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没有预料到的。长佑看着近在咫尺的牙月,伸手抚上了牙月一头浓墨似的长发,真实的触感让他有些迷惘。
适才她说了什么,是回来了么?
长佑把脸埋进牙月的发间,有些不敢相信,怀中的人就是自己日夜守着的那个么?
“别走……”
长佑开口,声音微微的低哑着,莫名有些微的沙。
两人皆是一愣,牙月听得这句话忽然心间就有些难受,昨夜就是有这么个声音温柔的唤着自己,但是心很暖。她知道的,近日来都是长佑守着自己,都是他……牙月不想再想下去了,她低下了头,只把自己更加贴近长佑,贴近那份温暖。但是她却是能感觉得到从自己心里发出的寒冷。
九兰来的时候,看见长佑正在穿衣,然后对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还来不及石化的九兰就被衣衫不整的长佑拖出了屋。出去之后,众人看着长佑的样子,终于一起石化。
“她睡下了,不要打扰……”
长佑说完这句就走了,然后玲珑看着长佑的背影不住的点头,果然小主没有招架住,被累坏了……
长佑没有想到不过是换身衣服的时间,宅院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他从牙月处衣衫不整地走出的事儿。婢子们看长佑的目光隐约有着闪烁,说着悄悄话的人看见他立刻就噤声了。长佑本不关心府邸的事情,但是当自己正要去找牙月的时候,七竹忽然出现了。
“……”长佑看着七竹。
七竹一笑:“恭喜,恭喜……”
“何喜之有?”长佑蹙眉。
“呵呵,据说某人今早衣冠禽兽地从小主房间走出……”
“……”
“啊,何必动手?”
“……”
“北长佑!”
“……”
“……好吧,饶命……”
……
牙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看着空了的床侧,上面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躺过的痕迹,牙月伸出手拂过那床侧,指尖上有些微凉,回想近来发生的事情,牙月笑自己,但是弯起的唇畔却拉不开更大的弧度来。
起身唤来婢子为自己更衣,忽然发现自己的衣物都大了一些,笑着吩咐白素为自己裁一些新衣来。九兰随侍左右,看见自己的九兰眼里蓄着清泪,牙月看着忽的有些心疼,跟了自己有那么多年了,九兰的心思牙月还是知道的,只是……牙月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蓝天,春日的到来让牙月有些不能适应,昏迷的时候尚是初秋,而醒来的时候冬天已经尽了。
见过了众人,牙月把近来自己落下的事情都了解了大概,很快做出了决定,早就有准备接受山庄的众人也没有乱套,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除了牙月,还有一个主事的人。
牙月看着七竹,又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开口的长佑脸上,忽然道:“北长佑,你来帮我管几个月……”
众人皆是面上神色露出了惊讶之色,众所周知,牙月从来不会信任任何的人的,特别是主控权,小主都是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连七竹九兰也是这么多年被其他的人事有所牵制着。而轩的回归也是被控制住的。
长佑的凤眼看着牙月消瘦的脸颊,还是没有血色,透着一股病容的苍白,杏眼中不再是以往沉静的样子,让人有些难以捉摸,长佑深深吸口气,抿着红唇。
“我不是你的仆人了。”
牙月笑笑,虽然只是没有感情的笑颜,但是有着让人心惊的美丽,像是月光下面的水仙般洁白,看得众人皆是一怔忪。
记忆中的小主从来没有笑过吧……
“我知道,所以,是我求你的。”牙月的声音温润,“不会要我跪下来吧?”
“不用,我答应。”
长佑抢道,凤眸微张。
牙月又笑,古井一般的眼儿似乎清澈了一些,隐隐可以窥见那人心里一角。
散了众人,牙月留下了长佑一起用饭,而少年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两人坐在一处,没有人说话,牙月细细打量着少年,长佑瘦了,眼眸下隐隐发青,是劳累所致。今天长佑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衫,上面有水红色的纹饰,历来衣衫之物都是白素为宅院里的人准备的,长佑的这件衣物很是称他的人,显得很美很媚气。牙月忽然就想笑,难怪以往长佑冷着脸自己也觉得他多了些妩媚,原来这问题是出在衣衫之上,白素故意的吧,明知道他不愿显出自身的媚态。
牙月知道这几个月长佑都守着自己,九兰今天告诉了自己,但是……
抿唇:“为什么昨夜不推开我?”
长佑看着牙月,直到看得牙月有些生寒,忽然就笑了起来,站了起来,看着牙月。少年的唇微微勾着,嘲讽的弧度,凤眼半垂着,声音温温的凉凉的:“你是在赶我走吗?”
“我……”没有……
“我又不是圣人,看见心爱的人也能推开。况且,我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年声音微微抖着,牙月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你现在是要推开我,借着山庄的事情避开我么?”
长佑抬头,直直对上牙月探寻的眸子,紧锁的眉眼把坚定和柔软融合得恰当好处。牙月忽然会意,原来这就是他不答应自己的原因,是以为自己在避开他。牙月想到了长佑唤着自己的声音,想着长佑顺着自己的样子,猛的低垂了头。
“你知道,我并不能应承你什么。”牙月道。
长佑的眉宇之间舒展了一些,声音却有着一些落寞,他淡淡得说着。
“我不要你应承我什么,我,”少年目光紧锁住牙月,“只要你不推开我,我只想守着你,何况只有男人才说应承不应承的不是吗?”
长佑似乎听见了自己微微的叹息。
牙月一颤,看着他:“即使我心里没有你……”
“不知道,”长佑苦苦一笑,“也许哪天我也会坚持不下去的,但是在我坚持的时候我希望你不避我。何况,你喜欢这张脸不是么?”
牙月看着那熟悉的面容,神色间流露出欢欣和苦涩,似悲似喜的样子看得长佑心里也跟着她的神色变幻着。
两人皆不知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婢子们把饭菜正好端上,两人沉默地用了饭,九兰也在跟着用饭,近来九兰服侍牙月,也是随着牙月一起用饭的。
放下碗后,牙月清晰了思绪,对着九兰道:“今日开始,把长佑的东西搬到我的房间吧,你们以后也不用守夜了。”
九兰长佑皆是一怔,牙月拂袖起身淡然回了室内……
在玲珑看来,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回到了正常的样子,除了小主和长佑远远脱离了自己的想象力。自己终于可以专心研究自己药草,而七竹每每在自己问关于小主的事情的时候,都让自己不要考虑这么复杂的事儿,姐姐也是这样偏帮着七竹说话。最近长佑和小主就住在一块,但是也没见小主要嫁给长佑,而长佑似乎……玲珑托着腮帮子,看着近处的七竹,一条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忽然玲珑靠近七竹,声音细细的说。
“据说圣女可以有好多男侍的,长佑不会被小主看上了吧……”
七竹浑身一僵,看着咫尺间好奇的大眼睛,头很是痛……
牙月最近很空闲,因着长佑把自己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而在众人费解的眼光下牙月也没有解释为何自己是这样安排的,想来一定是有很多人对这个问题好奇。
牙月想着就走进了玲珑在的药庐中,而玲珑正在倒弄着她的那些个药物,按理玲珑比自己都大两岁,但是此女只精心专研药理,在为人方面还是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故很多的时候牙月都把玲珑当成了妹妹来看待。
“小主……”难得玲珑发现了自己。
牙月看着那张小脸上还沾着的药粉不由失笑,真是不知道七竹以后得了这么一心一意对待药理的妹子是好是坏?玲珑却是看见牙月很高兴,她近来一直在药庐之中很久都没有见到旁人了,除了七竹不时的打扰外。
“小主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平日你都不来的。”
牙月用手绢帮玲珑拭去那鼻尖的药粉,嗅嗅:“在研究毒粉?”
“不,是像毒粉的迷药,可以让人误以为自己中毒。你们老是带着毒多不好,万一弄混了怎么办,这个可以防身用用,但是……我还差了些火候,总是不能维持太久。”
玲珑恼怒的蹙眉,看着牙月的脸忽然想到了什么:“小主是为了找我拿什么药物么?”
牙月摇头:“我是来问问最近饮食之中你加了什么药材,我觉得近来身体好了很多,也能使剑了。”
玲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没……”似乎想到了些东西,“等等……”翻箱倒柜。
玲珑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闪闪地说:“是北长佑,上次他来找我讨了些方子,都是养身的,估摸着他让厨房加了些东西吧!”
从药庐中出来后,牙月的低着头。心绪翻涌着,已经是接近夏日的天气并不冷了,她却觉得身上不是自己的温暖,仿佛是从别处窃来的一般。
自从长佑接手了山庄的事儿以后,每日几乎都看不见人影,牙月也是落得自在,每夜都是他在身侧,身上好像也沾染了他的气味一般。而两人之间长佑也是从来不会主动,虽然他说过想亲近自己的,但是自己抱着那温暖入睡的时候,牙月时不时会感到少年的情动,长佑从来不会说什么对自己做什么,牙月却是会顺着他。有次自己缠得紧了,故意想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结果他当真没有任何动作。后来自己再也没有这样过,因着看见了他第二日没有睡好的脸颊,有些憔悴却是对着自己在笑的。牙月承认,贪着那份温软,无法放开他去,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