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甄宝玉挨了那一顿,永铭几乎不曾再见过这玥官,当年温柔可人的眼,竟然也有着倔强的味道。
永铭坐在最前一排的位置,怕被认出——
当年甄宝玉挨揍,把人家玥官的秘密给卖了,结果带回顺王府,后果不想而知……
永铭从席间借故起身,转至后面的花园,端上一壶酒对月自斟,只觉物事人非。
夜,月清冷。
永铭倚树,站在月下独醉。
永铭寂寞的眼沉沉看着,人群间就坐的福恒,似醉似梦,看着那么远,拥在怀里却更远。
月下,福恒的侧脸美得如梦,但始终是冷冷的,满是疏离的淡漠,依旧美得让永铭恍惚。
明明心里酸得可以盛出一坛水,永铭却只能在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笑。
永铭的眼蒙着雾,福恒却始终视而不见,如果泪水可以唤回福恒哪怕一眼的关注,永铭想他此刻会哭,即使搁下颜面去乞求。
挣扎了一月,为何还是想要?永铭不懂自己的任性。
但福恒不会心软,他永铭也是个男人。
要得到,就要不择手段,但不择手段得到的垂怜,只是同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永铭不屑,明明世间本就没什么情啊,爱的……真是可笑!自己却在为此心伤,明明知道……
永铭咬唇,品着喉间辣辣的酒,对自己说走吧,不要回头,回头又能如何呢?
这一月来他不顾廉耻讨来的欢爱,算什么呢?
福恒不会拒绝。
但不拒绝又能代表什么呢?余情未了!
冷冰冰的床只有他躺在那里独对寂寞,抽身离去的福恒,甚至没有半点怜惜与关爱,他永铭算什么,一个陪睡的伶人?也许都不如……
果然……
永铭仰头,举着酒壶倒酒入喉,笑对月——自始自终,他福恒要的只是欢爱,只是傻傻的自己要相信什么情情爱爱,所以才会被惩罚!男人之间怎么会有爱呢?
拭去嘴角的酒渍,永铭收回眷念的眼,朝向那边的戏台上。
台上,唱着《霸王别姬》的玥官,满是凄婉。
“虞姬啊”,只是戏。
人生如戏,却不如戏。
玥官沉在戏里忘了自己,却不知道世间已无霸王。
永铭掠过福恒的身影,看着戏台上如痴如醉的玥官,心疼,恍惚仿佛那是自己,痴痴地恋着已经过去的故事,不知归路。
福恒走了,梦也远了,只有这出戏还在眼里殷殷怯怯地依依呀呀,像是不愿归去的风,死拽着不能离去的树,却只能摇落一地的叶,最终只能孑然的离开,空余梦!
永铭痴痴地看着戏,斜倚着树干,看着玥官眉目的凄婉与痴绝,恍然如梦,这痴,这怨,这情醉了心碎的永铭,也碎了永铭对福恒最后的期许。
只有欢爱而已!
永铭拿着酒壶,在戏散的那刻,走得跌跌撞撞!
作者有话要说:我恢复日更了~~~~~~最近卡文弄新坑 不好意思!!!依旧希望看见大家的留言,另外新坑《月光下的凤尾竹》希望大家能看一下,提提意见!谢谢了!
随便提一句,这个故事还有耽美版的,因为答应别人写的,所有才有了言情版的故事!
第十六章醋意
福恒看戏,戏子在台前依依呀呀,大臣们一处交头接耳,满面堆笑,纷纷暗自点头。
福恒却看不进去。
永铭在身后的存在感在福恒的心头萦绕,福恒没有回首看一眼,心中的愤愤不平,与憎恶始终让福恒无法正视永铭,却又似乎放不下。
本以为永铭会和前日一样走过来,无视他的冷漠,笑意惑人,迷乱他的心智。
但一杯茶下去,几出戏过去,也不见来,忍不住寻思:难道被谁畔住了?福恒微微的侧脸,用余光去打量:
只见不远处的永铭脸朝着他的方向,眼却直直地,失神地看着戏台上,满是凄楚的痴迷,让人心碎!
福恒挑眉回首戏台,虞姬正在自刎,那凄婉,那娇媚,那份痴情……那双眼,让福恒的脸不自觉沉了下来:
他看见的不是虞姬,而是玥官——永铭先前和那个甄宝玉最喜欢的小戏子!何时出了顺亲王府?
手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茶杯,这第二杯茶是再也喝不下去了。
想怎么样,又不能怎样,他不想面对永铭,但永铭这份痴迷的样子,让他心里翻搅的厉害。福恒放下茶杯,起身,假装小解离开。
走过时,永铭还看着那戏子,哀怨得要哭出来,他永铭倒是入戏得很——
福恒迈着大步愤然离开。
“爷?”景瑞不解福恒为何一脸怒容走来。
福恒摆手,不语,走到远处吹风。
景瑞不自觉地扫了怡亲王站处,皱眉,怡亲王果然是个妖物,那么一个阴狠的人,竟然也能有这么一副愁断情长的痴情模样,只是这模样……
看样子与自己爷无关。
叹气,他们老这么恼着,他们这些下面的人难做啊!
捱了半日,戏完了,福恒回来时不见了永铭,本该高兴的,但心里却空空的,不自禁四处张望,未曾预料的——无人!
福恒没来由就心火翻搅,知道为什么,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对那个“变质”的永铭仍旧情有独钟。
“那个玥官呢?”福恒不能问永铭,但可以问问那个小戏子。
“唱完了,大人们在打赏。”景瑞早就打听清楚了,因为福恒会问,凡是和怡亲王相关的,也都会想知道。既如此,又何必要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呢!
景瑞不解,男风这类事,他不懂,既然翻脸动手了,怡亲王几句话又纠缠在一起,纠缠了又偏要如此冷漠,果然奇异!
福恒其实想问怡亲王呢?但话到嘴边却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想暂时离开,暂时没有瓜葛。
没有瓜葛,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闻不问。
他已经请旨南下巡视军务,随带观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了吧!
但一个声音却问:“舍得?”福恒把声音压了回去,舍得!
一刀两断就是自此陌路,他做不到,但放放……
陌路……
柔软间,福恒想起了前夜永铭问的那句:“这就是你说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下意识,他摸向颈间,永铭前夜,指尖摩挲着他的颈,说:“不带,就还我吧!”
玉,福恒不想说,已经弄丢了,他找过,几乎翻遍了木兰的那片地……差点掘地三尺!
福恒摇头不想深想,既然决定了暂时让永铭冷一下,还期期艾艾,不是他福恒!
就譬如一只手坏死了,再怎么舍不得,坏死了就是坏死了,必须一刀斩断。
永铭就好像这坏死的一块肉——
但却是心尖肉……
戏散了,席散了。
福恒无意识地继续在贝勒府拖延。
永炎问福恒有话说?
福恒只是笑笑说:“来日到我府里小聚!”
永炎笑:“好!你等永铭?”
福恒还没来得及摇头,永炎就说:“戏没散,他就走了,说不舒服!他没和你说?”
福恒尴尬的摇头,他和永铭闹翻的事情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知道永铭没和戏子一起离开,福恒纠结的心烦,烟消云散。
向永炎告辞,福恒驱马回府。
这几日一直被永铭纠缠着,福恒心烦得不行,但此刻永铭不在身边,夜忽然寂寞得满是永铭。
福恒枕着头,想着永铭,儿时的古灵机怪,年少时的别扭,如今的心怀叵测……不想深想,却偏偏又想,辗转一夜,竟然无眠。
次日,继续为南下准备,只是忙碌的间隙,还是忍不住问,永铭此刻在哪里?今夜他会来吗?
这夜永铭没来!
第二夜,永铭也仍然没来。
第三夜、第四夜……接连七天,断笔无数。福恒握笔写字的手也越来越紧——永铭仍然没来。
七天,整整七天,永铭杳无音讯,那个缠着他,纠缠了一个月厮磨的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福恒没有问,只是咬牙切齿地,继续在书案上为南下诸事筹备。
“爷!爷?”景瑞喊了许多声,福恒才从书案上,抬起眼,带着迷茫。
景瑞想叹气,真想说,你想见怡亲王,就是去府上找吧!
但景瑞没说,近来他听说,怡亲王和京城名伶玥官不清不楚,而且那夜,据探子说怡亲王夜不归宿,而原因就是那个戏子……
“有事?”福恒不记得今天这是第几次走神了。
“老爷请你去!”景瑞装作无知。侧看福恒离开的身影,叹息,这样真的好吗?
那个在风流,这个在发呆。
藕断,丝还连。
景瑞踏出门,迎面站着的就是薛珂,说见他不心烦,还真难!
不是他,何至于大家都难做!福三爷不愿意见他,是谁都一样——
和怡亲王那样了,还指望福恒原谅?
景瑞,还真是不懂这个两面想讨好的人,难道以为一张脸,可以鱼目混珠吗?
“我……”薛珂上前想说话。
景瑞已经挡住了说:“我们爷,现在在忙南下的事情,你病好了就回木兰吧!你守在这里,也没用!他心里不舒服,难道你还不知道他性格?你放心,如果你要的公道,你是营里的兄弟,福三爷自然会帮你讨!”
触及前事,薛珂脸顿时通红红,转身要走。
但他手里却捏着什么,转头看着景瑞,想说什么,见景瑞一脸不耐,便停住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
景瑞看着薛珂的背影,皱眉,不懂何以这样的人是爷的同窗,难道就没点自知之明吗?
福三爷对他薛珂真的是手下留情太多了……
那张长得像怡亲王的脸,在今天也没用了!
跟在福三爷身边多年,景瑞知道,福三爷什么事情都可以通融,唯独和他抢怡亲王的人,他不会轻易放过。
但转念一想,景瑞不禁想,虽薛珂不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