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居然主动惹麻烦上身……”他噙着微笑,垂下眼睛去,“我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年,偏生遇上你这个磨人精。”我笑道:“师父别介意嘛,咱们师徒俩还客气什么啦……”
我似乎越来越无赖了…温文雅似乎也越来越纵容我了……
“你想把天水宫调查清楚,然后好行动。”他淡淡道。询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我颔首,感受窗外温暖的阳光。温文雅微微沉吟,缓缓笑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事还有内幕。”
我眼睛一亮,蓦然抬起头来。其实我心里早已推算过,天水宫和血魔不同,它是一个帮派,有一定的势力,就影响到了武林局势。我就不信他们剿灭天水宫的计划,原因是那么单纯。
不过那并不属于我的任务,我只负责说服他们。殷红已是独身,武林帮派不会计较那许多,但天水宫会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温文雅见我表情,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话。
回身出房来,迎着温暖的阳光算了算方位。然后潇洒的沿路走去,来者是客,我散散步,总不犯法罢?
顺手折了朵云锦花,从树从中绕过,更悠闲了。尽管我感到气息不明显,但确定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监视之中。
前面便是内院,刚要踏入,两个青衣人闪出,腰上系着黑色的带子,齐声对我道:“此处已到山庄内院,阁下请留步。”我微笑,道:“在下只是与人约定好了,还望两位通知一声。”
那两人对视一眼,便恭敬了几分,其中一人对我拱手道:“不知与公子约定的是哪位?”我微笑着,道:“是翩跹飞鸿,前辈。”
轻揉着手中的花朵,略微等了一盏茶时间,估摸着人也该来了。门内沙沙响动,人影一闪,从圆门中出来的却是个黄衣少女,绾着长发,极温柔的样子。发髻上斜插着的却是朵小黄花,不艳,衬着她很好看。
我微笑以对,她抬头见到我,却是一惊,连忙低头道:“这位公子好。”一低之下,那朵花从髻上飘落到地上,她却毫无所觉,有些匆匆的去了。
从地上拾起那朵小黄花,我细细的看,心里却有些奇怪。
“你看上她了?”有些戏谑的声音,“别看她不起眼,可是翩跹星辰的亲妹妹,翩跹家的新秀之一,翩跹莫儿。”我又想翻白眼,头也不抬,冷冷道:“翩跹‘前辈’,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从圆门里出来的正是翩跹飞鸿,他苦笑道:“你定要提醒我的年龄么?”我忍不住笑了,有意无意的把那朵花藏进袖子里,扬眉道:“不欢迎我进去坐?”
他稍稍侧身,微笑道:“若是你来,自然欢迎。”
我刚踏进门,他的手就跑到腰上来了。我淡淡道:“翩跹公子,不知道萧国的季草,明国的樾花难不难找?”那只手立马缩了回去,抚着他的唇轻叹道:“你倒聪明,把毒给下在唇上…知道你不易与,却没料到满身的刺。”
我微微的笑,和他穿过回廊,进了个圆拱门,是属于他的飞鸿轩。浅浅淡淡三个字,挂在上面。
一箭白影迎面冲来,我一惊,见那白影高唳一声,刷的停在了翩跹飞鸿肩上。细细看去,却是只尖喙白身黑尾的鸟,全身短小精悍,似鸽子又不是鸽子。他伸手轻轻逗弄两下,眼里竟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见那鸟甚通人性,高昂着头一副不屑的样子,忍不住有趣:“它叫什么?”他微笑道:“飞鸿,它叫飞鸿。”我扬眉一笑,道:“此飞鸿难道是彼飞鸿?”翩跹飞鸿笑了,他淡淡道:“我是改过名字的…为了它,我才叫飞鸿。”
话锋一转,他手一收,回身笑道:“今天来此,有何贵干?”
“你知道我是谁。”换了个开头,缓步走到石桌前,我轻轻敲着。他微笑了,淡淡道:“何以见得?”我淡淡道:“从一开始——你就没问过我的名字,也从来没叫过。”他看着我,我继道:“你不要告诉我这是正常的行为。”
“思归思归,蓝思归果然名不虚传。”翩跹飞鸿轻抚鸟的羽毛,一笑,“你可知当今武林,是谁最出名?”
我已感不妙,他却继道:“是一个寂寂无名,却扬言要收服血魔与天水宫主的人。”我正待制止,他又道:“不过没几个人敢讥笑…因为他凭一已之力拦开了血魔与青门派之争,并且将一堂青门弟子放倒堂下后,血魔已心甘情愿跟随。”
这下换我满身冷汗加干笑了,我从不知江湖八卦传的如此之快!而且篡改如此之多!要殷红已听到了,这颗头我还是想要的!
翩跹飞鸿回过身来,看着我笑道:“如此,我又怎么能不认识你呢?”
我苦笑还卡在心里说不出,心一横,道:“既然阁下心里如此重视在下,想必也愿意和在下商讨商讨了?”
他扬眉,道:“商讨什么?”我淡淡道:“翩跹星辰被天水宫勾了魂去,想必阁下也是挂心此事,才去的甜水镇。”他目光浅浅闪动,我立即道:“我对翩跹家的内部斗争没兴趣!我只是想说,阁下回来之后觉得他像不像着了天水宫的道呢?”
其实我只是猜测,翩跹飞鸿却目光连闪,道:“你有什么要求?”
我浅浅一笑,他显然是希望翩跹星辰好的。观察回来,却觉得有些对不上号,显然,可能另有原因。我得搞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天水宫,我就不用调查他了。
“既然阁下知道我要办的事,我就斗胆提个要求,希望和我配合,查出他失常的真正原因。”
56 翩跹星辰
两人一拍即合……
汗,怎么说的那么阴谋。
我拉了他的袖子,笑道:“那么现在带我去见翩跹星辰吧?”
有向导就是好,我轻轻松松的跟在翩跹飞鸿身后,一路越过花园。抬头就可以看到一座小木楼若隐若现。迈进院子,里面种满了小树,开着许多小黄花。
我顺手摘了一朵,细细看了看,对翩跹飞鸿道:“这花挺可爱的,庄里有很多么?”他回头扫了一眼,道:“不算多,但有几个地方都有。”顿了顿,他又道:“本来没有,因为星辰喜欢这花,所以在庄里种了。”
放到鼻子前闻闻,香气是极淡的,几乎没有味道。我随手扔了,道:“他倒爱素雅。”翩跹飞鸿笑笑,来到门前,轻轻敲了敲。
没反应,他耐心倒是极好,又敲敲。足足一盏茶时间,我看的都不耐烦,对他道:“敲什么,直接踹。”
我话音还没落,眼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年轻男子松松散了一头长发,斜披着衣衫靠在门口,冷冷道:“我说过不会和她成亲。”啪的就要把门关上。
“对我也赶出去?”翩跹飞鸿一手拦住了木门,翩跹星辰见是他,一迟疑,轻哼一声人影转身,消失在门缝里。翩跹飞鸿苦笑一下,对我道:“进去罢,你看他就是这模样,谁也不见,一定要去找天水宫主。”
翩跹飞鸿巧妙的避过了那句话,“我说过不会和她成亲”,这其中就是翩跹家的私事了,我也很知趣的不提。
绕过屏风,见翩跹星辰坐在木桌前,桌上摆着个香炉,目光如寒星般盯着我。看来他已经注意到我了,正想着怎么自圆其说,翩跹飞鸿在椅上坐下,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精通医术,今天就是带他来看看。”
我暗暗大骂翩跹飞鸿,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我擅长的是毒术,医术只是为配合毒术而练的。你把手伸出来,我还不一定能搭在脉上。
瞥见翩跹星辰的眼神,淡淡的讥嘲。我轻咳一声,目光上下扫了几下,道:“他很正常。”翩跹飞鸿还没说话,他嘴角讥嘲的翘起,道:“阁下想必在江湖中很有名了?”我知道这人要挑茬,微笑道:“略有薄名。”
翩跹星辰摇头道:“阁下应该名闻天下才是,医者,望闻问切,你不过看了一眼,就能下此结论,该是当世神医了?”
这人目光冷冷,语言锐利,哪像个被迷了去的。我心存报复,微微一笑,道:“医者,治身为下,治心为上,在下只是看出你有心病而已。”
其实我这句话和“父在母先亡”有异曲同工之妙,却给说中了。他目光一寒,想到翩跹飞鸿在旁,又速收了回去,淡淡道:“是人能不烦忧?飞鸿叔叔还是请回罢,星辰累了。”话音刚落,人蓦的起身,就要往堂后走。我笑道:“还请翩跹公子好好休息,在下改日再来拜访。”话音刚落,又想起一事,道:“不知今天除了我们,还有人来拜访过公子未?”
“难道兄妹相见,还要上报不成?”翩跹星辰头也不回,径直啪的关了中门。
我轻哼了声,协了翩跹飞鸿就往外走。他却微微笑着,道:“你看出端倪了?”我摇头,道:“感到有些不对而已,你没发现他意欲把我们赶走吗?”他颔首,未说话。
走到内外院交接的地方,我沉吟着,笑道:“今天我回去了,明天再来,明天我来之前你准备好一个人吧。”翩跹飞鸿淡淡道:“翩跹莫儿?”我摇头,笑道:“她的侍女。”
回到外院,我没有回房间,而是向大门走去。
我昨天没有回客栈,殷红已却没有找来。
我故意的。
这几十天我出去调查时,暗暗留意了他。按理说他是没事的,但我一出去,他也不知到哪去了。昨天我特地不留讯息的进了翩跹山庄,他却现在仍没消息。
只有一种可能,他给事绊住了。
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别说他的事可能关系到我,就算是他的私事,也得给我个预兆。
和门口守卫打了个招呼,我来到热闹攘攘的街上,认清了路就向客栈走去。避开招呼的小二,轻轻的上了楼。
他的房间在我的后面,我没进自己的,而是向他的门口走去。还没碰到,蓦的听见一声。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尖锐的女声,我一下便忆起,青门派大厅里,那个飞鸯的女子,他原来的妻子。
他冷冷的声音:“轮不到你来管。”
不但冷漠,而且冷静。
飞鸯笑了两声,继道:“你装那个样子做什么?你我早已貌合神离,你还追到青门派来作什么?”
他的声音仍然冷冷的:“回去陪你的叶欣随。”
飞鸯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