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修）
六月；抬头看湛蓝色天空的时候；会有一种淡淡的感动。
高考如约而至。
H中的大部分高三学生的考场还是在原校；只有一小部分人被分到了另一个考场S中，沐紫末便是其中之一。
高考前一天的前一天，那天的黄昏特别美丽，红霞漫卷，清风徐徐。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沐紫末从顾意手里拿过自己的书包，掂了一下；发现好重。包里都是高三一年以来她整理的复习资料；其实全部加在一起也不算太多；只是她最近被某人惯坏了；平时出去都是他帮忙拿的；现在害她提个包都觉得费力。
顾意点了点头，也没阻止她的动作，把包交给了她，又不忘叮嘱道，“后天记得不要迟到。”
沐紫末翻了个白眼，怎么觉得他这语气像哄小孩似的，弱弱地说道，“不会的。”又低低嘀咕了一句，“高考这么重要，我怎么会迟到？”
顾意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片刻，不经意提了一句，“难道上次的六校联考不重要？你不也迟到了？”
沐紫末顿时无言以对，因为这是事实。
考试的那一天，她明明有调闹钟，可是还是起晚了，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她匆匆赶到的时候，语文考试已经差不多开始半个小时了，本来那个时候一切操作都是按照正规高考程序，像她这样迟到本应被取消考试资格的。
可是，不幸中的大幸，她在走廊外面张望的时候，刚好遇到年级主任庄老师，可能是平时从他手里领的奖状太多，他居然对她印象深刻，二话不说，跟监考老师讲了几句什么，就让她进去考试了。
沐紫末开始做题的时候，周围的同学都差不多做到文言文阅读了，她赶紧拿起笔写起来，时间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她的作文纸还是空白的。
考试结束的时候，沐紫末的作文还没有写完，幸好坐得比较后面，监考老师收卷得比较晚，她趁着这段时间赶紧补了个结尾，整张试卷，连检查都没有检查，就交了上去。
对于自己的语文能考到全省第一，沐紫末其实是非常心虚和汗颜的。知道成绩的时候，她还有点不敢相信，直到白纸黑字的成绩单到了她手里，她看到排名下面许多个零后面的那个一，这才非常慎重地下了一个结论：看来D省的语文，可提升的空间正无穷啊！
看到沐紫末走神，顾意伸出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还顺便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总之，一定不要迟到！”
“好啦好啦！”沐紫末伸出两只手指，“我保证后天绝对不会迟到，好不好，顾妈妈？”
居然还嫌他啰嗦？
顾意笑了笑，清瘦修长的手指颇无奈地抚上额头，一本正经地说，“嗯，考完试后就带你去见顾妈妈。”
“顾意！”反应过来他的话，沐紫末脸突然变得红红的，“你，你……”却半天“你”不出下文。
顾意适时而止地不再逗她，看了看时间，“你上去吧，记得早点睡，不要看太多书，保持轻松的心情。”
沐紫末受教地点了点头，突然发现顾意今天的话好多，多得有点不习惯，不由得想，难道我平时真的那么让他放心不下么？
嗯，是该好好反思一下。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小区的灯也一盏一盏亮了，沐紫末跟顾意说了再见，就拿着包往回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又回过头，跑回去抱了一下顾意，低低说了声“加油”，便迅速离开。
顾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抬头看到繁星满空，眼底的笑意，柔和了月光朗照的夜色。
他开始往回走，白色月光洒在绿色的草上，草叶的每一丝脉络焕发出银白色的光辉，好像月光在地上静静地燃烧。
夏日的夜是如此的宁静，正如他此刻的心。
高考从六月七号开始，历时两天，第一天考语文和数学，第二天考理综/文综和英语，考试时间从早上九点开始，十一点半结束，下午三点开始，五点结束。
或许整个H中的高三学子都应该感谢他们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多亏了那次H中有史以来最变态难度最高的考试，锻炼了他们钢铁般的意志和比钻石还坚硬的心里承受能力，不然，看到这样的高考试卷，没有什么修养的人，真的是会当场飙粗口的！
赵媛媛考完数学出来，面无血色，只是喃喃自语道，“这下完了，这下完了！”说来说去，还只是这四个字。
钱千千却是一脸平静，除了眼底有着淡淡的倦意之外，看不出任何情绪。
赵媛媛心想钱千千的心理素质一直很好，可是，下一刻，当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钱千千踩空一级楼梯，幸好拉住扶手，这才没有摔倒的时候，她不由得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她们的数学这次都没有做完，倒数第二道大题最后一问都没算出来，最后一道大题基本上只写了第一问，选择题也有模拟两可的，这对数学一向拔尖的她们而言，实在是奇耻大辱！
高考数学卷一出来，就连数学专家都摇头，这次的难度实在太大，区分度将非常明显。
几乎是一出考场，就能听到阵阵绝望的哀嚎声，在外面等候的老师纷纷安慰起自己的得意门生，“没事，你觉得难别人就更难了，别放在心上，好好准备下一科。”
赵媛媛和钱千千看着双眼红红的秦施月匆匆从面前走过，不由得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对望的眼神中有着某种默契：幸好我们还不算是最惨的。
由于是在外校考的，沐紫末还不知道考完数学后H中莘莘学子身心都受了巨大打击，因为，她的这张试卷做得特别顺利，有几道特别难的题目都是平时顾意跟她讲过的，那个时候顾意还跟她说，这些题目对文科生而言是超纲的，无需在意，是她不想半途而废，执拗地想要知道解题过程，才缠着顾意跟她讲了一遍又一遍——题目实在太难！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那一年的高考试卷的确出得很难，尤其是数学卷。那天晚上考完我们班有好几个女生都哭了，我们的班主任还安慰我们说，如果连重点中学重点班的学生都觉得难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但是这话对于当时那么敏感的我们来说，疗伤效果实在不怎么显著。后来听说，隔壁理科重点班的一个女生（她年年拿奖学金的）考完数学后，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在下楼梯的时候，由于情绪实在太低落了，一不小心就踩空楼梯，幸好抓住了前面一个人的帽子（有帽子的那种夏天衣服），然后把他的帽子整个都拉了下来，包住了他的头，那个女生趁着人多赶紧溜了，可是那个男生在她走后好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这个可怜的娃也被刚刚结束的数学考试深深打击到了，导致反应特别迟钝。o（╯□╰）o
第二十九章
高考结束后；成绩将会在一个月后出来；然后选学校、填志愿；然后，基本上“终生大事”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于刚刚从题海泛舟、战场火拼归来高三学生而言；实在弥足珍贵。
钱千千终于如愿到海南三亚潜水，从她的微博上可以看到原本一个白皙可人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热情的小黑妞；咧着两颗白白的门牙；手里抓了一条鱼；对着镜头笑得很是得意。
赵媛媛跟她家赵书记去了四季如春的云南昆明；发来的照片里；她一袭白色的少数民族服饰，捧着一大盘菠萝炒饭吃得正欢。
这一个月，沐紫末待在家里静静地等待结果，写写毛笔字、看看书，偶尔晚上出去散散步，至于顾意，他一考完就飞去了日本，所以除了手机联系之外，她几乎都没见过他。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一天下午，沐紫末去了市区的书店，她的手机被调成了震动，所以错过了无数个电话——她忘了今天公布高考成绩。
当沐紫末从包里拿钱包付钱的时候，手机又一次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回头看了看后面排着的长长的队伍，拿起选好的书，礼貌地退到一边，让后面的人先付钱。
随后接通电话，“喂，顾意。”
那边传来顾意平静的声音，“嗯。”顿了顿又问道，“查成绩了吗？”
就知道是这样。顾意在她久久的沉默里明白了一切，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帮你查了。”
“啊？”沐紫末有点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查了？那结果怎样？”
顾意像是存心想吊她胃口似的，这会儿倒不急着说了，沐紫末被他短暂的沉默微微乱了心湖，“不会考得很差吧？”
“嗯。”顾意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考得一般。”
沐紫末的心突然跳过一个节拍，感到有点呼吸不过来，还是迟疑地问，“有……有多一般？”
接下来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这种无言的等待，沐紫末觉得自己就快要被折磨疯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意淡淡的声音才传来，“嗯，很一般，省语文单科状元，总分全市第一，全省第四……”
“喂！”沐紫末气急败坏地打断顾意的话，随后听到他低低的笑声，“哪有你这样吓人的？”
只是，这样的成绩，对他而言，还只是一般，而且是很一般，这意思是，他考得很好？
“那你考得怎样？”沐紫末忍不住问了一句。
“正常发挥吧。”顾意不轻不淡地说，“比你好一点。”
好一点是好多少啊？沐紫末不得以顾意的思维来想，有点不确定地问，“全省第三？”
顾意没有反应。显然不是。
“全省第二？”
顾意还是不说话。
难道是……！？
“全省第一？理科状元？”
在沐紫末激动的声音中，顾意轻笑着“嗯”了一声。
那一刻，沐紫末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狂妄地浮动：实至名归。
似乎从来，就只有第一，才配得起顾意。幸好她再怎么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