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栈的厢房中,耶律夙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要他非来不可的人。
提着酒壶站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月娘喃喃自语。而向来干杯不醉的他,今晚只喝了一点点,却醉了。轻轻的关门声,让耶律夙知道约他的人来了。
“东茵,有什么事快说吧。”耶律夙没有回头。他虽然不明白东茵为什么会约他到外头见面,但只要想到可能与云芸有关,他便来了。
等了一会,听不到东茵的回答,耶律夙有些恼怒地回身,想看她在搞什么鬼?
“你……”一个带着馨香的柔软娇躯直扑进他的怀里,到了嘴边的斥责也被两片甜美的唇瓣堵住。
耶律夙愣了一下,这身体的香味,这嫣唇的触感……“云芸?”
“夙。”云芸垫着脚捧着耶律夙的脸庞。“只要今晚就好,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云芸带着一点紧张的恳求,令耶律夙的心头一热。
“芸,你可知道你说这句话的意思?”耶律夙的拇指揉着云芸的唇瓣,他虽然也想问云芸为什么会到这来,但他更想知道云芸明不明白,她方才所说的话的真正含意。
“我懂。”云芸垂下眸避开耶律夙探询的眼,不让眼底的心虚露了底。
她怎么可能会懂?她懂的都是媒婆这些天,才对她提及的一些关于为人妻该知道的事。只因媒婆说,在洞房花烛夜时,她会在夫君的疼爱之下,成为夫君的人。
就因为这句话,她来了。她想在洞房花烛夜之前,先成为耶律夙的人。
“我想留在你身边,今夜。”她抬起下巴,又对耶律夙印下一个吻。
“芸……”耶律夙唉出一声呻吟,他怎么可能抵挡如此甜蜜的诱惑。
头一俯,他含住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腰一弯,轻易地将云芸抱上床榻。
不让云芸有喘息的机会,耶律夙唇手并用,每当云芸白嫩的肌肤多露出一寸,他的唇也就多吻了一寸。
云芸知道自己的身子正一寸寸地赤裸着,一寸寸地在耶律夙眼前展现,虽然害羞,她却坚决不闭上眼,她要好好地将今晚看清楚,好好地看着他如何疼爱自己。
当云芸全身赤裸地躺在耶律夙身下时,耶律夙顿觉呼吸一窒。
他的眼贪婪地看着云芸完美无瑕的胴体,要她的欲望,再也止不住了。
“啊!”他快速地除去自己身上的衣衫,当健美阳刚的身躯贴上云芸娇柔的躯体时,云芸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耶律夙灵活的舌沿着她的娇躯一路吻下……
今晚,他一定要让她彻底成为他的人!
云芸坐在床畔静静地望着耶律夙的睡颜,她从未像现在这样仔细地看过他。
坦白说,他真的是一位俊美无俦、潇洒迷人的男子,一位能轻易勾走女人心的男子。如果他不是辽国人,如果他能喜欢她,如果……他们之间是不是就能够……
云芸轻轻一叹,无奈地摇头,事实就是事实,不可能会改变的,不必妄想了。
天快亮了,她真的该走了,东茵还在房里代替她被监视着,万一被人发现可就糟了。纤指轻轻地划过耶律夙的眉、眼、鼻,最后停留在他性感的唇上。
“夙,这次真的别了。”云芸不舍地凝望了耶律夙最后一眼,起身离开。
“芸,不要嫁人,不可以嫁给别人,你是我的……是我的……我不许……”耶律夙的梦话,轻易地唤住云芸的脚步。
云芸定在原地,泪如雨下。虽然是梦话,但至少他的梦中有她,这就够了。
“云芸!”耶律夙翻身坐起,空荡荡的床畔,只有他一人的房间,难道这只是一场缠绵悱恻的春梦?不可能,他承认他昨晚是喝醉了,但喝醉并不表示他就迷糊了,真实与梦境他可是分的一清二楚。
掀开棉被,白色床单上那怵目的红,让耶律夙脸色一变。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都已经要嫁人了不是吗?
难道她不知道女人的贞节,对一名新娘而言有多么重要?难道她不知道当她的夫君发现她不是处子时,她会遭遇到何种难堪的下场吗?
不!她知道,一向谨守礼教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她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但是,为什么?既然已经决定嫁给别人,又为什么要献身于他?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女人难懂难猜的心思一向是他所敬而远之的。
但是这一回,他却想要弄清楚,他想耍弄清楚扰乱他心的那股悸动是什么?
“谁先带回证据,谁便是大师兄。”
这句话在他心烦意乱之际跃入脑海,让耶律夙想追根究底的心冷却下来。
耶律夙啊耶律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的采花任务已经结束了。没有强迫,没有承诺,一切看起来是这么的自然顺利,心甘情愿。
现在的你,应该高高兴兴地拿着证据,返回辽国去争取大师兄的位子,而不是坐在这里为了一名女子而烦心。
这不是你的作风,也不像一向潇洒来去自如的你。
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
手一扯,扯下那染血的床单,小心折叠好。说来讽刺,他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证据,现在真的拿到手了,他却一点也不高兴。
双手握着床单,这就是他要托镖的东西,不知道云劭知道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为了他自己好,他现在真的该将东西送走了,真的应该了……
“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东茵忧心地望着云芸。
她虽然不知道那晚小姐偷溜出去见耶律公子时谈了些什么,但她知道小姐这几天心里想的全都是耶律公子。
明明是情投意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却不能结成连理,小姐心中的愁苦,她看得出来。
所以,她为小姐心疼。
云芸接过东茵手上的胭脂片,放在唇下抿着,嫣红的嘴唇使她无血色的脸蛋更显的苍白。
“今天就是大喜之日,决定不决定有差别吗?”嫁给谁现在对云芸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小姐……”
“东茵别说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我会撑下去的。只是……”云芸豫了一下。“只是如果我被休了,希望你有空能来看看我。”
云芸很清楚已经不是完壁的自己,也许过了洞房花烛夜时,她就得面临休妻的命运,但她不后悔。
“小姐,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快告诉东茵啊!”东茵蹲在云芸身前焦急地握着她的手。
“不会有事的,如果真被休了,我反而开心。”云芸一手搁在肚子上。如果她也能拥有他的小孩,那就更好了。
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即使他不爱她,至少让她拥有一个像他的孩子。
“小姐……”小姐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她心里很不安。
“云芸,准备好了吗?喜轿快到了。”云劭站在门口唤着,他这从小与他相依为命的妹子,终于要嫁人了。
“嘘,别说了,大哥来催了。”云芸起身欲披上嫁衣。
“小姐。”东茵握紧云芸冰凉的手。“不论您到哪里,东茵都要跟着您。”不论发生什么事,云芸都是她的小姐,她最敬爱的小姐。
云芸眼眶一红,柔柔地笑了。“谢谢你。”
“小二,拿酒来。”耶律夙倒了倒已经满不出半滴酒的酒瓶,大声吆喝着。
“是,马上来。”小二拿了酒欲送上时,被人从中拦截。
“掌柜?”
“这酒我送。”掌柜端着酒就走。
“喔。”小二愣了一下,虽然觉得奇怪,但随即耸耸肩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客官,酒来了。这一壶酒我请。”
“哦?”耶律夙抬眼看了看掌柜。“无功不受禄,掌柜有事要说?”
“不敢。”掌柜坐下,为自己取来酒杯,替两人斟上酒。“老朽也年轻过,不敢说倚老卖老,只是见公子在这儿一连喝了好几天的闷酒,或许有老朽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耶律夙不作声,只是一杯接着一杯,不曾稍停。
就在掌柜以为耶律夙不会说的同时,耶律夙却开口了。
“掌柜的,爱上一个人难吗?”
掌柜的微微一笑,果然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子。“爱上一个人不难,但要让别人爱上你却不容易。”
耶律夙淡淡一笑。“请继续。”
“这爱呢,是一种很奇妙的事,从来就无法预测爱什么时候要来,什么时候要走,遇上了,也就爱上了,毫无道理可言。相对的,若是没有这种爱的感觉,是怎样也强求不来的。”
“怎样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一个人了?”这点耶律夙真的没有经验。
“很简单。”掌柜看着耶律夙道。“当她的倩影总是在你的脑海中打转;当你的心总是想要与她见面;当你想到她的,总会涌起一种甜蜜的感觉;当你不在她身边时,总会不由自主,地为她忧心、为她牵挂时,这就是爱了。”掌柜举杯敬了耶律夙一杯。“公子是有了以上哪一种感觉?”
耶律夙愣怔了好一会儿,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隐隐颤动,他反覆地思量着掌柜的话。
这就是爱,原来这样就是爱了!原来他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云芸,只是他高傲的心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些感觉……我全部都有。”耶律夙决定不再逃避了。
掌柜会心一笑。“恭喜公子,能爱人是一件好事。”
“轰隆!”一道闪电后,雷声四起,豆大的雨珠眨眼间落下。
掌柜看看窗外,皱皱眉头。“今儿个的天气真奇怪,刚刚还出着太阳,现在却下起雨来了,那今天要办喜事的云府应该会忙坏了。”
喜事?难道云芸今天要嫁人了?耶律夙霍地一声站起身子,脸色铁青。“掌柜说的可是云劭的妹子要出嫁?”
“是啊,这句是件轰动的大事,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公子您不……喂,公子,下这么大雨,您上哪去啊?”
耶律夙跨上马,在风雨中狂奔着。
云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