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我的儿子,也不能改变什么。”
“能改变很多,这样你就有一步登天的机会,而不是继续在沐家打工,整天过着要仰人鼻息的日子。”
“你觉得沐华会让这一切发生吗?”
温雯顿住了片刻,迅速转移话题:
“夏婉青最近怎么样?”
“她和沐天、吴莹都搬进了许光路的房子。”
“哦,放着好好的主宅不住,这是为什么?”
“沐华是户主。”
“唉,婉青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摊上那么个妈,为了吃香的喝辣的,自己gou搭有钱人不成,就让自己的女儿上!”温雯冷冷一笑,“你那媳妇能耐也忒大,看谁都不顺眼,整天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脖子都快要仰到天上去了。自从她嫁给你之后,有哪一天正眼看过你?结婚当天,不但逃婚,跟自己的情人私奔,甚至都要上了chuang!”
“妈!”丁默远喝止道,“都过去了,况且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温雯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叹息道:“啥时候你让你媳妇回来吃顿饭吧,毕竟她现在对你还有用。”
丁默远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又带了点无奈:“已经太迟了,她似乎找到了对自己更有用的人。”
第20章 权利变迁
丁默远将车停在沐宅的车库时,突然有点想回自己的家。那栋小别墅虽然奢华得有些可笑,没什么人气,至少……没那么折腾,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惯性的走进了客厅。
出乎意料的是,明明是饭点,客厅和餐厅里居然空无一人。他正想去问一问佣人,忽然从楼上走下了一个人,丁默远微微一愣,看向对方。
多年不见,沐夕和自己的姐夫四目相对,视线格外的淡漠。
“你回来了?你姐姐呢?”
“她在自己房间里。”
“谢谢。”丁默远走上楼梯,径直和小舅子擦肩而过。
卧室的门半掩着,丁默远单指一推,门就开了,多日不曾出现的沐华呈现在他的视野里,她的衣着还是那么不检点,露了肩和肚脐的t恤,高开叉的短裙下雪白的大tui一览无遗,她踮起脚,微微翘起tun部,正往墙上挂着相框。
直到这时,丁默远才注意到整个房间的墙壁和桌上或摆着或挂着好几幅照片了,从婴孩时代,青涩的中学时代到成年,有正面照,有侧面照,那英俊张扬的笑脸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化成灰,丁默远都认识。
“你……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些都是安城的照片。”
“如果你非要在一堆人脸里睡觉,我没什么意见。”
沐华挑了挑眉:“你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丁默远浅浅一笑,“这也是我的房间。”
“哦,你这样居然还睡得着?”
“谢谢你的关心。我的睡眠质量向来不差。”
一个家庭的权利变迁通常都可以从用餐的位置上看出来。
丁默远下楼吃晚饭的时候,沐夕已经坐在了餐桌主位上,直到沐华出现时,他才站起身,就像给姐姐占座的弟弟似的,给沐华让位。
沐华笑了,摸了摸木头的脑袋:“你是沐家长子,这本就该是你的位置。”
于是沐夕听话的坐下,沐华和丁默远分坐两侧。
顾岚心情不好,便吩咐佣人将晚饭送到自己房间。
晚餐期间,沐夕的饭碗里都快堆成了小山,什么鱼丸、蛋饺、排骨、炸鸡和鹌鹑蛋,全是沐华夹的,那食物的丰盛程度简直都快让丁默远彻底丧失了食欲。
“姐,你自己也吃啊。”沐夕将炸鸡块夹回沐华碗里。
沐华固执的又夹了个鸡腿,十分巧妙的搁在弟弟碗里那座已经摇摇欲坠的‘小山’上: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要多吃点。”
饭后,丁默远继续在书房里处理一部分公务,待他回到卧室的时候,屋子里黑灯瞎火,空无一人。这时,从隔壁卧室隐隐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空置已久的房门门缝里透出一尾桔色的灯光,颇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丁默远在沐夕的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回到夫妻两人的卧室,扭亮了壁灯。
黑漆漆的室内光明乍现,墙上、桌上和梳妆台上出现一水儿安城的脸,青春帅气得咄咄逼人。
丁默远很想把刚才没吃多少的晚餐都给吐出来。
沐夕的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可过去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了,这让他觉得有些陌生无措。
沐华将她珍藏多年的方洁的相片摆在了床头边。
旧物就像连接两个时空的开关,就算人不在了,还能睹物思人。
于是,过往的一切就像许多在玩捉迷藏的小孩子,纷纷跑了出来,有嘻嘻笑着的,有嚎啕大的,有沉默不语的,有恨意满腹的,各色表情,各色故事,纷纷扰扰,既安静又拥挤,既寂寞又怀恋,眨眼间又化为灰烬,了无痕迹……
回忆就是这么个东西。
你爱它,与它无关。
你恨它,与它无关。
你无爱无恨,依然与它无关。
因为时间仍旧在向前走,而它已是无力挽回的一切。
霎那间,沐夕的眼神变得伤感而凄厉。
“姐,我不需要妈的股份。”
“什么?”
“我只要你为妈报仇。一想到夏婉青和吴莹活得好好的,我的心都快要死了。”
“我也是。”沐华将弟弟的前额压在自己的心口,感受着一直以来沉甸甸的分量。
“可偏偏他死了,他死了!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我们惩罚不了他,所以才有了天罚。”
“那妈呢?她也孤零零的躺在坟茔里,她做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她?!”
沐华回答不上来,因为她想起了曾经气息奄奄躺在病床上的李秋梦,望眼欲穿等着父亲,却到死都没有等到他的人影。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眼泪从眼眶里流出,转瞬间就干了,不知不觉间,她的心已经成了戈壁沙漠,寸草不生。如果有不怕死的探险者贸然潜入,除了幻化成各色人形诡笑着的妖魔鬼怪,其他一无所有。
从弟弟的卧室走出来,沐华本想直接回客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心驱使她蹑手蹑脚潜入了被丁默远霸占已久的房间。
屋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透过过道的灯光,沐华可以看见床上隐约有个人影。
到此时,沐华不得不给丁默远点赞,她这个老公是多么不在乎她,才能在这间房睡得下去啊!
“既然来了,就快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
突然,黑暗中响起男人凉凉的声音。
“你没睡?”
“刚处理完公事,怎么可能这么快睡着?”
“是吗?”沐华挑了挑眉,半信半疑,“你的心理果然足够强大。”
“难不成你想让我吃醋?”
“男人都一样,从小到大,都有很可笑的竞争意识,不过是所比的事物有变化而已。”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必要和他比较什么吗?该有的我都有了,包括娶了你做老婆。”
“哦,那就——祝你今晚有个好梦。”沐华转了个身,抬脚就走,男人一把攫住了她的左臂。
“有了他的脸,你还不想留下?”
“因为还有你。”
第21章 惊梦
方洁挺着大肚子站在李秋梦的病榻前,她的泪不断落在沐华的记忆里。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沐山已经结婚了。”
李秋梦病入膏肓,气息奄奄,形容枯槁,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像在沙滩上被搁浅的鱼一般,用干枯的嘴唇一开一合。
方洁不明白李秋梦的意思,可沐华懂:
“这……不怪你。”
时光荏苒,星斗转移。
以为曾经血和泪都已经埋葬在心底深处,筑坟立碑,只是用来铭记和怀恋。谁知,命运只是华丽丽的转了个圈,所有的幸福和希冀不过是被它抖落的花瓣,一切终又回到原点。任凭她怎么哭喊怎么祈求,仍不能阻止方洁从沐宅顶层纵身而下……
没有翅膀的飞翔,注定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鲜红而冰冷的血液沿着记忆的边缘一点一点滴落下来,至今触目惊心,哀恸难言。
“啊!”
沐华从噩梦中惊醒,她的额上都是汗,心砰砰乱跳,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
“是我。”男人的声音稳健而安定。
“你怎么在这里?”
“你赢了,我确实睡不着,所以下楼来喝些酒。”
“哦,那你去吧。”
门外没了声响,但不知为何,沐华知道丁默远并没有走。
她跳下床,打开客房的门,果然男人还在门口。
“你怎么还不走?”
“我想问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喝点?”
“丁默远,你不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而我的答案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丁默远不再多说,拽着女人的手臂就走向吧台。
沐华并没有太过反抗,此刻的她惊魂未定,需要有个会呼吸的活物将关于血腥和死亡的回忆暂时屏蔽,哪怕活物是她的敌人。
“你要喝什么?”
“bloodymary。”沐华将手肘撑在吧台上,一只手无聊的盘弄新染的半红不紫的卷发。
“我和欧阳恒不同,除了代理董事长这个头衔之外,没有其他兼职。”
“真是不容易,你的品位和进入沐家之前一样单调无味。”
“我没兴趣去学侍候人的爱好。”欧阳恒将瓶装橙汁递给女人。
沐华像小狗一样嗅了嗅,就将它弃之一旁:“都是香精和添加剂的味道。”
“明天就是总经理办公会议召开的日子。”
沐华挑了挑眉:“那应该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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