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闾们都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昨晚公子就去万花楼了,今天看到你来,我们还以为你是来找公子的呢。”
明兰心里还是有些吃惊的,像桑雪麒这样孤傲高洁的男子也会来清楼吗?她实在想象不出桑雪麒和那些妖娆美丽的女闾共处一室的样子。
“对呀对呀,这好像还是公子第一次来清楼呢,那些在万花楼的姑娘们的尾巴大概都能翘上天了吧。”
“唉,要是我也是万花楼的就好了,我还没近距离瞧过公子呢。”
……
女闾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桑雪麒,很快把明兰抛在一边,明兰也乐得清静,等了约摸两盏茶的功夫才把李妈妈等回来。
李妈妈的脸都快笑成了一朵花儿,烟花巷的二十二家主事妈妈都答应要买下明兰手中的美颜秘方,这样一均摊下来,便一点儿都不觉得贵了。
由于天色已晚,明兰便跟李妈妈约好明日再详谈。李妈妈亲自送明兰出去,这时一只只灯笼被点亮,清楼的迎客时间已至。
明兰跟李妈妈告别,在女闾们揽客的娇声中迅速走出了烟花巷,不期然在小巷口被忽然而降的玄衣男子带到了一辆马车里。明兰惊魂未定,看到桑雪麒后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桑雪麒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衫,随意靠在宽敞车厢里的虎皮垫上,他的眼神不似以往那般清明,好像染上了些许微醺之意。
辨别出车厢里的酒气,明兰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两粒指甲盖大小的药丸,以前明老爹喜欢喝酒,明兰都会随身带着解酒丸给明老爹服用,以免他喝酒误事,借此偷懒不干活,因此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
从小几上倒了一杯茶,明兰把药丸送到桑雪麒面前说道:“桑少主还是先吃了这两粒药丸吧,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喝了不少酒。”
看着莹白如玉的手心里那两粒药丸,桑雪麒摇摇头,他似乎真的喝多了,也没接着问方才的问题,而是直接把头歪一边闭上了眼睛。
明兰叹了一口气,她掀开帘子,问正在驾车的车夫:“这是要去哪儿?”
“公子的别苑。”车夫一板一眼的回道。
对于桑雪麒手里数不清的别苑,明兰已经不会感到惊讶了,她放下车帘,给桑雪麒盖上他的薄披风,就坐到了另一个角落。
此刻夜色已完全降临了,车厢里一片昏暗,明兰略微打开了一点车窗,街道上晕黄的光透了几缕进来。看着睡得沉沉的桑雪麒,明兰的眼皮止不住的变沉。
从南宫娴到香娘最后是李妈妈,一天内跑了三个地方身上的疲倦在此刻席卷全身,明兰双手抱膝埋头睡了过去。桑雪麒其实并没有熟睡,他只是一下子喝了很多烈性的酒,脑袋有些晕眩而已。当马车停下来,他便看到明兰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埋着头,对他全无防备,而他身上的披风显然是明兰替他盖好的。
如果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能入得了桑雪麒的眼,明兰就是一个例外。若说看不懂她想要什么,她可以清楚的说她想要银子,可她又不是单纯的只是为了银子。她在乎的东西很少,能让她在乎的东西更少。正因为看不透,所以会格外留意。
车窗外的影卫打断了桑雪麒的思绪:“少主,到了。”
桑雪麒轻声说:“知道了,留两个人下来即可。”
明兰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而车厢里还是一片昏暗,她的手脚都有些酸麻,迷迷糊糊想了好久才想起发生了什么,她看向桑雪麒待着的地方,只见桑雪麒正安静的坐着。
“桑少主……”明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从外面的静谧情况来推测,现在应该不早了。
桑雪麒的腿亦是坐得有些麻了,他没想到明兰会睡那么久。
下马车后明兰才发现桑雪麒的别苑处于僻静的一角,难怪周围很安静。
因为两人都没吃晚饭,桑雪麒便留明兰下来吃饭,出乎明兰意料的是,对住处十分讲究的桑雪麒,他的别苑里居然没有厨子。
他只是让侍女花依到外面买了两份阳春面,一份给明兰一份自己吃。明兰这才想起那次的云州之行,桑雪麒在华佗那儿也是不讲究吃食的,华佗吃什么他也吃什么,没有一点儿抱怨。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吧,明兰安慰自己,桑雪麒本来就是一个奇怪的人。
吃面的过程中,二人没说一句话,明兰只能把诸多好奇压了下来,比如桑雪麒为什么要把她带到马车上,原来的问题为什么又不问了。
虽然把明兰留下来吃了一碗面,但桑雪麒很快就让车夫送明兰回温泉别庄,看起来他还有事情要忙的样子。
一回到别庄,明老爹就劈头盖脸的对明兰说教起来:“你到底跑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也不说一声,知不知道会急死人的!”
“阿爹我不是故意回来这么晚的,我这不是手里有些事情嘛,下次一定不这样了,我保证。”
斓澜也难得的责备明兰:“你知不知道我们还以为你被南宫娴怎么样了,去天香酒楼也没找到你,我还特意去了一趟相邦府呢,结果平白遭了南宫娴的白眼……”
明兰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态度诚恳的道歉,好说歹说,才把明老爹和斓澜哄回屋子里。
“少爷去哪儿了,这么晚还没回来吗?”
“我们也不知道,我跟秦萧逸回来的时候别庄只有你阿爹,我们还以为你跟秦澈仲叔在一块儿呢,然后我们就去找你了。在香娘那儿才知道你是一个人,所以秦萧逸去找秦澈了,我跟你阿爹就去了相邦府。”
“我的确去了香娘那儿,把天香酒楼买了下来。”
“你哪儿来那么多银子?!”美人小筑的账务斓澜是心知肚明的,这些银子还不够买下天香酒楼,再说虽然他们打算开超市,选址一事不是还没定下来吗,明兰怎么就冒险把地方买好了。
“我把咱们的秘方卖给了烟花巷的各位妈妈。”
明老爹和斓澜险些气得闭气过去,买下酒楼也就算了,但把方子卖了,以后她们可得少赚一大笔的呀!
“放心好啦,我当然没那么傻啦,虽然卖了方子,但你们没发现吗,方子里有两味药是这儿买不到的,咱们还可以卖美人草和金线莲呢。”
斓澜和明老爹恍然大悟,还好明兰不傻,继而又关心起卖出的价钱。
“五千金?!”斓澜和明老爹第一次对明兰刮目相看,也亏得那位李妈妈没把明兰撵出去,这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的本事,估计也只有明兰能做得这么得心应手了。
明老爹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他笑得简直合不拢嘴。斓澜把明兰拉到一边,问香娘开的价,得到答案后,斓澜用力拍了拍明兰的肩膀,这果决的作风,实在不像是明兰能做得出的。
为了不让斓澜他们问个没完,明兰反问:“斓澜你和大少爷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提到松香那件事情,斓澜有些忿忿不平:“那批松香被人做了手脚,不知谁指使的,在运送松香的过程的,那批松香被人用火烤过,很多都融化了。但查不出幕后主使,秦萧逸就答应将受损的那批换掉,买家才没有继续追究的。”
还有一点斓澜没有说,那个买家看到斓澜跟着秦萧逸一块儿来的时候,强硬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直接表示受损的那些松香无需赔偿了,要不是秦萧逸坚持,这件事情原本可以很快解决的。
就在明兰打算也出去找秦澈时,秦澈三人回来了,原来秦澈和仲叔是去临淅城外跟那些农户商量租地的事情去了,眼看着快到三月了,若不早些将土地租下来,等农户们开始春耕播种,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
尽管如此,即使秦澈肯出高价,很多农户还是不愿意把土地租给秦澈,毕竟田地是农户的根本,农户只能依靠那几亩田地吃饭,没有田地会令他们不踏实。幸而临淅王城周围的田地还有一部分是富农的,他们不单靠种田为生,手里还有别的资产,因此秦澈就从他们手中共租下了十顷田地,共计一千亩。
这一奔走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今天发生了太多令人难以消化的事情,加之天色已晚,大家都纷纷回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也不迟。
确定斓澜睡着以后,明兰才蹑手蹑脚的摸黑出了房间,秦澈已按约定等在门外了,当他们穿梭到谢征垣的房间时,谢征垣还在浴室洗澡,他今天到剧组拍了一天的戏,差点就累趴下了。
听到有人叫他,他以为是杰森,于是半打开浴室的门,探头出去,又很快关上门,两分钟后谢征垣下半身裹着浴袍出来了,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
“二位祖宗,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随便出入我的房间,大半夜好吓人的好吗?”
“有一件要紧的事须得麻烦谢兄。”
明兰躲在秦澈身后,不敢看谢征垣赤着上半身的样子,她要是知道谢征垣在沐浴,肯定不会选择现在跑来。
谢征垣有心想逗逗明兰,奈何秦澈一脸的正经,他只好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没好事,说吧。”
等明兰和秦澈从谢征垣那儿回来,天差不多亮了。
秦澈没有问明兰为什么要以一人之力把天香酒楼买下来,明兰也没有问秦澈为什么要租下那么多田地,他们像是有默契一般选择不去问,而后各自回房休息了。
一大早,众人在斓澜的惊呼声中醒来,大家都跑到厨房,看到了令斓澜惊呼的来源。
整个厨房都被一个个紫色红色的果子堆满了,有圆的也有像萝卜一样的,但就是不知道这些果子是什么。
明老爹欲拿一个来尝尝,被仲叔制止:“明老哥,你可别乱来,这东西不能乱吃。”
“你说这些东西打哪儿来的,怎么凭空多出这么多来?”明老爹一说完就想到了明兰,“明兰哪儿去了,秦少爷也不在。”
仲叔道:“我好像瞧见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明兰还在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