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歆微微低了低头掩饰唇边的笑意,轻轻抬手轻轻拍了拍,服务生过来,罗歆微笑:“我看付先生似乎也吃不惯中餐,给他换掉。”
罗歆的叔叔连忙接口:“虽说是中式餐厅,但为了满足歆歆的习惯,这里的西餐也值得一尝。”
罗歆收了笑容,低头继续对付盘中的牛排。
“那我真的要……试一试。”付御缓了缓口气,愈发觉得罗歆有意思。
罗歆闻言头都没抬,接下来的时间里基本没说一句话,反正有其他人接话,她也乐得清闲,低头看了看刚刚从爷爷那里随手拿来的报纸,娱乐版面写着“昔日天王销声匿迹许久,真相究竟如何”,罗歆嘲讽地轻笑,消失许久还能占据娱乐版整整一面,这种空穴来风的新闻还真是“有吸引力”,外加一堆模糊难辨的照片,不过这就是她的本意,她若想要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了解他的消息,只能如此,如此才能不那么想念他,他不回来的日子里,她会难过到发狂然后去买光所有印有他名字的CD,反反复复地听他的声音,罗歆的手在一张照片上顿了顿,那个女人,看上去像,聂清汐?
作者有话要说:
☆、画心为牢(9)
每次“偶遇”到聂清汐,游夜都不觉得是巧合,就像此刻,他独自一人坐在名不见经传的咖啡厅角落,任昏暗的灯光把白天伪装成黄昏,宁静到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静止,刻意的逃离的目的显而易见,却抬眼便看到她从他对面坐下来,轻声道:“你也喜欢这里啊。”
游夜没有答话,象征性地勾了勾唇,明显没有谈下去的意图。
聂清汐有些局促地低了低头,却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只是盯着他的咖啡杯出神,让游夜刚刚想要端起杯子的手顿了顿,终于低声问了句:“这杯咖啡有什么问题么?”
聂清汐闻言一愣,继而慌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因为画画,我养成了一种不好的习惯,就是如果观察什么东西,就会不由自主地看很久。”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里。”游夜凝视着杯中浓郁的深棕色,手腕轻轻晃,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朝斜上方墙壁上的油画指了指,“因为这个。……你画的?”
聂清汐没有回头看,只是颇为得意地点头:“原画被烧毁了很可惜,我凭记忆把它重新画了一遍。”
“分毫不差,真的好像时光倒退了一样。”游夜左手撑着下颌,眼睛微微眯起,“让人怀念的时光。”
“如果你愿意,一切都可以重新来一遍。”聂清汐缓缓地抬起晶亮的眸子,表情依旧是刚刚的清澈见底,眼睛里却开始晕染开层层深沉的神色,“我从来没有看错过人,你足够强大,你为什么手软?”
“聂小姐,”游夜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是把目光从画上移开,缓缓摩挲白瓷杯的边缘,“不要再调查我的过去,这对你没有好处。”
“我只是想,或许我可以陪你,喝一杯咖啡。”聂清汐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什么,安静地抿着唇,向后倚在沙发上,“或许也只有我可以。”
游夜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咖啡,这个女人从未多说过一句不必要的话,她知道多少她从来不会表明,她只是把一切摆在你的面前,她让你了解到她的实力,但她绝对不会多说。
聪明而又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女人都是这般自负,明知道飞蛾扑火的下场,却总以为自己会是个例外。
他其实等她这样的话已经很久了。
游夜朝她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意,不置可否。
这世间有太多人迷恋他,贪恋他的容貌,利用他的才华,就连曾经的家人,亦不过是器重他的头脑,说到底,能在他落魄到一无所有的时候拉他一把的人有谁呢?
“不要难过……”
“不要怕,我握着你的手……”
稚嫩甜糯的声音蓦地袭过耳畔,呵,竟然是罗歆么?
真是可笑,他难道要感激她?她已经不只是在贪恋他俊美的外表了,她要的更多,她从来自私自利,她付出的会让别人十倍百倍地偿还回来,她的确拉了他一把,却把他带到了更加痛苦的囚牢之中。
不过是,富家小姐闲来找趣玩的游戏。
聂清汐盯着眼前失神良久的男人,不发一语,他精致华贵的眸子半敛的时候最惑人,光线昏暗,他在阴影的晦暗不明之中神色漠然,仿佛离这个世间总有一步之遥,俗世纷杂与他无关,曾几何时,她就是这样在不起眼的地方认真地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在人群中一直静默却难掩光华的他,然后告诉自己,要努力变成他身边的人。
“时间不早了,”游夜忽觉意兴阑珊,但留在这里已然无趣,“我该回去收拾一下,明早的飞机回日本。”
“好……”聂清汐起身,跟随他走出咖啡厅。
咖啡厅的门上装饰着复杂琐碎的饰品,关上的时候发出零碎悉索的响声,游夜倏忽顿住脚步。
聂清汐察觉到他的停顿,疑惑地看向他:“怎么?”
“没事。”游夜淡淡地说,然后带着些不悦蹙眉。
聂清汐顺着他的目光转头,便看到罗歆好整以暇地坐在车里,白皙细嫩的小臂撑在车窗边,与红色的车身形成鲜明的对比:“嗨,聂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聂清汐稍退了半步站在游夜身侧,笑意盈盈:“是啊,那天罗小姐不太舒服,也没说几句话,正想找时间好好聊一聊呢。”
罗歆的目光移到游夜脸上,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移回聂清汐身上:“记性不错。”
“因为那天关心你的人委实太多……”聂清汐依旧笑的淡淡的,语调轻柔,仿若只是在聊那天的情况,而不是刻意暗示什么,“你走了之后洛家少爷还过来慰问呢。”
“那捡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就,好好聊一聊。”罗歆神色未变,侧身看向游夜:“上车。”
“我没空。”开玩笑,难道他要去看两个女人之间波涛暗涌么,他还没无聊到以此取乐。
“你的车我让人开走了。”罗歆淡定地在车窗上敲了敲手指,“上来吧,或者你想走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啧,估计还能成为明天报纸的头条XX巨星惊现XX街之类的……”
“你……”游夜嗤笑半声,觉得实在无话可说,只能又冷笑了两声。
聂清汐心知肯定拗不过罗歆大小姐,很顺从地就开了车门坐进去:“你们两个的相处方式还真是特别。”
“见笑,我们从小就喜欢这样。”罗歆又在车窗上敲了两下示意游夜上来。
游夜烦躁地扫了一眼周围,犹豫了片刻,然后颇为气恼地上了车。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罗歆的车里弥漫着浓郁的玫瑰香水的味道,聂清汐闻不惯,不由得把车窗降低了些。
“怎么?”罗歆瞟了一眼,“晕车?”
“有点儿。”聂清汐蹙眉,抬手轻轻掩了掩口鼻。
“但愿这是你唯一的弱点。”罗歆放慢了车速,她竟沦落到亲自跟别的女人过不去,真是让她提不起兴趣,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单手撑着下颌神色平淡地望向窗外的男人,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就算她什么都不做,聂清汐也成不了气候。
“谁都不可能没有弱点。”聂清汐的声音很是谦和,瞬间就软化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
“其实我也很讨厌这种味道。”游夜依旧看着窗外,却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聂清汐不适的原因,“让我想吐。”
聂清汐嘴角勾出一丝隐隐的笑。
“什么味道?”这种香水罗歆早就习惯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你身上那种庸俗的玫瑰香。”游夜不紧不慢地说。
罗歆闻言神色一暗,顿了顿才幽幽道:“看你每次享受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很喜欢我的味道。”
游夜倒抽一口冷气,从窗外收回目光,看着罗歆脸不红心不跳稳稳开车的模样,恨不得过去掐死她。
聂清汐的笑意刹那间僵硬在唇边…他们果然是那种关系,他们居然一直是那种关系,她以为他对她规矩到让她沮丧是因为他忘不掉夏流年,可他居然一直跟罗歆纠缠不清,这算什么?!
“哦,聂小姐不要误会,”罗歆十分痛快地看着聂清汐瞬间灰败得脸色,“我的意思是,他喜欢趁我不在就睡在我的房间。”
“那是因为我的房间……”被你这个女流氓安了监视器……
游夜烦躁地闭嘴,跟罗歆讲话本来就是他的失策,他几时能在口头上占到她的便宜。
“哦,是么……”聂清汐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罗歆是什么意思她当然一清二楚,这个女人什么都不需要多说,只需随便提一提他们之间的生活就足以让她清楚,她聂清汐不过是一个,外人。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罗歆开门下车,朝聂清汐莞尔一笑:“去别处不太方便,家里的厨子虽然一般,一顿晚饭还是做得出来的。”
其实罗歆对吃讲究的很,厨子百里挑一,稍不合意就换掉,恐怕整个城市里各大名酒店的厨子都比不上罗歆挑中的。
聂清汐突然就后悔自己跟来,他们是回家,她是来做客,多么尴尬,正坐在车里犹疑,游夜已经替她开了车门,俯身对她说:“既来之则安之。“
他的声音给人无穷无尽的安全感,聂清汐笑了笑,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我先去下洗手间。”聂清汐环视着别墅内的装潢,轻声道。
“我带你去。”罗歆把外套递给佣人,抬了抬手做出请的姿势。
聂清汐点头轻笑:“好啊。”
这别墅处处精致讲究,美轮美奂,连洗手间都庞大宽敞足有百平米,全自动的设施一应俱全,关上门,隔音效果完美。
静谧蔓延开来,聂清汐转身倚着墙壁,目光锋芒毕露。
“你不用说太多话浪费时间,”聂清汐冷眼看着罗歆,“我喜欢他。”
罗歆闻言只是轻微地挑了挑眉,如此匆忙地先声夺人,明显是胆怯的表现,她又不是洪水猛兽,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