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年代,尽管没有巨大的破城炮,但时代毕竟在发展,不再需要烧城法,火药取代了木桩。
拜上帝教本就是在广西矿徒里发展起来,杨秀清、萧朝贵这些大人物就都是矿徒出身!所以太平军挖地道的本事无以伦比,加上熟悉火药之极,历史上,他们把这一战法发展到极致。屡屡使用地道打进城墙之下,用火药炸塌城墙。
赵阔这次来,队伍里就带有矿工兵,这群人在太平军里受到莫大敬意,因为其专业的技术水准和对攻城战的无比重要的作用。
所以当赵阔在宜章的时候就命令朱清正手下的各路探子一定要注意韶州城周围的民居情况如何,在抵达城下之后,赵阔就信心十足的冷哼:这城我拿定了。
其实刚穿越来的时候,赵阔也发过惊异,这些城市和我在前世看过的电影不同啊。
古代攻城战在汗牛充栋的战争影片中都有描述,但其实真实情况和电影里表现的完全不同。
护城壕沟并不常见,大部分城市外面就是平地,但绝非像电影里呈现的,一个城市吃喝拉撒睡全在城墙围成的四圈里,外面就是大片大片的荒地。
上述情况大约只有在战火四起的乱世才有,而满清已经差不多200年没有历过大型战争了。
人是聪明的动物,想想也知道,城市是任何一个地区的商业贸易行政中心,是黄金宝地,里面是福地,但城墙外也是最靠近福地的地方不是?任谁也不会把最靠近这黄金宝地的地皮浪费了。
事实上,满清所有城市外面,沿着城门城墙辐射,城墙外面都是大片大片的民居。
就如同后世的市中心和开发区一样。
当然,住在城外的相对城内的人,社会地位要低很多,这里都是贫民聚居区。
但在清末攻城战中,这样的城外民居成了太平军攻城的最佳阵地。
来白的,可以利用地形掩护朝城头施放火器,可以利用屋顶减少登城的距离;来黑的,在夜里潜入离城墙距离很近的民居里,直接就开挖开了地道。
后者这招极其的致命。
但后来满清将领也摸出了对抗穴地攻城的对策:
第一,城墙附近的民居必要全部焚毁,让太平军无所隐蔽也无挖地道的基地。你总不能从自己大营往城墙挖吧?那不是挖地道攻城了,那是修地铁!
第二,城内要害,挖开地穴,放入大缸,让听觉灵敏的盲人坐入,探察地底动静;
第三,如果发现太平军在挖地道,就采用对挖地道等方法,往里面熏烟和灌入屎尿乃至河水,逼退敌方地道。
但这些满清对抗太平军穴地攻势的法子,赵阔根本一点都不担心,因为现在根本就没发明和普及呢!
任何战争经验都是宝贵之极的,都是用尸体和血肉堆出来的。
然而他赵阔可以轻而易举的从未来抽出对太平军、满清战争技术的总结来,而现在这个时点呢?
满清正和太平军的主力激战长沙,这次战役里才首次出现了盲人侦测地道技术。什么烧民居空白城墙、对挖地道再等个几年吧,那时候洪秀全这个老农民已经在南京城里睡龙床了。
“哼哼,等你们打完,黄瓜菜都凉了。”赵阔冷笑,以他的历史研究水平,他命令地道兵采用的远不是穴地那么简单,他的穴地配合攻城的战术还有的是花样,几乎是太平天国从起兵到未来能用的最完美的攻城战略总结。
这些总结可是满清、太平军乃至后世无数才智之士冥想无数昼夜后才总结出来的,而他拿来就可以用,这可不是危险之极、让他无以应对的文明反噬,而是最简简单单的技术攻击。
“一招鲜,吃遍天!”赵阔看着地道进展,哈哈大笑起来,暗想:“我这可不是简单的鲜,而是最鲜的!就算十几年后,也是最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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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了啊。”举头仰望头顶那顶圆月,韶州“第一名将”通安用脚尖擦着屋檐下阴影下的那片快要干涸的小水洼,背负双手留着潇洒的长辫子的他,却用满腔的落寞发出这幽幽的感叹。
其实一天前雨天就停了,但是这个人好像死都不想雨停止。
难道这人是个文人骚客喜欢雨?
但如果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对他的定位错了。
他是作为一位“满清名将”发出了这文人骚客般落寞加幽幽的感叹,他不想天晴,他想下雨一直下雨。
原因很简单!
下雨天,满清和太平军的火器全部受影响,不能正常使用。
他们都是暴露式的火绳火器啊!
所以一旦下雨了,太平军对韶州的攻击也就会做做样子而已。不会像晴天那样玩命攻城。
现在韶州已经被长毛攻击了6天了,下雨耽搁了双方两天,但在这六天里,在发往清廷的文书里:满清无敌勇将通安打退了长毛几百次进攻,杀伤了几万人,韶州城外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全部是长毛的尸体。
但现在这个勇将却只是落寞的叹息,他无比希望这雨不停的下下去,那样肯定他会成为广东的第一满清勇将。而且最关键的,就这几天,他的财富又增加了不少。
而现在,雨昨天白天就停了,但潮气还是挡了太平军一下,昨天的攻城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但韶州城内,绿柳鸦片一条街早被满清绿营抢光了,鸦片都被拿去劳军。
没有鸦片就没有士气啊。
现在这位最厉害的勇将只能去抢鸦片商的家了,他知道这些名列韶州富豪榜的家伙住在哪里,但他不想,这是他激励士气的最后保险。他希望长毛走了之后再抢。
但现在雨停了,一个时辰后,将是一轮骄阳跃在天空,明天毫无疑问将是最长的一天,他肯定会面对前方长毛禽兽赵子微的疯狂攻击。
他在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撑住?
长毛真是禽兽啊,都是爹生娘养的,为啥不能抽抽大烟、抢枪百姓,这么舒服的事情不做,而非要玩命的和自己攻城斗命呢?
绿营尽管是守城,但他们操蛋的训练和士气,让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
几天后不仅是伤员众多,而且就算身上开了一条小口的家伙也会哭号着妄图混入伤兵营,鸦片烟都诱惑不回城墙,越打越怕,根本不想去城头拼命啊。
“再打几天,老子也守不住了!看来得要准备几匹快马预备自己逃命啊。”通安布鞋拖拉着那水洼,想着:“幸好我把几个小妾都送出城了,但我想活下来啊。”
看着那明月,通安喃喃自语道:“太阳你永远不要升起来多好?!”
但太阳不是韶州城里的百姓,它不鸟这个满清“名将”,还是照常升起来了。
在黎明中,全军吃饭完毕,赵阔走到高台上,按惯例,他要引导全军祷告,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头,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十字架,他第一次有些惶恐的手按住了胸膛,暗想道:“如果真有上帝,请您保佑我啊!今天将是我生死攸关的一天。”
闭目不语好久,这个人猛地有些失态的疯狂举起手臂,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狂吼:“上帝保佑我们啊!今天拿下韶州城!”
18血肉来筑成的地狱之门
第七日,从攻击开始,就显示这是倍加血腥的一日,以上午北城的突击开始,遍地长毛不要命的朝城头爬来。
清兵火枪齐鸣、刀剑狂砍,但长毛仍然好像吃醉鸦片的疯癫一样,潮水般的冲击着北城的清兵,刚被前两日雨水冲刷干净的城垛上又迅速变回了红色,血和肉的颜色。
通安就在东面城墙上巡视,他耳边充斥着北面传来的一波又一波的射击声、呐喊声、惨叫声,看着那边已经升腾起一片鸟枪火炮的硝烟,如同一片黑云笼罩在那里。他摸了摸满头汗的额头,把头转向了城墙外东边,这里还静悄悄!
不理守北城两个管带每半个时辰一次的泣血请援,甚至通安自己都把自己狂跳的心脏生生的压回胸腔,硬挺着把主力放在东城。
他只让知府带着民工一般的劳役和预备队到北城下协助守城,知道今天不好过,通安也不会让自己承担,韶州知府也亲自来督战了。
没有人是傻瓜,尤其是生死关头。
尽管长毛从抵达城下一开始攻城就选北面,但后面的战争进展和主力投放情况,无不显示对面的长毛头子是想在东面破城的。
通安怒吼着:东城才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果然不久后,东边号炮一起,遍地旗帜从远处立起,黑压压的长毛扛着梯子朝着东墙冲了过来。
“准备!”通安抽出宝剑,狠狠的一指那洪水,大吼道:“杀!”
顿时墙头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巨响,排着线的火炮鸟枪射向太平军。
东城迅速也被这血腥战斗的黑云团团笼罩。
这里的战斗比北城血腥百倍,因为这里集中了双方的主力,人海对人海。
一剑劈中一个城垛中间露出的人脸,不理那凄厉的叫喊,浑身浸透了火药味道通安举着带血的宝剑跳着脚大吼:“给我狠狠杀!今天过完一律有赏!鸦片管饱!”
这大喊激起了墙头上的一片清军欢唤,他们刺出的矛更狠了,握枪瞄准的手更加的稳了,如同堤坝瞬间又坚实了三分,更加无畏那一波又一波抽过来的疯狂血肉之浪。
但就在这时,一个满面被硝烟熏得漆黑的清兵连滚带爬的跑到通安面前,惊慌的指着北边叫道:“将军,我们击退了敌人,但北面长毛又投入了几千人!正朝我们冲来,我们已经伤亡惨重了!请您增援!”
“几千人攻北城?!”通安惊疑不定的快跑几步,到了东北角上往下一看,果然大吃一惊:刚刚攻北城的长毛已经退去了,缩入残垣断壁的民居掩护之中,而又有一团黑压压的长毛人潮从他们大营呐喊着朝着北城冲来!
看他们奔跑急速、旗帜鲜亮、呐喊震天,这必然是长毛今天一直没参战过的生力军!
扭头瞅瞅自己这边长毛攻势已经被自己所挫,压力稍小,一咬牙,挥手让一个管带带着他的四百绿营兵从东城奔赴北城应付这一波攻势。
“将军,一个营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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