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她也不该小心翼翼那么久。
“蓉妃又不是妖……怎么能发现啊。”小舒拨弄着自己的两条辫子道。
“吖?”晓晓赶忙打住她的话,“你刚不是还说她是妖吗?”
“我说的妖,不是我们这种妖。”小舒摆摆手,“我是说她是像妖怪一样能蛊惑人心……”她说着摸摸下巴,“应该算是……人妖!”
“……”
此时的东宫乱作一团自然是不在话下,可是乱归乱,这日子还是要过,这饭自然也还是要吃的。于是无关皇宫里出了什么事,到了吃饭的时候,御膳房里依旧如往日一般繁忙,李月白左手轻按着两根白葱,右手执刀,手腕灵巧地活动着,白葱被刀刃切过还依旧保持着原来样子,仿佛还是完整的一根。
高厨子在一边感叹,他虽然在这宫里资历最老,却坐不上那总厨的位子很是懊恼,但又不得不佩服李月白确实技高一筹,不得不服啊。
李月白把葱末移入一只青花小碟,伸手掀开一边以小火慢炖着的一盅汤,这汤是为蓉妃而炖的百桂乳鸽,除了乳鸽外佐以桂圆,百合和红花,红花性寒凉,孕妇尤其忌食,他将红花与桂圆一起放如鸽腹内,以线缝合,入锅清炖,昨夜凤凰与他说,上仙有令,无论九凤出于什么原因有了身孕,但人妖有后此乃大忌,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小产。
他记得昨夜九凤用那种熟悉的眼光看着他,对他说,“就算有这孩子,是意外也好,是预谋也罢,毕竟已经有了,也是一条性命啊……”
九凤是修行过千年的九尾狸猫,也是这一次被上仙选中的猫妖,她的模样妩媚动人,轻抛一个媚眼,那皇帝就失了神,这般厉害的功夫听说与那几千年前那只乱国的九尾狐狸有得一拼。凤凰却不这么认为,“再厉害我也没见那父子一起失魂,还是羽娘技高一筹。”
李月白从她眼中也看出了羽娘的影子,她当年也是这么说的,“这孩子也是一条性命啊……”
他看着九凤,只说了一句,“我想你应该记得鸾音阁是什么地方……”
九凤听了这话,立刻全身失力,嘴里只是轻喃着些什么,李月白也没有去细听了。
他只是一个厨子,照顾那些被上仙选中下凡做事的妖的厨子,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
即便他遇见了羽娘的女儿,那一心想报恩的小丫头,可是他也不想有过多的接触,接触多了,对她,对自己,都不是好事。
他扬眉浅笑,对后面的一个宫女唤道,“准备好去送汤。”
不管蓉妃是妖也好,是人也罢,或者如小舒说的那样,是个人妖,但她终究是晓晓心中的一个结。倘若按小舒的话,李月白只不过是一个凑巧出现的厨子,那他屋里的盒子与羽毛又该如何解释呢?
明明是简单的事却越发复杂了,还是先把小舒送回去,她这么一只松鼠在皇宫里窜来窜去,还是挺招眼的,她把宋小舒放进自己腰间的一个袋中,大摇大摆地向东宫走,小舒在她的袋里滚来滚去,突然问道,“晓晓,你袋里这个布囊里的锦囊真好看。”
“你别乱动。”晓晓回道,“乖乖地待着。”
小舒听话地在袋子里老实了几分,眼见到了东宫门前,晓晓走到一处墙角,取下袋子,放出小舒,正见她利索地沿着墙角就爬上了墙顶翻了过去,突然身后一声,“你在做什么?”
晓晓扭头一看,正是那太子商棋,而他身后就是韩逸之,晓晓与他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商棋正因为衣袍一事被皇上宣召慰问,与父皇一起用了午膳便回自己的东宫,才往这里走便瞧见这个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好像从袋子里放了什么东西出来,他喝了一声,却没想到是纪晓晓。自从那日又被她顶撞了,本想哪天找个机会把这宫女找来好好争辩一番,却不想传出蓉妃有孕。这样一来父皇更加宠溺蓉妃而不理政事,二来丞相恐蓉妃会因此而更加受宠,而危及他的储君之位,这些日子一直忙碌没有空闲,没想到她今日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晓晓斜了那太子一眼,“是你?”
“大胆!见了太子还不下跪!”韩逸之依旧是他那副死板的形象,做侍读做得很是敬业。
晓晓活了这么久,最近却频繁下跪,好像要把五百年没跪的都给跪完似的,她极不情愿地弯下腿,嘴里嘟囔了一句,“太子千岁。”声音死板,毫无感情,好像站在她前面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太子,而是一盘冰凉的猪肉。
“你这是什么口气!不要命了?!”韩逸之又喝道,晓晓按捺不住,瞪了他一眼,这只鬼不要过分啊!自己不过就是不承认和他认识,不承认他说那个宛仪是自己的娘,他就这么打击报复啊!
“罢了。”商棋抬手止住韩逸之的话,“这位宫女可不一般,人家早就将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了。”他的口气满是调侃。
“知道就好。”晓晓也不客气地回道,起身拍拍自己裙衫上沾的灰尘。
“随我来。”商棋丢下三个字,迈步进了东宫。站在原地的晓晓愣住了,自己放他一马,他还主动找上自己了?!
第十二章
晓晓尾随着商棋入了东宫,听得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向他低语,“太子,如今是非常时期,让这个宫女随便进入东宫,恐有不妥啊。”
“没事。”商棋镇定自若地说,招招手让晓晓一直走到内宫,松树上的小舒瞧见了这情景,但不知是什么事,只能在树里等晓晓出来再问个详细。
进了大厅,商棋入坐,晓晓立在堂下也不知道他找自己所为何事,只见他一挥手,宫女与太监尽数退去,只留下韩逸之立在他身旁,依旧是冷冰冰的面孔。
晓晓见这屋里没什么人,只就剩下一只知根知底的鬼,便直接对那太子道,“你叫我有什么事啊?”说着便大咧咧地坐到了椅子上,不仅不把自己当宫女也不把自己当来客。
商棋见她这样便觉得好笑,早些日子知道她是才进宫不懂规矩,如今又过了半个月,她还是一副不怕事不怕人的模样。“只是想问今早我衣袍被剪一事,你可知道?”他的口气很随意,仿佛是随手弯弓朝天放空一箭一般,可是那箭却好似自己长了眼睛,认得方向,正中了晓晓的红心。
“厄……”晓晓不由地想起宋小舒的话,她确实好像总是惹这个太子。但是他既然已经出招,晓晓又岂能不还手,任其抽打呢!“难得被人称颂为宽宏大量,人间少有的太子您,也会遇上这样的事?”
“你当真这么想?”商棋伸手拿过一边桌上的茶杯,浅抿了一口,扬眉一笑。
晓晓抽了抽嘴角,她这么想才怪!你这个凶残无耻,伪善卑鄙的家伙!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太子,就要这满宫的人对你阿谀奉承,大拍马屁!而唯一能大胆直言的,也只有她纪晓晓了,“我怎么想可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你自己信不信?”
“哈哈……”商棋笑了起来,“他们都说这衣袍之事倒像是有人故意找茬,我想来想去,这皇宫与我过不去的,好像只有一人……”
他笑得春风灿烂,晓晓虽然脸上赔笑,心里却在暗自磨牙,“那太子觉得是谁呢?”
“不知道。”他爽快地回道,“与我过不去的人只有嘴上功夫,没那么大的本事。”
“……”这、这……晓晓怒了,这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歧视啊!她右手一把抓住雕花木椅的扶手,五个指头一发力,嵌入了把手之中,斜眼对商棋道,“太子真不愧是慧眼识人,眼光独到啊……”
“过奖。”商棋回敬地说,“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有眼不识泰山呢。”
晓晓在心中骂道,其实我想说你有眼无珠,眼大无光,眼睛长到臀上去了!但是嘴上还得说,“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就算心里想,嘴上也不能说啊……”她死死咬着牙对着那挂着无耻笑颜的太子。
商棋有时候真是想不明白了,这宫中的宫女他从小到大见的多了,贪财的,争权的,风情的,独独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每句话都用一种“有本事你来杀我啊”的口气与自己针锋相对,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忍不住问,“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晓晓还在想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来与呛死他,却没想到他浅浅一笑,然后这般直接地问自己,她嘴里原本准备好的话此时却说不出口,对于他的问题又没有料到,一时张目结舌,怔怔地看着他。
商棋见她不说话,又问,“还是说你就是要与我作对?”
晓晓急了,脱口而出,“你吃个菜杀那么多只鸡,就是得罪我了!”
“鸡?”商棋一愣,想起初见她时便是为了那鸡爪硌了自己的牙,不觉好笑,“这鸡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韩逸之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那日是因为这个,不过他心里又有几分嘀咕,她虽然身上挂着玉牌,却完全不似宛仪,简直和她是完全不同,真的会是她的女儿吗?
晓晓拍拍胸脯,理直气壮地说,“我热爱小动物,尤其是鸡,不行吗?”
商棋活了二十年,从未见过谁用这般正气的口吻说这样荒诞的理由,“这……从何说起呢?”
“没什么好说的。”晓晓起身道,“反正为国储君者,将来是要治理国家的,与人宽厚,与物残暴,不过是伪善罢了。”
商棋愣了一下,虽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为鸡打抱不平,但是细细斟酌,她的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再想想之前两次的斗嘴,她似乎也有道理,虽然歪理的成分也不少,而那种独有的理直气壮又让她的话更有气势了,简直就是圣人之言一般,“你说的……倒也在理。”顿了一下继续说,“那我以后不吃便是。”
晓晓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快,她虽不太懂人情世故,但也知道这样反倒显得她小心眼了!晓晓扼腕,妖怪们都说鸡无齿,如今看来,人更无耻啊!只得撇嘴道,“不吃……算你还有点良知。”
商棋一笑,突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