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去自己的不自然,揉了揉宛宛的刘海,柔声道:“别多想了,好好睡一觉,你这会儿得休息好。”说着,将碗带了出去。
宛宛目送他出门,复又将眸子盯向帷幔。
自从她知道怀一个孩子要九个来月,生完还要坐月子之后,她便对自己与哥哥之间的年龄差距有所疑惑,却并未深究。
直到两年前,序生做了一个兄长不该做的事。她才开始细想这个问题。
她刚刚其实听到了。
听到了,确定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原来,他真的不是她同母异父的亲哥哥。
☆、(十四)两年心结
两年前,她十五岁,序生十六岁。
兄妹二人双双离家一年,游历江湖,一前一后赶在除夕前归家。
不同的是,她柳宛宛初出江湖,一肚子新奇趣事想要跟家人絮叨,而序生却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
除夕团圆饭,一桌子家人乐呵呵的吃着饭,唯独序生心事重重挑着碗里的饭,心不在焉地听着家人们的谈话,也不附和。
碧染注意到儿子的反常,关心道:“序生,饭菜不可口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
宛宛在一旁冷嗤:“娘亲,你还是不要让哥哥在除夕饭上说话的好。去年柳小神医两句话,可让大家憋着一肚子气过了一年。”
一年前的此时,正是序生提要娶温婉的时候。
序生低头,默默放下碗筷:“我吃饱了,大家慢用。”说罢没精神地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一说话就让大家吃气饭,”宛宛气闷地跟着放下碗筷,“我也不吃了!”
一顿年夜饭,又一次不欢而散。
回自己的房间途中,宛宛路过序生的房间,见里头灯火通明,不由得止步。一年前,温婉的事不明不白,还没问清序生就离家了。她柳宛宛在心头憋了一年,这会儿终于能找到正主儿理个清楚了。
敲门——“哥哥,在不?”她本着“虚心下问”的态度尽量将语气放柔和。
里头传来序生微带慵懒的声音:“门没锁。”
她推门,迎面一股子酒气扑来,嫌恶地皱眉抬手挥舞了一下,才看见序生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手边倒着两个酒瓶子。
两瓶酒不算什么,但从他回房到现在的时间来看,这两瓶酒他当是牛饮的。
也不知该说他是太傻,还是说他太看得起自己以为自己酒量过好。
宛宛大大咧咧走到他跟前,一掌挥开两个酒瓶子,两手撑在桌上躬身道:“我有事问你。”
序生慢吞吞抬起头,直视她,原本微眯的眼稍微睁大了些,目中不再如往昔温暖如戏,泛着浑浊不清的……矛盾?
“……你是谁?”他看了半天,吐出了这么一句。
“噗。”宛宛扑哧一笑。这就是江湖闻名的小神医柳序生啊,被千万小姐女侠倾慕的柳序生啊,竟然是个喝醉了就不认人的混蛋。
只听序生又喃喃自语:“我又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完了完了,这孩子喝醉了就失忆了。
宛宛翘起腿放在椅子上,正想坏心地误导他,序生却忽的起身,看向她的目光一凛,冷若冰霜,煞若刀光。
宛宛身子微微一抖,行走江湖一年,她何尝不能感觉到序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那是……杀气!
心头大叫不好,她退了一步,序生的手却飞快拢了上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宛宛大吼:“你……你做什……”后面的话已化为气息,堵在了喉咙被他一手捏着,放不出声。他下手的力道之狠,就仿佛将捏碎她的脖子。
宛宛立刻意识到——序生是认真的,不管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一刻,他想杀了她!
一念及此,她抬起右手飞快朝序生劈去!
从小跟她一起习武,练同样的招式,就算学无所成,序生也熟悉她的每一招。他左手一闪,赶在她右手发力前捏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将其扣于她的背后。手中用力一推,就将宛宛摁到了墙壁上,缩小了她的活动空间。
宛宛这一口气一直上不来,所学的武功此时已在脑子里纷乱,手脚开始乱舞乱踢,做着本能的反抗。
序生生生吃了几下,手上力道却不减,目光复杂地看着手中的女子像溺水一般,扑腾几下后,目光渐渐颓败,反抗的力度减弱,最后仅余一双明目凝视着他,仿佛死不瞑目一般瞪着他。
凭宛宛的功夫,对付序生本是绰绰有余,却在一开始的时候慢了一步,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如今的她,已经无力,唯一的意识便是看着掐着自己的少年,目不转睛看着,不是想将他这个杀人凶手的模样刻在心中带去阎王殿,而是拼命传达着一个信息——哥哥……我是宛宛。
哥哥……我是宛宛。
眼前的女子眸中带水,幽怨哀伤,气若游丝,离死……就差一步!
序生眸子忽的清明,掐住宛宛脖子的手一松。
宛宛大大喘了口气,身子无力一软,顺着墙往下倒,被序生一把接住。饶是脑子已不清醒,她仍能感觉,他扶住她的手,在发抖。
发抖……是恐惧吗?恐惧他差点杀了她吗?
她使劲挣开一只眼,意外地发现序生并没有惊慌失措,扶着她,审视着她,眸子不复方才的清明,空濛中凝着纠结,纠结里缠着挣扎,挣扎里带着杀气,杀气里带着怜惜,怜惜里带着……
宛宛没能清楚明了地分析出那一点令他手软的情愫是什么,就感觉原本掐着她脖子的手移向后颈,将她往前一拢。宛宛微眯着抬眼,眼前的序生的脸渐渐放大……
直到唇上一温,酒气扑来,她才猛地睁眼,只觉得自己纷繁的思绪在这一瞬倏地一空,心头仿佛有琴弦一拨,震得她浑身颤抖。
序生将她抵在墙上,起初是细吻,像是要品尝她唇上的每一寸味道,渐渐的,轻吻中带了啃咬。
唇角一痛,宛宛不由得抽息,刚微微启齿,就感觉柔软温润之物钻进自己的口中,轻滑过贝齿,绕上她的嫩舌,追逐,纠缠……
浓情蜜意。
蜡烛烧完最后一寸,忽闪了一下熄灭。房中顿时漆黑一片,只余两人或轻或重的吐气声。
序生的吐息带着酒气与她鼻息相通,又一声一声传进耳里,越来越重,最后化作粗重的喘息。
夜色中,衬着窗外的微光,宛宛能清晰窥到他眸中的精光,带了情/欲的光芒。
此时的她,浑身乏力,就靠他一只手扶着,反抗不能,挣扎不能。
又或许说,她并没有尽全力去挣扎,去反抗,由得序生越来越放肆,原本扶着她腰的手一滑,从后腰抚过,顺着后背一路向上,暧昧而温柔。
仿佛被碰到了敏感的部位,宛宛身子微微一颤,序生停下手,复又顺路摸回去,不出意料地又感觉身下压着的身体一抖。
像是孩子寻找被父母藏起来的糖果,序生不停地摸索这个位置,忽的听唇下一声闷闷的呻/吟。
他放开她口舌自由,嘴唇又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吻到了她的耳根,探出舌头滚过耳垂,耳边又传来一声悦耳的低吟。
手与嘴唇一起向下。一边吻上了脖子,一边探进了衣衫,直扑那个刚刚找到的部位。
宛宛耳根通红,全身如火烧一般,只觉得那只温润的手贴在自己的肌肤上,一遍又一遍摩挲着自己后腰的敏感点,舒服得让她忍不住呻吟。
手上渐渐恢复了点力气,本想撑着墙直起身子,不料她手还未抬起,便后力不足地落在了腰间装小绿的小木壶上,“啪”一声响。
序生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啃咬她的脖子,手钻出她的衣衫,移向了腰间的系带……
“嗯……”忽听他闷哼一声,再无动作,全身一软重重倒在了靠着墙站不稳脚的宛宛身上。
这么一团重物全部猛地压在自己身上,一直勉力支撑的宛宛受不住了,身子倾斜,被序生带着扑倒。
原本就迷迷糊糊的,这会儿一个人压在自己身上,宛宛一口气没能喘匀,便晕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手上一痛,宛宛这才转醒,只见自家小绿从她的食指蹿下,耀武扬威地在趴倒于她身上的序生头顶转悠了一圈。
宛宛眼角一抽,使出暂且恢复过来的少许力气,将序生从自己身上掀开,一瞧果然是中毒了。
而且就是她家小绿的毒。
挪了挪身子,靠在桌角边大大喘了口气,她勉强回忆起昏过去之前的场景。
记得是序生掐了她……掐得很死。
然后……
宛宛抬头望天,抬手摸上自己发疼的脖子。
这副脖子,他掐过,他吻过……
那些在她绝望得以为自己会死去之后的片段,就像梦境一样,一段一段闪过,断断续续,带着濒临死亡的胆寒。
原本该是令人脸红的暧昧场景,她回忆起来却不由得寒颤,不愿意再去回忆一分一毫。
呆愣地朝趴在地上嘴唇泛紫的序生看去,心中有千百个不解。
他真的是因为喝醉了才掐她……非礼她?
如果不去想她之前看见的那些眼神,依她对序生悉心呵护她这一点来看,她会相信,他只是……喝醉了。
但是,他清醒过。所以他那一刻放开她了。
可他却没有悔恨,没有惊慌,仿佛他早已知道,他要掐死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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