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凤自知再怎么辩解也没用，选择了沉默。
“你一早就知道了？”
“……”
“如果没出这场意外，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还是瞒她一辈子？”
林安凤本来心里就很乱，在他的逼问下，情绪几乎失控，捂着耳朵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再问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龙焰连神情一窒。“天爱？”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林安凤，“他说的……是真的吗？”
“……”
“你们不说是吗？我自己看！”她快步走向报告，但被龙焰连先一步拿走。
“天爱，你别这样，刚刚你听错了……”
“把报告给我……”
“天爱……”
“把报告给我！”她握紧双拳，声嘶力竭地朝龙焰连喊，眼中气焰夺人。
龙焰连自知瞒不过她，怕她情绪太激动崩溃，只能将报告递给她。
上面的每一个字，童天爱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她突然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脑中一片混乱。
嘴唇嚅嗫，麻木地喃喃，“怎么会……我怎么会是司令的女儿……我爸是警察，我妈早逝……怎么可能这样……这一定是假的，我不相信！”
“天爱，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这是真的。司令他，确实是你的父亲！”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林安凤泪眼朦胧地望着她，将隐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缓缓道来，“当年，我和向东在部队认识……”
她说的每一个字，童天爱都听不真切，好像突然失聪了，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但又一个字一个字像尖锐的芒刺，刺穿雾霾，刺入她心里。
“……你被拐来京都后，发生了意外，头部受到撞击，才会忘记小时候的事……是那个警察救了你，他见你是孤儿，收养了你！”
“天爱，我知道是我错了，但我真的去找过你，我到处找到处找……都找不到你，我才领养了旭阳……对不起……”
“对不起？”童天爱脚步一踉跄，几乎晕厥过去。她突然觉得极为讽刺，“你以为这三个字，就能弥补你犯下的罪孽？就能让我原谅你抛弃我？”
“就算当时你的处境再艰辛，也不该把自己的亲生抛弃在孤儿院。你这么做还是人吗？根本不配自称为母亲！”
“我知道我不配，我没资格……我不奢望你的原谅，是我的错……”林安凤跪了下来，“天爱，求你别恨我了……我知道错了……”
童天爱不忍目睹她下跪的场面，忙别过脸。“你起来，即便你这样，我也不可能原谅你！”
“伯母……”龙焰连想扶她，却被她推开，她执意跪着。“我知道我永远也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但你父亲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责怪他……”
“够了！我一个字都不想再听！”继续待在这个地方，童天爱怕自己会疯掉。“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医院，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转身，逃似地离开她了。
“天爱、天爱……”林安凤想去追她，却站不稳，腿一软往前栽去，幸好龙焰连及时扶住她。“天爱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去追她，你就留在医院吧！”
龙焰连一直追出医院，才看到童天爱。她呆呆地站在路灯下，背影消瘦，被路灯了拉成一道剪影，很瘦弱，好像随时可能被风吹走。
肩膀一起一伏，看得出在抽泣。
他想安慰她，拥抱她，可此刻，她大概最需要时间冷静，他不该去打扰。
于是，他只是默默站在一旁，担忧地凝视着她的背影，等着她。
童天爱哭了很久，眼泪都流干了，眼眶肿得像核桃一样，嗓子干哑。她吸了吸气，微侧过脸，“为什么不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想等你哭完！”
龙焰连这才走上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感觉好些了吗？”
她苦笑，“你真我了解我……”
“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自己的身世，换做是谁，恐怕都……暂时想别想了，好吗？你已经很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我也想不去想那些，可是我做不到！过去那么多年来，我所有关于家庭的认知都被推翻了，我、我脑子真的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怎么办，就索性什么都不做！”龙焰连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轻吻她的额头，“你只要知道，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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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 Chapter324你有多爱我？
夜已深，万籁俱静。 童天爱坐在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外发呆。
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往下滴水，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沐浴露香味。
外面是如此安静，可她心里充满了喧嚣。只觉得全身疲倦至极，没有丝毫力气。
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她却始终未能接受那个突如其来的事实。总觉得是上天跟她开的玩笑，并不真实。
龙焰连推门进来，走到她身后，“洗完澡了？”
她不动，也没有回答。
“头发这么湿也不擦干净，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他的埋怨中充满了溺宠，撩过一条大毛巾，帮她擦拭头发。
她的头发很细很软，轻轻擦拭，干得很快，香味清新淡雅，他很喜欢。
“想什么呢？也不理我！”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说这句话，她仍在出神。
“伯母今天给我打了电话，说司令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静养调理。她还说……司令想见你，亲自向你道谢！”
“不用了，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牵扯！”
她想说“希望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却不知为什么说不出口。纵然曾惨遭抛弃，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太残忍的话，她说不出口。
她的头发已经半干了，龙焰连才放下毛巾，坐到她对面，握起她的手，半认真问：“你真的这么想？”
童天爱想给出坚定的回答，可话到嘴边，却迟疑了，目光有些闪烁，“我……我不知道……”
“我认识的天爱，是个善良的人。对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能够原谅，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人！”
“这不一样，正是亲人，才难以接受他们的背弃！”童天爱苦恼地摇头，“我很烦，不想再谈这件事！”
龙焰连自然不会逼她，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别想了，我去帮你热杯牛奶，晚上好睡一些！”
“谢谢……”
他走出房间，看到秦旭阳正欲离开，叫住他，“来找天爱？”
秦旭阳的表情难以自然，勉强笑笑，“嗯！”
“进去吧！”
他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他的回应。他以为，以龙焰连的脾性，是绝对不愿意他单独见天爱。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能感觉到，你对芊凝不同了……”
“嗯！最近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爱她了，对天爱的感觉，便越来越浅淡！我只是想和她谈我父母的事情，没有其他意图！”
“我知道，不然我才不会让你见她！”龙焰连的回答有些拽，却也不乏诚意，“男人之间没有隔夜的仇，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我们还是朋友，亲人？嗯？”
他能释然，秦旭阳当然很开心，用力点头，“嗯！对不起……”
“是朋友就别说对不起，不过我可警告你，再敢打我老婆注意，我非灭了你不可！行了，赶紧进去吧，把话说清楚，也劝劝她……我实在不愿再见她这么心烦！”
“我会的，谢谢！”
秦旭阳推门进去。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我……”
童天爱转头，“首长？”
“我想和你谈谈！”
这些天她一直有意避开他，就是为了避免和他交谈的尴尬，童天爱原本就很乱的心，这会儿更乱了，有意推却。“现在已经很晚了，还是……”
“我说完想说的话就走！”秦旭阳态度坚决。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妈，或者我没资格这么说，应该说是你妈，你恨她抛弃了你。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无论什么苦衷，都不该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并没有抛弃你，只是因为无力赡养，先将你寄养在孤儿院。爸找她的时候，她不是立刻去找你了吗？她找你找得很辛苦，流了多少泪，有多后悔，你并不知道！”
“若非彻底绝望，若非对你愧疚，她不会领养我！”
童天爱怔住，“……你也是那间孤儿院……”
“是！我就是在那间孤儿院被领养的，他们领养我，是想要赎罪。这么做，就好像你们之间还有牵连一样……那样她不会那么痛苦！”
“这些年来，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在最开心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默默流泪，很哀伤。现在才知道，她是因为想起了你！我每次考试得第一，她都会抚摸着我的头喃语，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她真的很想你！”
“别说了，我不想听！”
童天爱很害怕，怕这些话击溃她刻意建造的城墙铁壁，怕自己会因为不忍原谅她。
“我并不是想劝你，我只是告诉你一些我所知道的事情，让你了解，她那么做，一定有她的难处！如果你不想听，我可以不说。”
秦旭阳莞尔，“说起来，这些年，一直是我占了本该属于你的家庭，你的父母，你的幸福……总觉得，很对不起你！”
“不是！或许我该感谢你，替我尽了自己的责任，带给他们快乐！我很佩服你，你怎么能如此轻松地接受这个事实？还反过来开导我！”
秦旭阳耸肩，有些无奈，“事实就是事实，不管你接不接受！”
“但知道这件事后，我一点都没有埋怨过他们。相反，我很感恩！如果不是他们领养我，照顾我，让我接受最好的教育，我现在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混混，我非常感激他们！”
他拿出手机，上面挂着一个小草莓吊坠，“你不是问过我，这是谁做的吗？是你！”
“我？”
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