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惊惶地看着他。
「对不起,吓到妳了,没事了,别怕——」他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自责地道歉。
「谁说没事了?下车,看看你做的好事,看你要怎么赔我?!」金毛狮王生气地踹着车子,旁边的红毛番和刺猬头跟着摇旗吶喊。
「是谁不会开的车?!从小路出来也不会放慢速度,你当马路是你家的呀?是你错,又不是我错!」李奕青怒气冲天地下车。
把他的车弄成这样他已经很火大了,让小遥饱受惊吓就更不可原谅了,他不找他们算帐就算他们命大了,态度还这么恶劣,太可恶了!
「明明就是你错!」
「叫交通队过来,谁对谁错,马上就知道了。」交通纠纷叫警察是最明智的做法,更何况这种俗辣最怕警察了……
「叫就叫,谁怕谁?」红毛番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
「真的假的,该不会假装报警,其实是落兄弟过来吧?」李奕青掏出手机,凉凉地说:「保险起见,我自己叫交通队。」
金毛狮王生气地推了冷嘲热讽的他一把。「你什么东西,看我们很没有,要干掉你,我们兄弟三个就够了,哪还要落人。」
冷不防地被推了一把,李奕青的手机摔落地上,火气腾腾地推回去,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别打了——」
听见平遥发颤的哭喊声,李奕青讶然回头,才这么一闪神,一拳正正地击中左脸,他痛得往后踉跄好几步。
她下车跑了过来,抱着他哭泣,「你别这么冲动,别打了,我好怕……」
那一拳打得他好痛,但更舍不得她为他担心,硬是一口血吞了下去,直说没事,心疼地抱住饱受惊吓的她。
「女人在哭了,别打了。」刺猬头懒懒地叫住火气最旺的金毛狮王,对他来说车子比他的马子重要,也难怪他会抓狂了。
「帮帮忙,别人的马子,你在心疼什么东西?」红毛番好没气地踢了刺猬头一脚。
「把过来就好了。」
「见色忘友的东西,你是我兄弟?还是那小女人的兄弟?」金毛狮王气得哇啦大叫。
这群小俗辣撞了人耍狠不说,还想耍贱,李奕青气得咬牙切齿,用高大的身躯护住平遥,抡起一双拳头就要开打。
突然,一道车灯投射过来——
站在路中间对干起来的一群人猛然回头,只见一辆小轿车从小路方向急驶而来。
小轿车的驾驶也让这些人给吓到了,车子左拐右拐不知道该往转哪个方向才好。
这时也顾不得打斗了,路口的一群人自顾逃命,李奕青抱起平遥,敏捷地逃到路边。
小轿车的驾驶惊惶大叫,躲过鸟兽散的众人,躲不过堵住路的车子,正正地撞进红色跑车的屁股,引擎盖砰的一声弹开,冒出白白的水蒸气。
平遥来不及反应就落入李奕青的怀中,她害怕地闭紧眼睛,却关不上听觉,她最怕的汽车碰撞声如针一样地刺入她的耳朵里,逼她想起她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她无助地死命抱紧李奕青。
「小遥,妳怎么了?」李奕青惊觉她的异状,担心地问着,而她更往他怀里猛钻,一点都不想面对他怀中以外的事情。
「妈的!我的车、我的车——」金毛狮王不敢置信地看着被连续撞伤的爱车,抓着头,痛哭失声,哭声之惨烈如丧考妣。
「老婆,妳没事吧?!」小轿车的驾驶奋力推开成功保护他的安全气囊,奋力地爬到后座,紧张地解开老婆大人的安全带。
「好痛——」大肚婆抱着肚子大叫。
「拜托帮帮忙,我老婆快生了。」老公一边和快生的老婆做着拉梅兹呼吸,一边扯着嗓子求救。
鸟兽散的一群人再度聚拢,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大肚婆扶出暂时无法开的车子外。
「怎么办?怎么办?」刺猬头一脸茫然地四处转头询问。
「你会接生吗?笨蛋,这个时候当然是送医院了。」红毛番再踹那个老在状况外的朋友一脚。
「呜……我的车……」金毛狮王还在哀悼他多灾多难的宝贝爱车。
「上我的车,我送你们去。小遥,帮忙扶着。」李奕青放下平遥,大步地冲进车里,把车子开过来。
平遥不知所措地扶着孕妇,直到李奕青大叫,她才回过神来,笨手笨脚地连忙帮扶她上车。
「臭小子,你想趁机溜了不成?!」金毛狮王一屁股坐到前座,一副跟定了的坚定表情。
「我也去。」红毛番把准爸爸往里一推,硬是挤出一点位子,还好他本来就瘦小,也还算不太占地方。
进口车的后座再宽,也挤不进第五人,刺猬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我呢?」
「只剩下行李厢了。」
「我——不——要——」
在哀号声中,刺猬头被塞进行李厢,车子飞快地往医院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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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满一车人的车子飞快地驶往医院的急诊室,一伙人手忙脚乱地将叫得哭天抢地的孕妇交给护士,准爸爸也急忙忙地小跑步跟了上去。
总算平安地把人送到的一伙人累瘫在急诊室的椅子上。
「小遥?」
李奕青发现一起进急诊室的平遥不见了,他焦急地起来寻找,远远瞧见她娇小的身影正独自往走廊底端走去,他纳闷地跑过去。
「妳要去哪里?」
「我讨厌急诊室,我不要待在这里——」
「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去给医生看一下。」从擦撞开始她就变得很不对劲,一点都不向平常的她,他真的好担心,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抓着她往回走。
她不领情地甩开他的手,生气地大叫,「我不要回去哪里——」
「妳别闹了……」折腾了一个晚上,他早就耐性尽失了,忍不住火气念她好几句,但她就是不肯去看医生。
就在这个时候,平遥的手机响了,她还在发抖的手几乎拿不稳手机,李奕青好心地帮她接听。
「修哥……我们在哪里?」他看一下手表,已经一点了,难怪方修月会急着找人。
平遥倒吸一口气,连忙抢过手机。「修哥,我没事,等一下就回去了,你不要担心。」
电话那头的方修月听出小妹的声音不对,担心地追问好几次。
「没事,只是有点累,对不起,贪玩忘了时间,让你担心了,叫姊也不必担心……嗯,我知道,再见了。」总算敷衍过去了,平遥用力地闭上眼,长吁一口。
「怎么回事?」今晚的她可真是够怪了。
她做出等一下的手势,两人走到了长廊底端的门诊区坐下,她用力地吸气,想稳住混乱的心绪。
他脱下外套让她披上,担心到有点想要发火,但也尽量捺着性子等着。瞥见对街还在营业的便利商店,他对她说:「妳在这边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给妳吃。」
才迈开脚步,一只无肋的小手紧紧地拉住他,他讶然回头。
「别走,我好怕……」打从擦撞开始,她就控制不住急涌而上的恐惧,到了急诊室之后,更是无法停止回想那可怕的回忆。
他眸中泛起万般不舍与千般爱怜,坐到她旁边,搂住她小小的肩膀,温柔地安慰,「别怕,已经没事了,车子坏了再修就好,孕妇也送进产房了,那三个小痞子虽然装得很凶,但也还好,已经没事了,妳不用怕。」
「我不是怕这些……」
她无助地将脸埋进他宽大的胸怀之中,阳刚的男性气息温暖而笃实地包住她,惶恐不安的心跳终于渐渐回稳,彷佛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待在这里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怀中的可人儿依靠着他,一种强烈想要保护她的欲望油然而生,他展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抱住她。
「不然是什么?告诉我。」
「我国中毕业那年,刚好我姊大学毕业,我哥和修哥高中毕业,我爸妈和方叔决定开车环岛,好好庆祝一下,结果……出了车祸……」
「因为出车祸的人都是送进急诊室,所以妳讨厌急诊室。」
「嗯,那一天晚上,我和哥哥呆呆地坐在急诊室里等,等了好久好久,被医生叫去的姊和修哥终于回来了……」即使事隔多年,说起那夜的事还是令她哽咽难言。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不过就这么一下下,我爸、我妈,还有修哥的爸爸……全都死了……那一夜,我们全变成了孤儿。」
闻言他喉头一紧。欢欢喜喜的全家旅行竟变成生离死别,一个十三岁的小女生因为一场车祸骤然失去双亲,也难怪即使是小小的擦撞她也会怕成这样,也难怪她会那么讨厌急诊室,连一刻都不肯待。
「所以妳才会对修哥说谎?」
她微微颔首。「要是姊和他知道我在医院,一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来接我,我不想他们跟着难过。」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蛋,温柔凝视着。她为家人设想,为朋友说情,即使和他斗嘴也不忘鼓励他,荆棘深处是一朵娇柔的解语花。「其实妳比谁还温柔。」
「我……温柔吗?你真的这么想吗?」他饱含感情的凝视和轻柔的话语让她好感动,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她,好像被看见那不曾被人看见的内心深处,有种被了解的快乐。
「是的,我真的这么想。」他轻轻拍揉她的背,温存地轻吻她的秀发。「过去的就过去了,谁也无能为力,但未来我会保护妳,现在到永远。我爱妳,小遥。」
「我也是……」感受到他的呵护与深情,她坦然地说出爱意。
「真的吗?!」他又惊又喜地推开她,只见她微笑凝视,然后娇羞点头。
「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拐弯抹角不是他的风格,但是为了制造机会相处,他忍了。磨了这么久,终于明朗化,他欣喜若狂,感动地亲吻她。
她热情地回应他,在暧昧的地带恣意地享受他的殷勤,一点点地、一点点地愈来愈放心,而现在终于跨过了那条灰色的线,有了真心关怀:心意相通的恋人感觉。
过了许久,四片唇慢慢分开,刚交换爱的印记的两人意犹未尽地看着对方,彷佛天地间只剩下彼此,还有——
旁边地上一字排开蹲着三个小痞子,双手撑着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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