稳冷静,但是她始终忘不了乍见嘉君躺在血泊中触目惊心的那一幕,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轻叹口气,她强迫自己抹去脑中不愉快的画面,翻身换个姿势,闭上眼睛继续睡。可是半个小时后,她又再一次被延续的可怕恶梦所惊醒。
怎么会这样呢?她的胆子应该没这么小吧?还是说这是个预兆,嘉君还会再做出类似割腕自杀的傻事,而且下次若再做的话,极有可能会丧命?
不不不,她不能胡思乱想,嘉君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一定会没事的,至少于晞不会再让她做傻事,她要相信于晞。
对,没错。
可是她只要一入睡就作恶梦,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偏偏于晞不在,如果她在的话就可以和她一起睡,她每次不管是睡太多、压力太大,或者是一个人冷得睡不着时,只要身旁有另一个体温在,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让她安稳入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算不算是一种病症?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只要和别人一起睡,就可以睡得特别香甜。可是现在屋里只有她一人,她到哪里去找另一个体温来让她依靠呀?
愈想愈觉得寒冷,愈想愈感觉全身寒毛直立,让她不自觉发起抖来。
好冷,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呢?
听说那种东西接近人体的时候,人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打起寒颤;听说人的精神愈脆弱,愈觉得恐惧的时候,那种东西愈是容易接近,愈爱与人恶作剧。
井于晓怯生生的转头看着昏暗的四周,虽然她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却感觉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她。
她惊惧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迅速将床头灯扭开,再转头检查四周。
没有!房里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对眼睛,但是她全身直立的寒毛并没有因此而平息,整个人甚至于还开始打起了寒颤。
怎么会这样呢?她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待在家过,为什么感觉今晚特别恐怖,好像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东西也在这间屋子里,怎么——
「叩!」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她整个人倏然惊跳了起来,仓皇的往房门外冲了出去,一路冲到大门前,就像后头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手忙脚乱地打开大门门锁,然后从楼梯间一路冲到三楼,背贴着三楼的雕花钢门,她猛按电铃。
她完全不敢稍作停歇,好像一停下来就会被紧追在后的猛鬼追到,至于为什么她不到七楼或五楼求救,却直接冲到三楼来,老实说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背后传来了开门锁的声音,门一开,她反身就冲进袁烨的怀里,整个人颤抖不已。
没想到半夜按门铃、扰人清梦的人是她,更没想到她会这样突然扑进他怀里,袁烨蹙紧了眉头,但却在下一秒钟,因感觉到她的颤抖而忘了所有怀疑。
「发生了什么事?」他迅速的问,并将头伸到门外去左右张望了一下,因为她给他的感觉像是有人在追她。
「有鬼!」井于晓紧紧揪着他的上衣,颤抖着声音道。
鬼?袁烨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他低下头来,怀疑的瞪着她的头顶,然后将她推离自己怀中。
「你这回就不能找个高明一点的理由来接近我吗?」他忍不住讽刺她。
井于晓用力地摇头,「真的有鬼。」她的脸上布满恐惧,说完还打了一个寒颤,好似她亲眼所见般。
她的恐惧看起来一点也不假,但是要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袁烨忍不住嘲讽的轻撇了一下唇角,同时提醒自己,她每次出现在他面前时的反应都极逼真,这只能说她的演技真是很高明。
「所以这回你又想怎样?」他直接问道。
「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住一晚?」她乞求的看着他。
「你登堂入室的理由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高招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毫不客气地冷嘲热讽。
她眨了眨眼,并不了解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比起这件事,她比较关心的还是他愿不愿意收留她一晚。
「我可以住在这里一个晚上吗?」她又问。
「如果我说可以,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可不可以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你怎么会知道?」井于晓双眼圆瞠,惊讶的脱口叫道。
袁烨原本只是想要讥讽她,没想到她竟会打蛇随棍上,将计就计地将了他一军,害他当场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女人到底要不要脸呀?」他不禁怒声大吼,「你是不是常常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随便爬上陌生男人的床?」
井于晓呆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都只和认识的人睡,从不和陌生人睡的。」她认真的澄清。
「那你和我认识吗?」袁烨咬牙切齿地问。
她用力点头。「我们一起睡过,你早上还请我吃了义大利面,记得吗?」
「那我叫什么名字?」
「嗄?」她呆了一呆,突然对他傻笑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呀?」
「问别人名字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要先自我介绍?」
「喔,我叫井于晓,水井的井,于是的于,破晓的晓,今年二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