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我的意思!”永铭感到空气似乎就在周围凝结起来。
福恒冷笑:“不懂!”
永铭看着执拗的福恒,皱眉,明明内心也知道这是禁忌,何况他们可能是……为什么不放手?
福恒不动。
永铭不语。
不大的客房,变得沉闷。
“为了程潜?”
福恒看似平静的语气,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他今天一进军营,就有密告说永铭在他去亲王府之前去过一个地方,见过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的得意男宠程潜!而今天显然他去找的人也是程潜……猜疑间不自觉已经握紧了拳,最初他只是猜疑,这会他已经信了八九分。
永铭不自觉把眼一抬,不敢相信,福恒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奸细。
福恒没有回避探寻,更没有回答,但凭借对福恒的了解,他始终不懂福恒有什么理由学他的哥哥们一样,在他身边穿插内奸。
永铭气不打一处来,忘记保持距离,冲上前,一把拽紧福恒的领口:“你监视我?”
福恒一甩手把永铭的挥开,扔在床上用腿压住,俯视:“传言是真的?”
永铭一听才知道自己中计了!不自觉移开对视福恒的眼,不甚在意地说:“见了,你要怎样?放手!我是亲王!”
福恒咬着牙,冷哼:“你喊啊!怡亲王。”说着拿手把永铭的领口扯开露出里面还带着昨夜爱痕的雪色肌肤,唇齿并用弄出一个令人遐思的吻痕。
然后他抬起头,挑衅地问:“怎么不喊?你是亲王?我是奴才?让人看看我们在干什么?”
永铭咬牙悄悄使力,纹丝不动,福恒眸色不动,但压在他身上的力道似乎更重了,不由得只能用一双淡色的眼狠狠地瞪着福恒,命令:“把手拿开!”
福恒的回答是撤掉两人的腰带。
看得永铭直冒冷汗。
福恒黑得好似暗红的眸子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正在来临的途中,是求和?还是继续挑衅?
聪明的人会选择前者,但面子……不允许永铭临阵告饶!
僵持中,永铭几乎已经能看见福恒几近□的上身,与撕扯衣物的那只手在空中挥舞,有力、而利落,空洞的黑眸只剩下了执拗与掠夺的明亮。
禁不住,永铭能听见自己微乱的声音:“康安……”门没关!
福恒只是一边褪去彼此的衣物,一边一字一顿地说:“那香味是程潜的?”话很慢,但每吐出一个字,他的眼就明亮一分,红一点!
永铭心思千转,眼前的福恒令人畏惧!
他吞了吞口水,类似求和的味道:“不……不是!”
“那是谁的?”福恒的指尖冰冷的温度滑过永铭温温的肌肤,串一串冷冷的疙瘩!
像拷问,不过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永铭心里悲哀的掠过这话!
“女人的。”永铭移开眼。
“女人?”福恒的手一顿,冷笑:“金哥?”
永铭苦笑,他倒想,不过金哥心里有的人不是他!“不是!”
“八爷……找的?”福恒知道的清楚得很,永铭自出宫以来,除与自己独处的这二日,见过程潜一次外,其余时间几乎与永炎形影不离。
永铭一怔,不记得是谁说朋友是用来出卖的,看样子兄弟是用来背黑锅的!他点头!不过也不算背黑锅了,程潜的却是八哥帮他招的,唯一的区别是程潜是男的!
福恒的反应只是一阵一阵的淡淡的冷笑,然后是懊恼!
“在王府里?”
“没!”
福恒眼中掠过一丝疑惑,然后想了想直直地看着永铭问:“藏哪儿?”
永铭吞吞口水,胡诌的话那曾望福恒穷根问底,少不得编来糊弄过去:“玉春楼!”
福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热孝中的永铭逛妓院,更不愿意相信贤孝之名的永炎会带着永铭去那种地方,别说热孝不能去,平日也是不能随意去得的。
乘福恒怔愣之际,永铭立刻要使力起来。
“你骗我?”福恒略一施力,永铭连挣扎都觉得浪费力气,在怪力男面前索性放弃挣扎,直直地躺在窄窄的床上,满脸懊恼!
“那你说是谁?”永铭佯怒。
“名儿?”福恒依旧冷笑着脸。
“瑞云!”这是永铭一直闻名不曾见过的京中名妓,据说人才貌双全,永铭一直计议着来日定要会上一会,不过他始料不及地是,第二天这个瑞云就从京中名妓之中销声匿迹。
“漂亮?”
“漂亮!”永铭不假思索,没见过,但人人都说她美,自然就是美了。
福恒颇不是滋味,女人,他怎么比?
那种娇娇软软的女人,他福恒就不明白有什么好!她们能上沙场给他永铭一片天下?她们能跨上骏马救永铭于生死一线……但永铭喜欢女人,一个声音悄悄地在他心底说。
这个认知让他沮丧!
但沮丧也无法改变他福恒的执拗。
虎头蛇尾……是永铭,不是他福恒!
福恒拂过永铭的脸滑向颈……他想问,他福恒在他永铭心里算什么?但问出口就输了。他似乎除了占有,似乎别无他法!
但是对于不是女人的永铭而言,这又算什么呢?福恒焦灼,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这心中他自己也理不清的情愫,该如何宣泄?
心中的焦灼化在手上,就变成了捏紧永铭下颌的指尖,懊恼的眼睛看着手中因突来的疼痛抿紧的唇,艳艳欲滴——淡淡的眸色竟有着迷离的魅惑。
美!
只是这美不独属于他!
最后的认识让福恒疯狂,他问:“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永铭被这话弄得不着头脑,觉得可笑,却不能作答。
只能看见福恒越来越近的脸,阻止是不可能的。
永铭不明白为什么自年后每次争执都会变成“恩爱”?他们何时变得如此亲密?
亲密宛若夫妇……永铭摇头想摆脱这种可怕的认知,但福恒让他除了沉沦,还是沉沦!
永铭在混乱的思绪里,体味福恒那焦灼中透露的畏惧,不禁想飞蛾扑火是不是就是如此,明知道是死,也要奋力一扑,来验证传言的虚实?
是爱?还是掠夺的本质?
或者仅仅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没有答案,只能在欲望里越陷越深。
“康安……”永铭在喘息的间隙想要抓住最后的理智。
“永铭……我喜欢你……怎样……你才懂……”
抱得越紧,福恒就觉得越容易失去,越亲密就越惶恐,他的焦灼,“磨人的妖精”从来不曾明白。
其实九爷懂,只是他从来不信!
永铭信的只有他自己抓得住的东西,例如程潜,例如权势。
福恒太强!
强到彰显他的柔弱,强到他不能把握!
第七章童年记事1
5
次日,福恒离开时,依旧还是那句话:“永铭,我是真心的,给我二十年,你要的我都给你,二十年!好吗?等我二十年!就二十年!”
永铭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那素色的帐帘,好似雨过天晴的颜色。
福恒看永铭淡淡的脸色,已经没了昨夜离开时的恼怒,执起永铭的手,满是情意,只是话到口中,千言万语反而无从说起,只能傻傻地看着永铭,希望他能看明白。
永铭没甩开他,昨夜他回房也想白了,反正都这样,三番四次,忙着撇清关系不过是越推越紧,不如就这样混着吧!自己守孝三年,按律例这三年别说娶妻,连纳妾都不行,花街也不能逛,程潜也成了八哥安插在二哥身边的棋子,除了福恒似乎也没别人!
将就吧!永铭自我安慰,福恒模样多好啊!除了他是男的,除了他像只悍虎,除了他很霸道。除了他可能……数完福恒所有的缺点,永铭一细想还是觉得愤愤不平,因为除了模样,再也找不到别的优点。
至于那二十年、二十年的鬼话,永铭根本就没听进去。
二十年,福恒不过是坐实了大将军之名,手握天下兵权——他永铭又不谋反——谋反?
永铭的心一震,抬眼看福恒。
福恒的眼漆黑如潭,深深地荡漾着溺人的惑色,像情!
他笑起来会发光!炫得永铭忘了到口的问。
永铭要缩回手,福恒拽得更紧,放在心口,说:“二十年!”
永铭觉得煽情,不耐地撇开眼,却听福恒急于表明的问:“你不信我?”
永铭最讨厌这类海誓山盟,他又不是女孩子,才不会相信这些空洞的话语,何况他们二人本来就没有未来,又何必要许诺一个未来?来圆一个世俗的故事。
描绘出一个注定令人失望的憧憬。
既俗套又伤人!
两人正相视不语,忽听身后仆人来报,立刻各自逃开数米远;“奴才祥福请九爷,福大人安,外面问福三爷何时回营?说任将军有要事相商!”
两人俱是一愣,福恒立刻跪安,人赶至门口,走过时他顿了一下说:“你信我也罢,不信也罢,那个瑞什么的,你不会再看见!”
永铭回头只来得及看见福恒匆匆穿过回廊的绛色身影。
恍惚不解其意。
倒偏偏想起昨夜福恒那句话来:
“永铭……我喜欢你……怎样……你才懂……”
福恒的问一如去年的懵懂,让永铭竟然生出几分眷念,去年啊。
短短数月竟如经年!
抬眼,夏日炎炎,绿树成荫,他还是那个别扭的男孩,而福恒似乎已经陌生。
他的心思,他懂,只是不能懂。
但,又能如何呢?
永铭坐在书房,拿着画笔望着窗外,那里的藤藤蔓蔓早已经爬满了那边的墙头。
落笔的翠竹在游移的思绪间失了刚劲的风范。
叹气,把笔弃置一边,金哥进屋小心地把笔拾起,做好的画用镇纸压上退到永铭身后,默然不语。
永铭不经意抬眼看那画,却看见那个碧玺顽狮镇纸——康安送的!
永铭不觉偷偷看了看身后的金哥,知道金哥定然花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