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想起他那日也是这样笑着说,“不会害所爱的人,不会爱所恨之人,带着这样坚定的想法,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月白本无情,是羽娘的坚决让他有了新的想法,对此他一直感念羽娘,自是要为她报仇。那日他无心将你的行踪告诉了朝音,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朝音当时也未多说,可是那天夜里月白突然被人叫醒,那时上仙已经抓到了羽娘,特来嘉奖月白,说是他因此得以重返仙界。事后朝音向他认错,说是自己一时说漏了嘴,但是如果月白不担下这个举报之功,便是藏匿不报之罪,他便应承了下来,重回了仙界。那时上仙身边急缺你娘这样的人,若是她肯重新为上仙办事,便能赎罪,而你也要被贬为怪,永世不得翻身,你娘毅然选择了去鸾音阁,她的坚决,彻底让朝音死了心。这一切似乎再也不会起波澜了,四百年,我就守在鸾音阁中,守着不知返,守着鸾鸟,守着你娘,很久都没有人再来找过我……”冰凌说着,解下晓晓腰间的玉牌,将两块玉牌拼在一起,念了个咒语,玉牌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圆滑的没有一丝裂痕,她拿出一根红色的丝线开始编制挂玉佩的绳扣。
“后来月白来找过我,他说他遇上了你,也顺便问了一下羽娘的情况,我随口就问他这事可告诉了朝音,他说已经说了。我心中不安,因为我很清楚,那种爱而不得的心是多么的恐怖,我可以日夜看着你娘受折磨,那么朝音也可能一样,于是月白开始注意朝音,他说你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脾气暴躁,如果没有一个人来教会你如何成长,那么将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事情果真如我所料,朝音借着九凤的事来陷害你,与上次一样,依旧是把月白逼入一个不得不承认的地步,月白与我此时才明白,四百年前他绝对不会是无意说漏了嘴。而此时九凤出了事,上仙正缺人手,便趁机让你来为他们办事,以你娘为交换的条件。你一直以为月白是害了你娘和你的人,一直恨着他,我总问他为什么不去解释,他却说,你还太冲动,如果让你知道真相,也许仇未报小命就丢了,倒不如让你恨着他,学着慢慢成长,因为他是绝对不会向你出手的……”
听到这里,晓晓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冰凉的水,从头凉到了脚,连声音也哆嗦了起来,“可是他……我……”
冰凌说,“月白一直在犹豫是否要教会你这些,他说那些他曾经遗忘的情感是羽娘让他重新醒悟,那些他早就失去了的单纯念头和原则,是你让他再此记起,可是世间无常,你必须要慢慢长大,也许这个过程是残忍的,但是却是必须的……或许在你偷了他铃铛的那一刻,月白是欣慰的。”
晓晓想起那天他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用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对她说,“我会帮你的。”如今想来,却是一种沉重的悲哀。她想起李月白最后拼死的掐住自己,他是在恨她,要杀了她,还是在告诉自己,即便到了最后一秒也不能对敌手放松警惕……
“可是他恐怕没想到你能弄到咒语,对了,你是如何得到咒语的?”说到这里冰凌也觉得有点好奇,乾坤铃的咒语向来只有铃的主人才知道,月白难道会把这个也告诉晓晓。
晓晓抹掉眼泪,回道,“是韩逸之……”说到这里,一种不详的念头突然在她脑中出现,她猛地一惊,“姨娘,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先走了,一会来找你。”
冰凌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点了下头道,“你去吧。”
晓晓说完立刻就化烟而去,冰凌依旧站在那个地方,突然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大胆冰凌,上仙要你立刻去清虚殿受罚。”
听到这些,冰凌却释然地一笑,转过身子,“那就走吧。”
第五十章
晓晓总觉得韩逸之隐瞒了自己什么,还有就是他和八哥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等她跑回到那间早就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宫室时,八哥与韩逸之都不见了踪影,她唤了几声,又在皇宫里找了一圈,也未找到,她再去找冰凌也不见了踪影,面对着这一片无尽的宫墙,她突然就蹲下身子,觉得全身冰凌,那一串乾坤铃摇晃起来的声音格外的响亮,可是回荡出的却是一声声的悲凉……
妖界,青池岭。
鸭子最近依旧很寂寥,晓晓和八哥都回来了,八哥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过山洞,这是他才知道原来她与韩逸之的故事。鸭子几次想去安慰她,可是她都是在山洞里翻找着一些很旧的东西,或是一些干裂变黑的胭脂,或是一些已经破旧的裙衫,她一件件地翻找着,似乎想找出什么,却又好像永远也找不到。
晓晓与八哥不同,她几乎没有一刻在山洞里待过,一直在外面打探着李月白的消息,可是却一直没有寻到,她与上仙的约定在她得知她娘的死后就成了空话,再者晓晓一直记着八哥的话,上仙无法以名字来控制她,晓晓算是自由之身,却自由的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鸭子遇到李月白是一个偶然,那天青蛙和蛤蟆又来安慰八哥,却又是无功而返,青蛙叹息了一声,“上一次还没好,这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鸭子问,“她在找什么呢?”
蛤蟆哈欠道,“谁知道呢……”说着把目光投向了鸭子,突然啧啧嘴,“鸭子,好久不见,你这小脸还真水嫩啊!”说着趁机掐了一把。
鸭子躲闪不及,被占了便宜,“你们干什么啊……”
“八哥不去,那你就跟我们去吧。”青蛙过来拉着他,“今天我们约了青丘的九尾狐狸,她从人间搞了一副传说中无比好玩的马吊,要我们带着八哥三个人去,她不去,那你就跟我们去吧。”说着也不等鸭子反抗,就把他架了走,蛤蟆笑道,“那九尾狐狸总说自己多么妖媚,我们带着这么水嫩的鸭子去,也不丢脸。”
青丘是妖界狐狸,狸猫这类妖怪聚集的地方,倒不像青池岭或是无月山,妖怪是混杂而居的。按蛤蟆的说法,狐狸和狸猫身上饿骚味太重,只有它们自个窝在一起才不会互相嫌弃。对于蛤蟆的说法青蛙表示赞同,她觉得自己和蛤蟆每天都在池子里洗澡,去一趟青丘那种地方,简直就是自找污秽啊,但是又按捺不住对马吊的好奇,临走前,两人还各自多带一个条丝帕。
到了九尾狐狸的洞里,狐狸就开始教她们自己刚学的马吊,三人学了个一知半解,就开始玩了起来,蛤蟆道,“你怎么不找别人玩呢?这里狐狸可不少……”
狐狸道,“你们不知道,这最近的小狐狸都骚得很,听说上仙又开始选人了,一个个全部涌去映日峰上碰运气了,走了个精光,也就剩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怎么又开始选了么?”青蛙死盯着自己的牌,生怕走错一张。
“这不是听说九凤受了伤么,她的伤可不轻……”九尾狐狸是青丘的头号八婆,什么事都了如指掌。
蛤蟆摸了一张牌,却不是自己想要的,闷闷地丢了出去,“你见过她了?她回妖界了?”
九尾倒也直爽,“可不是么,就前些日子,要我说,升仙做什么呢?弄不好就遭这么大的罪,我们这里就出了两个仙,一是月白,二是她,都落得如此下场啊……”
鸭子对九凤并不熟悉,但是听见了月白,立刻就叫了起来,“怎么你还知道月白?就是狐仙月白?”
一听到这个,连青蛙和蛤蟆也叫了起来,“狐仙月白?!就是那个仙界第二美男?!”
九尾狐狸打出一张牌,不冷不热地说,“哼,狐仙也不过是这般罢了,他好像被人偷了道行,又受了重伤,那天九凤还带着他来找我借走我一支灵芝呢,要不是这样,恐怕连命都没了。”
“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青蛙问道。
狐狸摇头,“我哪里知道,她出钱我就卖呗,看看,我拿道行就去买了这副白玉马吊,你摸摸这质感,听说这是京城最好的一副了。”
“哇……”这时青蛙和蛤蟆才开始感慨原来自己打的是这种高级货,立刻无比自豪。
鸭子却把牌一丢,“他们在哪里?”
狐狸抓抓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快告诉我。”鸭子急切地说,他知道晓晓一直在找李月白,也知道她亏欠了李月白,“在哪里?”
九尾狐狸见他这么急,也就不卖关子了,“就在对面那山上的第七个洞里,不过这是我们青丘的事,你可别到处说啊……”还未等她说完,鸭子就没了踪影。
蛤蟆歪头看着空缺的那一个位子,冒了一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缺了一个腿子?”
鸭子找到那个山洞,洞口设了很高深的结界,他闯了几次都未能进去,最后还是九凤自己走了出来,她皱了下眉头,这里是青丘,就算要闯也该是狐狸来闯,怎么会是一只鸭子呢?
“我找李月白,我找他有事。”鸭子对九凤说。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九凤先是一愣,然后继续说,“他现在没空见任何人……”
“我是晓晓的朋友,她一直在找李月白。”鸭子说道。
九凤一听到晓晓这里名字,立刻就腾起了一脸的怒火,“她还有脸来找月白?若不是她,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若不是她,月白怎么变成这样?!”她高声喝道,鸭子无话可说。
只听见洞里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那你带她来吧。”
晓晓跟着鸭子找到这里时,九凤站在洞口,她轻蔑地看了晓晓一眼,眼神很复杂,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侧了下身子让晓晓进去,却把鸭子拦在了门外。
晓晓并不是从未见过月白,也不是很久未见他,可是却着实没想到他会变成这般模样,他一向是带着那抹戏谑的笑容,整个人又透着一点傲慢,可是此时的他无比憔悴,依靠在洞内的一张石床上,唇色惨白,他见了晓晓,勉强挤出一丝笑,“你来啦。”
在未见他之前,晓晓觉得有很多话要问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