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红色之外,仇视着那艳艳的红字,想撕碎。
转身。
却见自己的小屋,灯火在黑暗里照着别样的床,他转身要走,永铭站在门外,目色如水,满是冰冷。
他挣扎,却不能出声。
永铭只是说:“康安,你必须那么做,不然我们会死的!”他不理,他不听。
宝婵是他姐姐,纹焰是个陌生人,他不喜欢她们,他做不到……永铭却不放开他。
讨厌永铭,讨厌美人,明明知道他福康安爱他,却要他去抱别人……永铭说:“一次,一次就好!康安,你不去做,怎么知道你不喜欢?总要去尝试了才知道……你是不是男人?”
他瞪着永铭,他是不是男人,他永铭不知道?
永铭就拦在门边,偏开脸低语:“如果你不做,就永远别来找我,而且我立刻回去就纳金哥为侧福晋。”
他第一次觉得永铭无情如此,抱一个一直被自己当做姐姐的宝婵何其可怕,而一个完全陌生的纹焰,总觉得居心叵测,他做不到,为什么要逼他,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他看着永铭,永铭瞪着他说:“你进去,还是我回去,现在决定,我不等!”
他不动,永铭当即就转身,他忙拉住永铭,永铭说:“你进去?”
他点头,咬牙,偏头:“我……没感觉!”
永铭让宝婵端来一杯茶,他瞪大眼,不敢相信永铭和宝婵,学太子居然要对他下药……
为什么?他想问,却只能明知道是药,也要喝——永铭吻他,抚摸他,他回应着永铭,身体灼热如火抵着永铭呼之欲出,永铭却说:“康安,进去等……”
宝婵为他褪衣,羞羞答答,他却觉得自己在乱伦;纹焰进来时,完全是按照宫里的规矩,包裹在锦被里面,被子一打开,玉体横陈,一片雪色……
夜很乱,心绪也很乱,恶心连着自我厌恶,他只知道永铭在屋外,他还知道永铭说,宫里关于他们的流言很多……
而可怕的不是流言,而是流言中的事实,无可辩驳……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当他在屋子里叫嚣着砸东西时,门开了,永铭站在帘外,双眼看着他,神色复杂。
他瞪着模糊的眼,看着灯火另一方被夜色笼罩的永铭,恨恨地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永铭没有说话,只是从屏风外进来。
微弱的烛火里,永铭的脸带着夜色,然后窗外吹进的风灭了残烛。
他喊永铭滚。
永铭的身影怔了一下,没动,只是看着他,然后咬着唇打算转身。
他怎么能让永铭走,他恨永铭,但更爱永铭,尽管是这回总无法忍受的事情……他冲下床拉住永铭就咬,然后他尝到了血的味道,那是永铭的血。
永铭只是吃疼地瑟缩,却没有喊疼,他舔舐着血迹,永铭第一次收敛了霸道的个性,放任他抱着,撕扯着衣物,静静地躺在他怀里等他药效一阵阵的过去,永铭才抱紧他说:“康安,原谅我,我没有其他办法保护你!”
他的眼就湿润了,他说:“别有下次好吗?”
永铭却说:“康安!我们是不被允许的,我们都身不由己……你不怕吗?”
他不怕,永铭在,那怕是阴曹地府,他也不会怕……
永铭在,他就不怕!
福恒从梦中静静地睁眼,却见书案上的烛火摇曳。再看自己,虽然还在地上,但身上却搭着被子,难怪觉得永铭靠过来的身体充满温暖……
福恒侧首,却见宝婵和小顺子等人却在一边小心的站在一边打着瞌睡。宝婵的脸上眉头紧皱,其实不懂宝婵,明明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却仍旧嫁给自己,唯一的夜,明知道是用药,却还要心甘情愿,为什么呢?
爱么?
是像娘对皇上的爱一样吗,明知道无望,却仍旧期望?
不想辜负别人,却又总是不得不辜负,他福恒算什么呢?爱他的,他不爱,一生落寞。
而他福恒爱得,却不信他,也让他折腾的要死不活,永铭会原谅他吗?
他从来不解释,从来不说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就像那次被他福恒撞破和金哥的事情,也不解释,将错就错,为什么不说那是做给八爷他们看得,也或许,那其中也有永铭已经决定纳金哥的打算……
福恒起身,喊醒众人,众人立刻垂手侍立两侧。
“去睡吧!”福恒起身,要去床上休息,宝婵伺候他脱衣入睡。
福恒抬眼看着宝婵。
宝婵笑了说:“她们都不敢过来,我就来这里献殷情了!”
福恒淡笑说:“你辛苦了!”
宝婵眸色一黯,瞬即笑起来说:“宝婵不过是寂寞罢了,宝婵知道爷心里更苦!”
福恒心里一紧,撇开眼,自小最懂自己的是宝婵,但宝婵在他眼里只是姐姐。
“前我见九爷,已经不是先时的模样了,他是不是又和你闹别扭了!”宝婵把床铺好。
福恒苦笑,岂只是别扭,永铭又和程潜好上了,他已无立足之地,还能期望吗?
“宝婵,后悔吗?”福恒忽然问。
宝婵鼻子一酸,撇开眼:“宝婵早就明白,何来悔不悔的这一说。”
“对不起!”福恒低头。如果道歉有用,永铭不会连解释都不给他福恒。。
宝婵眼圈儿一红,哭道:“这是什么话儿,爷不也是身不由己吗?宝婵愿意,别说这样,就是当一辈子爷的丫头,也是愿意的!”
福恒不语,咬着牙,心里疼,宝婵的疼,他怎么不懂,只是他懂却给不了。
“爷,快过年了,好歹笑笑,难得团聚一处,也喜气一下,以后一家的日子只怕更少了。”宝婵服侍福恒入睡,准备离开时说:“少奶奶是个难得的人,我们都还罢了,好歹多看看她。不求爷做什么,但看看她,时常说上句话,也好过避而不见,躲在府外强,别人不知还以为是少奶奶不好,没事受些没来由的闲气。”
福恒笑,点头!
其实心里是害怕面对明慧的,她眼睛里藏着的寂寞,让福恒愧疚,正如永铭说的,可惜了,如果是嫁给寻常男人,只怕被捧上天去,却偏偏是他福恒……
如果没有永铭,他会爱上她的,只是世间有一个永铭,而他福康安心窄,只能放一个人。
次日,一早着衣,不管心里多苦,多害怕面对永铭,但回木兰已经刻不容缓。
福恒临走时去看了明慧,明慧已经不是最初成亲的模样,亭亭玉立比先时越发出挑了,比永铭年少时还好看,只是眼睛里有福恒害怕面对的落寞。
明慧看见福恒时,很吃惊,一双眼掠过喜色,水光潋滟地看着福恒,绽放着神采说;“听说爷,昨儿回来了?”
福恒拉出一抹笑说:“恩,家中有劳你了!”
明慧的眼在忽闻福恒又要走时,瞬间黯然,淡淡地强拉出笑说:“几时回来?”都说嫁个跑商的男人,数年一见,而找一个疆场驰骋的丈夫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福恒脸笑心苦,回来又如何,他和明慧今生注定孽缘,除非他福恒不记得他爱过永铭……“要听圣旨!”
明慧强打笑容,帮福恒打点行装,添加要带去的避寒衣物。
三年了,成亲三年,夫妻撇开新婚,几乎见面和刮风似地,是她明慧不够好?还是福恒心中另有其人,或者真就是不解风情的铁石心肠,难道那疆场真就是他的最爱,是谁说铁骨柔情?为何她的福恒却没有?明慧不敢问,只能等她的丈夫有一日金石开窍爱上她。
福恒急着走,说:“催得紧,哪里还有许多,说不定,木兰秋弥就回来,也不一定。”
明慧笑说也是,拿着避寒的斗篷,亲手帮福恒系上说:“一切身体要紧,如果你想什么了,派人捎个信儿,我们立马让人送过去!”
这温柔让福恒心沉,心想若是永铭该多好,只是,每次都是他给永铭穿衣系上斗篷,但那感觉总比人都摸不着好!而且每次帮他穿时,感觉永铭和他就是夫妻,只是穿久了,也希望永铭帮他穿穿,只是……等不到了吧!
心痛——想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些,福恒就觉得永铭不会原谅他。
如何解释,又怎么解释得清楚?
心乱如麻!
但心乱如麻还是要上路,逃避只会输得更惨,到那时就真的连半点回旋的余地也没了。
转身离开明慧居住的小院,直奔府外,福恒拉过马就一跃而上,把福府与太多强加的牵挂抛诸脑后,不是不在乎,只是不能爱强求无益。
福府这一院姬妾,他福恒能给的只有一世富贵,一生尊荣……
无所谓愧与不愧,难道他福恒恨过天为什么把永铭摆在咫尺,却隔了一个天涯的伦理?
她们悔嫁,他福恒从未想娶,都是身不由己,不过是她们顺命而嫁,他依命而娶,好似擦肩的风,幻影里的缘,无心无爱怎能同床共枕,他不是永铭他不爱女人,也不爱永铭以外的男人,他尊重、怜惜她们,因为她们和自己的娘一样,嫁了不能爱她们的人,无关男女。
不要说“寂寞空庭春欲晚”,“金屋无人见泪痕”,他福恒守着永铭那么多年,如今他永铭不也要弃他福恒而去吗?
她们的落寞他懂,而他心里的苦只能自己吞。
福恒一路快马加鞭,刚出城,却听身后景祺快马而来。
福恒勒住缰绳,就见景祺呈上一封密件,伸手接过,如果此刻上面说永铭有谁了……
但不能迟疑,福恒匆匆打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玉在薛珂处。”
第二十七章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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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恒心思一沉,惊但不及怒,两手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纸,突然问:“有人看见?”如果永铭知道,这不是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是。”
景祺低道,也皱眉,觉得这薛珂身份可疑,怎么每次事情都和他相关,但玉落时,仔细想想,正好是他进京那日。
福恒低头寻思,事有蹊跷,或者又是借刀杀人!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