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道要杀了文武百官?她选用前者。
月笙翩然起身,抱拳作辑:“那弟媳便献丑了。”
她上前一步,挣脱他的手,白衣胜雪,走至殿中央,气色如常,平静无澜。
眼瞧着那双纤纤如玉的手由自己手中滑落,延陵暮歌轻笑,那笑,分明是涩的。
传说中的御前第一侍卫,从天而降,快如鬼魅。
那迅雷掩耳的身法,快速迅捷,没有人看清他从哪里窜出来,没有人知道他隐在何处,就这样,凭空出现了。
墨景渊穿着黑衣,勾勒出他纤瘦颈长的身影,明眸善睐的容颜上五官杀意重重,森冷的杀意微妙,步法和呼吸轻悄如鬼魂。
他开口,白齿冷冷:“你自个选样兵器吧。”
“剑。”她答,毫无扭捏之感,既然这墨景渊要赤手与她兵器相搏,她便却之不恭了。
延陵朝会意一笑,龙手一挥,大袍拂过龙椅,“来人呐,取把剑来。”
身旁的宦官尖嗓子献媚讨好,有些犹豫:“陛下,大殿之上禁止带兵器,这刀剑无眼,伤了龙体……”
“放肆。”延陵朝不怒自威,英气逼人的脸上划过威意,霸气尽显,“朕说把剑带上来,你个小太监聋了?是嫌这总管太监的位子坐腻了想坐坐狱房的冷板凳?”
这一声吓坏了小太监,冷汗从额上落下,赶紧扑通一声跪下,这帝王喜怒无常,手段阴狠,吓得双膝皆是软了,跪着求饶,待延陵朝哈哈大笑了乃敢起身,赶紧通传取了把剑上来。
她取过剑,食指与中指并拢,摩擦着剑身,剑光幽幽,手指从剑首滑至剑尾,青丝飘动,冷意焕发。一个转身,长剑对上墨景渊的咽喉,精准快速。
墨景渊冷笑着,瞳仁中反射着冷冷光影,刹那片刻出手,剑尖被他捏夹在两指之间,他轻轻用力,聚着内力,剑便被折成两段,他邪邪一笑,手上一松,剑尖那段便“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刺耳尖锐。
内力仍被剑身传递,她愣在原地,僵在原处,全身血液仿若倒流,直直地杵在那儿,被墨景渊内力的后劲所冲,后退一步,气血攻心,一抹猩红触目的血丝从嘴角滑出。
她扔掉手中的短剑,对着墨景渊微微颔首,“阁下胜了,在下佩服。”
月笙转身对视高高在上懒卧龙椅的延陵朝。那龙椅很高很远,她须得仰视方能看清那身处龙椅高位上之人。她吸了口气,淡道:“陛下的第一侍卫果然名不虚传。仅一招便让臣媳招架不住,臣媳佩服,自认技不如人,我——”声音滞下,低眉垂眼,“——认输。”
“哈哈哈哈……”朗朗笑声由延陵朝口中传出,齿白如玉,一挥衣袖,“墨景渊,你退下吧。”
墨景渊低身说了声是,顷刻间便消失不见,无人知晓他退下退到了何处,或者说无人知晓他藏在何处,只眼前闪过一抹黑色清俊的身影,墨景渊便消失在大殿之上,正如他来时一般神龙见首不见尾。
“老七,听闻你这媳妇儿是江湖中人,武功甚高,看来也不外如是啊。”延陵朝推开怀中璧人,畅快的饮毕盏中好酒。
延陵暮歌不慌不忙,仍是笑得宜人:“臣弟夫人学艺不精,献丑了。”
“哈哈哈哈……”延陵朝爽朗大笑,大殿回荡着他的笑声,声音爽朗如铃佩环。
众大臣附和着陪笑,大殿霎时笑音朗朗,同乐着,一扫方才阴霾,不多时便自顾自玩乐,再无人注意延陵暮歌那个角落。
月笙自他身旁坐下,不言一字,冰凉森冷,端起酒杯,自斟自酌。
“夫人可是气为夫未能助夫人一臂之力?”他侧头望向月笙,双手握着她左手的腕子把玩,感受着她细腻如瓷的肌肤。
她冷哼一笑,眉眼自负狂傲,“就凭你也妄想助我?若不是在大殿之上懒得多做纠缠,我怎会故意输给那劳什子的墨景渊?再者说,若是我赢了那侍卫,或打斗太久,太惹人眼,现下应低调行事。”
“是。”眼中闪过赞赏,玄色大衣拂过她的腕子,双手在她洁白如雪的腕上留恋,他含笑出声,“是我多心了。”
'10. 展望天下'
天子既已开金口,戏便要做齐了才好。
三日之后,七王爷弦贡王府张灯结彩,喜庆一片。
传说中的弦贡王模样俊俏的很,新娘是个江湖侠女,生得更是水灵,这一成亲,又成就一段佳话。
红檐高栏,朱红色府墙围着一座典雅朴华的府邸,里面赭红一片,红绸布满高檐,连着桌上,也步着红绫,丫头们穿着红府,忙碌一片,好不喜庆。
繁琐的拜堂之礼行过,新娘被搀扶着送入洞房,宾客们又起哄着灌新郎一杯又一杯酒,醉意三分,俊俏的新郎官借故要回房,被众人齐齐取笑了番,终是放行。
“吱呀——”房门叩开,他进门,房门轻掩。
他踱步至她面前,伸出袖展,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轻轻揭开她的盖头红纱,红布被撩开,果然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红烛凝了泪,火光跳跃,室内光线暧mei。
她抬眸,对上他清亮含笑的瞳仁。她起身,锈以鸳鸯红衣一层一层甚是繁琐,只起身便觉得麻烦,十指纤纤如玉,解开他的外红袍,垂落在地上,露出里面质量上佳的锦缎白衾衣。她掠过他噙着笑意的脸,褪去自个的外衣,齿间淡淡溢出两字:“睡吧。”
戏总是要做全套的,这宽衣解带也不可跳过。延陵暮歌习惯了她一身素白,如今她穿着耀目的红衫,脸上仍未施粉黛,却艳得惊心。
她躺在床上靠墙的那面,未有翻身,未有别扭,只寂寂的躺着,鸳鸯衾被随意覆在身上,慵懒平静。
他心中会意,吹熄了红烛,倚身躺下,睡在她身旁,床高檐四处皆是红色相铺,床内面积也算宽裕,他自觉地使两人中间隔着一支手臂的距离,不亲不疏,距离恰合适。
“你真想坐那个位子?”她,轻声一问。延陵暮歌是皇家的嫡子,自然有资格觊觎那龙椅之上的位子。
“又有谁不想呢?”那是权利的巅峰,谁不想攀登?自己隐忍二十几年,引而不发,游览天下的声名在外,外人便以为他是偷闲之人,焉知那副嬉笑玩乐的皮囊之下是勃勃野心,是掩人耳目,是韬光养晦。
“翰林学士交友甚广,友布天下,如若娶了他的女儿,势力便可增加不少。”她眸光平静,素齿一张一合,红衾被她的指甲勒出褶皱,“你为何要拒绝?”
他冷笑涟涟,五指紧握成拳,脸上却未显露半分厌恶,只眸中掩不住鄙夷:“你以为,皇上真有那么好心么?翰林学士对皇帝忠心耿耿,把他女儿嫁给我,不过是安插一个细作在枕边罢了。”这烫手山芋,那皇帝以为他是傻子会接么?
“那为何偏偏是我?”她冷声一问,她无权助他夺权,亦是无势助他夺势,为何选她来与他共谋大业,随便娶一个官家小姐也比自己有利用价值。
“结交朝中大臣,定然会让皇上起疑。势力一大,便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时皇上定会想尽法子除去我这根刺。如此一来,大事未成,小命先丢了。”凝着月色,他一字一句解释给她听,细细教她如何看清这朝中事务,黑暗中,只有他耐心好听的嗓音,寂寂滑入她耳畔,“明修栈道,暗度船舱。若要成就大事,必先蓄积好视力,若要敌人放松警惕,必先做好假象蒙蔽敌人,若要蒙骗敌人,必先斩自己双臂示好。”
他唇微抿,继续讲解:“谋大事,要不动声色,要隐忍,待时机成熟,才可放手一搏。”
那声音近了又近,远了又远,忽近忽远,模糊着,不真实。
她静静听着,眸色微暗。
他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敌人,从不唤那个人未皇兄。或许在这延陵暮歌眼中,那身穿龙袍英姿挺拔的男人不是自个的兄长,只是观摩多时的敌人。
她轻轻阖目,疲倦异常:“而我无权亦无势,这样最是安全,对皇上毫无威胁,故你才能在暗中实施计划。”
“不错。”他恰时一笑,眼中流露出赞赏。
“我助你坐上那把龙椅,待你君临天下之时,还望记得帮我找人。”身侧之人身上有幽幽墨香,丝丝缕缕的传入她鼻中,心中有丝慌乱,只得提醒着那个约定来压下那丝异样的情绪。
“自然不会忘的。”他浅浅笑着,嗅着她体上的梅香,很入鼻,很诱人。
在红梅林,被这个男人打闹玩笑的假象骗过,得知他是尊贵的弦贡王时,心中有过不屑,不屑他这样卖力的演戏,不屑他对一个毫无威胁的自己欺瞒。可他实是在皇上面前演的过了,无权无势无兵无人无钱,她愤郁盈与胸腔,冷笑一声,一时气结,将事实抽丝剥茧的残忍道来:“可你既无兵权,亦无官位,朝中大臣未有你的追随者,后宫亦是未有你的眼线,且这弦贡王的王位有名无实,天子一梦不觉得离你太遥远了么?”
“如若毫无把握——”他一笑,翻过身看向她的侧脸,自信一笑,“那你怎会把赌注压在我身上?”
她实是不喜自个的睡态被他人瞥见,只得翻过身子,面对着墙,以背对着他探视的目光:“那你想怎么做?”
他笑笑,眉目仍是温和,却是掌控天下的神采,“千年前秦国扫六合,统一了九州。可是不久,大秦帝国便朝内朝外一片混乱,文者们趁势崛起,各说纷纭,形成百家争鸣,最出色的有七大文家:墨家、儒家、法家、道家、名家、阴阳家、纵横家。虽说汉朝以来,以儒家为主,但其余六家仍是一脉相传,世代传承。其中儒、道、名、法家以文为主,墨、阴阳、纵横家以武为主。”
“文武相间,若能将七大世家的力量相结合,为我所用,势力便可与朝廷分庭抗礼。”她接过他的话言,远山眉似蹙非蹙,“可是天下之大,各自弟子后人分布四海,且不说如何聚集他们,单是找到他们便难上加难,除非——”
“除非找到他们的统领者的后人。”他再接过话,替她答出,咬字清晰,细列七大世家后人,“巨子、孔子、韩非子、庄子、尹文子、五行子、鬼谷子。”
“七大世家生生相息,各自相连,若能找到其中一家的后人,其余六子也会相继现身,到时聚集了七世家后人,便可号令天下群雄。”她猛然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