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姑娘确认证件没有什么问题,警惕而不安地看着他,说道:“那我去替你喊医生。”
终究还是不敢和一个陌生人呆在狭窄单独的空间中,哪怕他长的再好看,没有尖叫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护士姑娘很想马上离开。
但施清海不会给她离开的机会,捂着胸口,抿着薄唇,哑声说道:“不能登记,不能让人知道……因为我执行的是秘密任务。”
护士姑娘蹙着眉尖,紧张地看着他和他身后那把明显可见的手枪,脚步缓缓后退。
施清海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动作,低声继续说道:“你已经查过我的证件,但我的证件不能用于登记,因为那样就会曝露我的真实身份,同时我所调查的对象,在政府内部拥有相当大的权力。”
“这听上去是不是太荒唐可笑了?”他忽然抬起头来,很疑惑地望着她问道:“因为太像电影里面的台词。”
护士姑娘被他抬头的动作吓了一跳,听到这句话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旋即再次警惕,藏在身后的右手已经摸到了把手上面。
“听上去确实很荒唐。”施清海苦笑说道:“现在新闻媒体都已经没有人报道这件事情,人们早就忘了。”
“什么事情?”护士姑娘好奇问道,其实只是为了掩饰自己握住门手的动作,这是一个虽然有些花痴但足够聪明的姑娘。
“这个不需要保密。”施清海痛苦地低声咳嗽两声,当着护士姑娘的面将手枪塞进被褥下面,低声自嘲说道:“我在查西林的案子,古钟号的事情。”
一阵沉默后,护士姑娘问道:“许乐上校曾经查过。”
“是啊,所以他被驱逐出了首都星圈。”施清海沉重说道,心里痛骂着那个小眼睛朋友。
“可我帮不了你什么。”护士姑娘很坚定地说道:“你的伤口在流血,我坚持应该喊医生来替你包扎。”
“护士小姐,我选择你就是在赌命,我在总医院的事情,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如果让别人知道,我赌输,命就没有了。”施清海肃然望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你坚持去喊人,那能不能让我离开。”
护士姑娘手掌轻轻扭动着门把手,看着面前这个英俊迷人的联邦军官,心情有些紧张,有些不安,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施清海所说的这些真七假三的谎言固然是关键,但刚才说过,他不会给她离开的机会,所以他直接昏了过去。
护士姑娘愕然望着昏迷在床上的男人,看着他如花般的眉眼迅速黯淡,不由紧紧握住了拳头,根本忘了转身离开。
……
……
十分钟后。
“少校,刚才看证件,只有公民编号,没有姓名。”
“我们是特战室,经常需要伪装身份,所以姓名经常换。”
清秀的护士姑娘鼻梁旁的雀斑可爱地挑了起来,她不安地望了一眼门外,又低头继续替施清海腿部的伤口止血,小心翼翼问道:“我能知道您的姓名吗?真的那个。”
施清海舒服地半倚在护士姑娘的休息床头,微笑回答道:“我叫公子施。”
“龚子思?好复杂的名字。”护士姑娘抬起头来,望着他微笑说道:“叫你老龚好不好?”
施清海眯起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笑眯眯极缓慢地回答道:“好啊。”
护士姑娘这才发现这个称呼有些问题,害羞地低下头去,半天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将伤口包扎结束,才抹着额头汗珠站直了身体,说道:“只是暂时止血,必须抓紧时间把弹片取出来,不然会出大麻烦。老……龚子思少校,其实既然你肯相信我,为什么不能相信医生呢?只要你说明任务情况,医生们肯定愿意帮你。”
“医生最讲究规矩,怎么可能允许我不登记?再说如果住在病房里,最后还是会被人发现。”施清海望着她微笑说道:“姑娘,能允许我就住在你的休息室内吗?”
护士姑娘不安回答道:“可你的伤怎么办?”
“能不能麻烦你夜里的时候,去取几份手术器械?”
“你打算给自己动手术?”
“是啊。”
“你会吗?”
“喔,我是无所不能的公子施。”
第一百二十九章 病栋
清秀护士小姑娘,有一个很家居的名字,叫做黄丽,大概是因为名字像那种鸟儿的关系,她的声音清脆好听,鼻尖旁散落着几粒俏皮的雀斑,走起路来没有什么声音,感觉格外轻灵。
她端着饭盒走到休息室外,轻轻转动门把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悄悄地走了进去,然而却没有马上走进帘后,看着正在打点滴的男人背影,下意识里捂住了额头。
她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魔,居然真的收留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病人。是的,龚子思的军官证件没有任何问题,但她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女孩儿潜意识里都拥有的冒险冲动渴望?还是仅仅因为这个军官长的实在太迷人?
黄丽自嘲地笑了笑,掀起帘布走了进去,将温热的饭盒放在桌上,检查了一遍输液电子泵上面的数据,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问道:“要不要拿个麻醉泵过来?”
“不用了,谢谢。”施清海微笑看了她一眼,指着小腿上包裹好的子弹创口,说道:“没碰到骨头,不需要骨膜复位,没有那么痛的。”
“对了,这是你要的血清蛋白和抗凝剂,还有三份重剂锡片。”黄丽从包中取出药瓶,疑惑地看着床上的施清海,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些东西?”
“我有DVT。”
施清海打开药物开始服用,没有把谢谢二字说出口,心里却清楚,即便是陆军总医院,想要弄到这些军用药物也非常困难,面前这个可爱的护士小姑娘,可以说是天真幼稚好骗,但这何尝不是一种纯朴干净的善良。
“深静脉血栓?”黄丽努力回忆着护理系选修药剂学上面的内容。
“是的,你看我现在这种状况又不可能去洗血,只好用药物顶着。”施清海皱着眉头,强忍着药物在胃部造成的灼烧感,沉默片刻后卷起衣袖,望着她诚恳说道:“黄丽,能不能帮我验一下血?”
“没问题,电子频谱仪就在隔壁。”
黄丽甜甜一笑,极为麻利地取出取血针和束缚带,套在了施清海的手臂上,纤细的手指在他光滑的肘弯中快速摩擦。
“可能需要动用离心泵。”施清海看着鲜红的血液缓缓进入她手掌里的小细透明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能需要一整套蛋白压解程序,所以必须做血清常规化验。”
“蛋白压解程序我不懂。”黄丽取下抽血计,望着他问道:“需要什么仪器和药剂?”
“呆会儿我给你开单子。”施清海回答道。
黄丽下意识里又捂住了额头,淡粉色的护士帽快要倾落在乌黑的秀发之后,她瞪圆了双眼,带着股傻乎乎的劲儿感慨道:“你怎么什么都懂?难道军校里面还教临床医学?我看你的水平,完全可以进我们医院当主治医师了。”
施清海很习惯小女孩儿用崇拜震惊的目光望着自己,倚在床头笑着回答道:“夸张了不是?我说过很多遍,我可不懂生孩子。”
时间已经入夜,休息室内响起压抑的咳嗽,施清海抹掉额头上因为疼痛而渗出的黄豆大小的汗珠,在护士姑娘心疼的帮助下,沉沉睡去。
……
……
被张小萌的电话惊醒之后,许乐再也无法入睡,穿着睡衣的他叉着腰站在窗口,看着西林落日州那轮刚刚探出头来的朝阳,浓眉蹙的极紧,忧虑地根本不像是他。
压抑着心头强烈的不安,扶着后腰像石头一样等待了四十几分钟,首都特区那边终于有了回音,顾惜风在视频邮件中报告,昨天上午十点钟开始,联邦调查局没有提高安全等级,但很明显三个州的大楼有异动,可是出现在计划外区域的,偏偏是一军区特种军战室的特情人员。
至于施清海的下落,顾惜风没有任何头绪,或者说整个联邦政府都没有答案,因为他监听的那些部门似乎也正在寻找某人,试图确定某人的生死。
因为关系到施清海的安全,许乐根本没有理会部队的规矩,直接联系上已经回到S1的七组队员,要求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个家伙,然而令人不安的是,顾惜风熊临泉他们没有找到任何痕迹,自然也无法给予施清海任何帮助。
更恐怖的是,顾惜风已经确认,对施清海出手的并不是联邦调查局,而是联邦军方的特战部队,这种特战部队和当年的七组很相似,最擅长的便是暗杀狙击之类的特殊任务,所以许乐非常担心那个家伙的安危。
抱着脑袋坐回沙发上,窗外炽烈却没有什么温度的秋日阳光透了进来,将许乐半佝着的上半身在地上画了个黯淡的影子,他沉声问道:“你还没有查到?”
询问过后,联邦中央电脑在他的左眼瞳中即时浮现出一行白色光符。
“查不到。”
许乐坐直身体,眼睛盯着烟灰缸上那半根一直燃烧却忘了去抽的三七牌香烟,声音微哑质问道:“你怎么可能查不到!”
“就是查不到,公民施清海的芯片信号中断,无法定位。”
许乐的眼角神经质地抽动了几丝,咽下口水,艰难问道:“他是不是死了?”
宪章电脑停顿了相对而言比较长的时间,回答道:“应该没有,只是无法定位。过往数万年里面,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比如重金属矿层的屏蔽,比如信号中继站被电磁风暴干扰。”
“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这种长时间无法定位并不常见。”许乐仰躺在沙发上,眼眸里没有什么表情,说道:“当年你通缉大叔,他用的是芯片置换,所以你无法追踪。这种长时间无法定位算什么?”
“异常情况一至七十一号,曾经研发出一种微型信号屏蔽仪,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幔波伪装仪,这种仪器能够起到一定作用。”
“你的意思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