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歆连忙按住她的手,“既然能从五百里外连夜赶回,人定是没有什么事的。你现在从小厨房捡两样清淡的小菜并上粥跟我去书房,好歹劝了王爷将人放进城是要紧。荒郊野外的地方怎么能呆的下去。”
芸烟听了忙下去了,如歆转头对小五子道:“你别吃心,芸烟也是关心则乱,语气冲了一些。”
小五子强笑道:“那有什么呢,姐姐关心陶将军是情理之中,也怪我没有将消息打听全。”
如歆忙道:“你别这么想,现在下去用了早膳吧,跑了一上午,只怕你身上也是难受。”
话音刚落,芸烟就提着食盒进了来,如歆略微对小五子点了下头,忙带着芸烟去前院的书房。因着昨夜下了雨,清晨凉爽的很,整个青砖路上还微微的潮湿。如歆因着着急,额头上生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也顾不得擦,心里惦念着这场战事,加紧了脚步向书房走去。
齐连在门口候着,远远看见如歆就行了礼,“王爷今早上得了信,发了一早上的火,将金将军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如今还生着气呢,娘娘快去劝劝吧。”
如歆点头,推门进了去,元晟正负手背门而立,听见开门声斥责道:“本王说了不想用早膳,滚出去!”
如歆柔声笑道:“王爷生气归生气,已然是伤了肝脏,若是再不用早膳,岂不是连脾胃也要伤了?王爷身上不舒服,又怎么能指挥大军大破狄夷呢?”
元晟转身见是如歆,微微转了脸色,“陶翔也太不小心,定是打了胜仗就放松了戒备。丢了失地不说,如今却是损兵折将,大大伤了他手下将士的元气。”
如歆从芸烟手中接过食盒,轻轻放在桌上,示意芸烟先退下。对元晟道:“陶将军历经此战,必定对狄夷的兵力作战都有了新的看法。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唯有如此,下次交锋之时才会更加小心谨慎,狄夷的奸计才不会得逞。”
元晟叹道:“话虽是这么说,可这次战败毕竟太让人窝火。”
如歆微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且经此一败一则可让齐国将士心中有了畏戒,决不可小视了狄夷,更要多加提防。二则,营中将士多为血性男儿,此战惨败,想必都是在心中要将狄夷兵士除之而后快,王爷还不怕军中士气不会大增吗?不消王爷下令惩戒,只看陶将军的脾性,且等着战场上报了此仇呢。”
元晟微微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想了,可毕竟得给陶翔点教训,让他在城外呆上一天再说。”
如歆心中一急,可依旧放缓了语气,“昨夜夜深雨大,狄夷重军包围,陶将军率兵突围而出已是不易,更不知道是否有人因此而受伤。倘若耽搁在城外无人医治,只怕是未曾血洒战场,如此憋屈而死,将士们也是难受。”
元晟端起了茶杯,“总是说不过你,陶翔那小子,算他好运,等他回来,本王必得臭骂他一顿。”
如歆浅浅笑着,“王爷怎么是说不过如歆呢,此番战败,王爷心中焦急是一件,总要出了气再说。可王爷向来爱兵如子,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总要有人劝着王爷别生气太过。”
元晟笑着刮了一下如歆的鼻子,“你这个丫头,消息也是灵通。”
如歆道:“怎么是消息灵通呢,不过是记挂着高妹妹的胎,早上派了人去询问,得知王爷一早就走了,这才知道昨个儿晚上的变故。不说旁的,就是高妹妹恐怕听了这件事怕是惊心,王爷有空了也要去瞧一下才好。”
元晟微微笑着,凑近了如歆,“我怎么闻见了一股酸味呢?”
他靠的太近,说话的热气让如歆脸上一红,如歆低声道:“哪有什么酸味,不过是给王爷带的早膳里头有一个酸的开胃小菜罢了,只怕王爷不爱吃。”
元晟笑意更浓,“本王怎么不爱吃呢,这酸的东西吃起来也是甜。”
如歆笑着瞪了他一眼,将带来的东西摆出来看他吃了才收拾好退下。刚出了门,芸烟忙就迎了上来,“王妃,怎么样了?”
如歆笑道:“你放心,王爷现在气也消了,陶翔可以回城了。”
芸烟舒了一口气,如歆又道:“你今日也忒急躁了些,虽说是对着小五子,认识的时候长了也不怕什么,可毕竟被你那样一骂,又当着伺候的一众下人,他脸上怎么能下的来。不说这个,你话里只提陶翔,虽说都知道这事,可也没有正式摆在明面上,难保别人不说什么闲话。陶翔是个男人,并没什么,你是个姑娘,嘴长在别人身上,保不住人家怎么说你,你面子上也不好看。”
芸烟低了头,“奴婢今日是急躁了些,日后一定会注意的。过会儿就去找小五子赔礼。”
如歆微微点了头,“日后警醒着点儿也罢了,小五子跟你这么多年的情谊了,他也不会太吃心。”
主仆两个一壁说一壁向回走,太阳已然升了很高,和煦地照在整个青石路上,昨夜的水汽都蒸发不见,处处干爽宜人。
如歆回房歇了一会儿后,就让人收拾了一些绸缎玉器,给高氏安胎之用。芸烟悄声问道:“咱们库房里还存着好些王爷赏的人参鹿茸等补品,怎么不将那些给了高夫人。”
如歆对着镜子细细描着眉,“送什么也不能送那些吃的东西,高氏看着无害,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怀胎时吴氏做的那些事情,主意不都是她出的么,难保她不会借着什么东西算计人。”
芸烟点了头,如歆又用小篦子沾着刨花水将自己略微松散的鬓角细细抿了,轻轻戴上一支赤金累丝五凤衔珠步摇,好生整了妆容。对镜看着盛装的自己,突然想起了早上元晟的笑,“我怎么闻见了一股酸味呢?”脸上像是又发了烫,如歆深吸了一口气。不是想打扮的漂亮想在高氏面前赢什么东西,只是想单纯打扮的漂亮一些。不是因为嫉妒高氏,不是,不是嫉妒她。
作者有话要说: 炸我吧,炸我吧,庆贺明天的周末吧,么么哒
☆、孕中
高氏正在榻上卧着,见到如歆,急忙要下床请安,玉珠串抹额正中垂下的红玛瑙一阵抖动,衬得双目盈盈。如歆笑着让她免了。嘱咐芸烟将带来的东西放下,看向高氏道:“妹妹有了身孕,我也没什么好赠与妹妹的。横竖这些玉如意安枕用倒很好,绸缎也给妹妹再做两件衣裳。”
高氏忙笑道:“多谢王妃了,只是公中赏下来的东西就不少了,怎好意思又劳烦王妃送这么多。”
如歆浅浅笑着,“公中的东西都是公中的罢了,这些东西虽比不上公中给的东西多,可好歹也是我的心意。况且妹妹又是刚封了夫人,一应穿戴之物都是少不了的了,更何况妹妹若是打扮的光鲜了,也是给王爷长脸面不是?”
高氏笑着,就要滴下泪来,“妾身着实不敢承受,当初着实是糊涂油蒙了心才会做了那种事情去害王妃,幸好王妃无事,且您又大度,肯不与我计较,果真是万分感谢您了。况且现在又承蒙王爷眷顾,又有了身孕,您虽说是主母,却是个万事都豁达的人,当真让我没脸见您了。”
如歆笑的温婉,“妹妹何苦这么说呢,当初的事情都过去了,更何况咱们说到底都是伺候王爷的人,斗来斗去闹得一家子不得安宁又算个什么呢。且妹妹如今又有了身孕,王爷高兴得很呢。只是成天价在床上卧着总是不好,没事多去园子里头走走才好呢。”
话音刚落,高氏身旁的翠娟接过话来笑道:“夫人昨个儿晚上也说要出去走走呢,在屋里闷了一天难免气闷。可王爷却拦着不让出去,怕夫人去外头有什么差池呢。”
芸烟听了道:“也不去旁的地方,就在园子里头能有什么差池。”
翠娟道:“芸烟姐姐,您不知道呢,虽说是在园子里头,可保不齐会有什么石头水渍什么的。倘若夫人滑了脚,惊了肚子里的胎气这倒不好了。咱们王爷可是宝贝夫人这一胎呢,所以就嘱咐了夫人格外小心,无事也不要出去。”
这话恰恰戳中了如歆的心病,背脊骤然一僵,只是脸上还维持着笑意,决然不肯将这份难受流露出来。
高氏斜了翠娟一眼,“偏你这个小蹄子多嘴,好不好说这么多干什么。”微微红了脸,低下头对如歆道:“想来是有了大爷,王爷是想要个女儿呢,就对这孩子略微在意了些。”
如歆温和道,“儿女双全总是最好不过的。”高氏堂下的茜纱窗像是刚糊上的,阳光透进来的红色虽是漂亮,可看久了却刺得眼仁疼,恍惚间看那红色越来越不真切。
如歆道:“妹妹这纱窗颜色倒是新鲜的很。”
高氏笑答,“这是昨个儿晚上王爷吩咐的呢,说是原来绿色的窗纱显旧了,所以就让换的红色,又是防着您的正红,就挑了这个颜色。下头人办事倒是快,今儿刚用完早膳就换好了。”
说着话,下人端上来一碟青梅,高氏从中捡了一个放到嘴里,对如歆笑道:“最近倒是很爱吃酸的了。”
如歆道,“既是爱吃酸的,那便是好兆头了,你可劲吃就是了,咱们府里多少青梅尽着你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便也散了。出了院门,如歆脸上一直端着的笑意散了。芸烟在一旁冷着脸低声道:“她也忒猖狂了些,说话做事处处显摆什么呢。”
如歆抬头看向前方,“她好容易有了身孕,猖狂就猖狂吧。”
芸烟道:“听她的话音儿,王爷好像是对她很好似的,生出来的又不是王府里头的第一个孩子,什么窗纱青梅的,让人听着也不嫌打脸。”
如歆停了脚步,低声道:“这怎么不是第一个孩子?”
芸烟一愣,随即知道说错了话,又惹了如歆难受,垂下头再不多说一言。如歆轻轻握紧了拳头,深深呼了一口气,“一会儿去厨下看看有什么时新的菜式,总是吃那几样都絮了。告诉小五子让他打听着陶将军那边的情况还有如今王爷对狄夷的布兵,拿五十两银子交给小五子让他去给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