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启森见不得她维护周子尧,几乎气急攻心,不怒反笑:“姜晚好,你怎么还是这么蠢?”
“我是不聪明。”晚好平静地打断他,“你一直都知道,我从来都不够精明,可唐启森,我却知道责任和信任是什么意思。朋友之间,该有基本的信任,恋人或者夫妻,更该有基本的责任。”
这话暗示的意思太明显了,她看了看他,终究没把话说的太难听:“刚才,是路琳的电话吧?”
即使她没走近,可从他的表情也能猜到一二,能让他那么反常的也只有路琳了。当初两人取消婚礼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结束的。
唐启森开口想解释,晚好却拦住了他:“不管你和她现在是什么关系,如果你心里还有一丁点放不下她,就不该招惹其他人。这是对路琳的责任,也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你也不希望她变成第二个我。”
她说完就转身进了包厢,再也不想多说什么了,经历过那样的从前,唐启森怎么还会以为两人有机会再重新来过?太难了,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破镜重圆。
更何况,心就像镜子一样,碎过就很难再粘合了,即使硬凑在一起,也还是会有裂缝。
***
唐启森是被司机给接走的,其他几个人也很快就散了,周子尧开车送晚好和小曹回家。小曹喝了点酒,话就尤其多:“今天唐总好反常啊,居然没有生北北的气。”
晚好也觉得奇怪,不过这会儿也只是轻笑:“毕竟是孩子,还能真和他治气呀。”
“也对。”小曹悄悄瞄了眼前面安静开车的男人,又想起唐启森在车上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唐总交给她一个任务,让她留意周子尧和晚好的进展,一旦觉得晚好哪里不对劲就马上告诉他,可人家两人明明挺好的呀?
小曹也不想了,反正只要晚好过的开心就行。
车厢里安静下来,晚好盯着周子尧的背影走神,脑海中不受控制地记起了太多事。七年,她已经想不起这七年里周子尧为她做了多少事,小事就不提了,大到当年帮着她瞒住唐启森生下北北,又帮着她处理父亲的身后事,再后来还帮她找工作,在她被老板欺负的时候第一时间出来帮她。
她目光上移看向后视镜,忽然发现对方也正盯着自己看,那双眼里有太多东西她根本没来得及独懂,下一秒他的目光就马上移开了……
接下来几天倒是没见着唐启森了,晚好也习惯这人时不时地玩失踪,他不来更好,至少不用彼此尴尬。
可是连周子尧也失踪了好几天,说失踪也不确切,他偶尔会有短信过来,就是很简单地几个字,叮嘱她记得吃饭加衣之类的,她回复过去,可就再没有后文了。
两人本来约好隔天去看的电影他也爽约了,周子尧很少有这么反常的时候,晚好又联想那晚听到的电话,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或者遇上了什么麻烦?但电话打过去,要么没人接听,要么周子尧本人接了,也只是敷衍地回答:“没事,我最近有点忙所以冷落你了,别乱想。”
两人的恋爱一直平淡至极,可晚好倒不觉得这有什么,所以直摆手说:“你误会了,我就是担心你,没事就好,你先忙要紧事。”
周子尧那边静默许久,开口时语气格外肃穆,他说:“晚好,等我忙完这些事,咱们结婚吧?”
晚好绝对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求婚,一时有些怔愣。
周子尧也知道这请求有些唐突,于是又解释:“我们认识的时间也够久了,结婚只是搬到一起生活,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但希望你相信我。我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晚好没有马上答复他,一方面觉得太快,另一方面却有些说不出的隐忧。她总是时时想起那晚听到的那些对话,思前想后,她决定找个机会和周子尧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
这事儿暂时被她搁置下了,因为买祖宅的事儿已经谈的七七八八差不多,就差最后敲定价钱了。她这天约了那位老板打算把合同签了,可等了许久都不见那人来,心里便开始不安,可又自我安慰着:大概只是路上堵车呢。
果然没等一会,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晚好一看正是对方打来的,马上接了起来:“陈老板?”
对方和她接触了无数次,同她说话还算客气:“姜小姐啊,我今天有点事儿,可能暂时来不了了。”
“可是,我们的合同——”
她的话没说完,对方就笑着又说:“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儿呢,那个……房子的事,我觉得咱们还是算了吧。”
晚好霍地站起身,连膝盖不小心撞在了桌腿上都顾不得:“什么叫,算了?我有点没明白您的意思。”
陈老板略微沉吟几秒,大抵也觉得对不住她:“我知道这房子对你挺重要,但你也知道我这两年生意做得不顺,需要钱。有人肯给高价,当然就卖给他了。姜小姐啊,实在对不住了,其实就是套房子,你又何必呢?苦哈哈地还欠一屁股贷款,你爸泉下有知也不高兴啊……”
“陈老板。”晚好吸了口气,终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蹭蹭升起的怒气,对着话筒狠狠骂了一句,“贪婪也该有个限度,总这么出尔反尔您好意思吗?就不怕我爸晚上去找你亲自谈啊!”
“你!”陈老板哑口无言,被她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晚好用力挂了电话,坐在原位却有些气苦,这房子父亲当年闭眼时还挂念着,弥留之际还不断叮嘱她记得赎回来。可陈老板这些年一次次加价,就连房价都没他跳得那么快。
可她受制于人,偏偏一点办法也没有,像今天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像刚才那样没忍住直接冲对方发火却是第一次!
晚好拿着手机,郁卒地望了望茶室的屋顶:“姜晚好,逞什么能呢,骂了几句,说不定又要多出好几万了。”
她将脑袋垂在面前的桌面上,额头用力磕着大理石桌面,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下一秒,她的马尾却被一阵力道给拽住了,头皮隐隐有些疼,看来那人没使太大力。晚好惊愕地抬起头,就看到唐启森一脸嫌恶的表情:“本来就不聪明,再撞想直接便傻子吗?”
晚好眼角跳了跳,在这居然也能遇上这混蛋,心情越加恶劣了,于是开口就笑笑地说了句:“关你屁事!”
☆、第二十四章
唐启森没生气;反而顺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天气越来越冷了;他身上穿着纯黑色风衣;挺扩整洁;因为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了性感的喉结。晚好看了眼就收回视线;不禁又想起上次被他耍流氓的事……
“你慢慢坐。”
她起身就要走,心里也在寻思要怎么再和陈老板沟通下,唐启森直接捞住她的胳膊把人按回原位。
“我刚才都听见了。”他淡然地说了一句,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那么有骨气地骂完了;现在准备去让人家骂回来?”
晚好张口又想说“关你什么事”,可想想还是作罢;反正这人就是以取笑她为乐。
唐启森看她不吭声了,又说:“很明显,对方已经和别人达成协议,能这么直接拒绝就说明已经不打算和你有任何交集。所以送上门也只会自取其辱。”
晚好当然也清楚这些,和陈老板几次接触下来已经知道这人人品不怎么样,可她没权没势的,又有求于人……
唐启森拿过她桌上点好还未来得及喝的龙井,慢慢给自己斟了一杯,这才说:“我给你想个办法。”
要搁平时晚好肯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可眼下,事关父亲的夙愿,所以她难得犹豫了,接着就听唐启森幽幽地吐出一句:“我只负责脑力劳动,给你出个计策而已,具体实施还是你自己。所以——”
他微微咳了一声,视线飘到了别处,“你不会总是看到我。”
难得他有自知之明,晚好心里一番合计,眼下再找其他人商量已经来不及,万一那边又和别人签了合同,到时候许多事就麻烦了。唐启森虽然讨厌,可毕竟脑子还是很好用的,到时候房子拿回来,好好回谢他一下就好了。
晚好想清楚,便不再忸怩了,直接盯着他说:“什么办法?”
唐启森笑的时候眼底全是狡猾的光,晚好浑身打了个冷颤。等那人把计划告诉她,她不由眨了眨眼:“行吗?”
“你怀疑我智商?”唐启森浓眉一蹙,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不仅要拿回房子,还要给他点教训,谁让他……”
谁让他这么多年不怕死地敢难为你,可这话对于唐启森来说实在太难说出口了,他又故作淡定地喝了口茶,把话全都咽了回去。
晚好却一点也没在意他说什么,把这件事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仔细想了想,似乎的确能成。
唐启森看她那直冒傻气的样子就忍不住抬手敲她脑门,另一手指了指茶壶:“加水。”
晚好捂着额头怒瞪着他:“你自己没手吗?”
“……”唐启森觉得这女人过河拆桥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可看她眼底水水润润的色泽,离得近了还能看到澄澈的眸子里自己的身影,他忽然又生不起气来,手不自觉就捏了捏她小小的下巴。觉得手感不错,他忍不住又捏了第二下。
晚好的火气已经腾腾地燃到了极点,这人是把她当玩具了吗?她一把拍开他的手,马上站起身:“我走了。”
唐启森这次没有多做纠缠,安静地坐着,眼神追随着她到了门口。晚好忽然又停住了,想了下还是回头对他说了句“谢谢”。
等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上,唐启森这才缓缓地站起身。隔壁有人过来轻叩门板:“唐,他们还在等。”
“交给你了。”唐启森冲来人勾了勾唇,拿了车钥匙就走。
“喂,很麻烦,我不喜欢应酬。”那人站在原地直皱眉,试图唤起好友的一点良知。
唐启森回头看了眼对方,直言不讳道:“Eric,我叫你回来就是替我解决麻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