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就算赵大生不是老板,倾述这事,他也不会轻易做的。
倾述,在赵大生看来,某种程度就是示弱。
——如果轻易就找人倾述,找人示弱,他赵大生就不是赵大生了。
所以,那心魔,他赵大生只能憋在心里。
只是,心魔这东西,憋着它,反而是越憋越大的。
在这心魔之下,每当赵大生一个人独处时,胸闷、消沉、抑郁……这些都已成了他习惯性的情绪反应。
为了避免这种一个人的独处,他赵大生尽一切可能地把自己投身于喧闹之中。
实在非得一个人时,他就去找田博广,去那风月场,和那些与安雅神似或形似的风尘女人,厮混着。
除此之外,赵大生还有一选择,那就是炒股。
二零零七年,全民都在炒股。赵大生也概莫能外。他曾经为此劝过田博广,借用田博广的数字天赋,一起来玩股票。
田博广赌过球,卖过地下六合彩,可奇怪的是,他一提到炒股,却口口声声地说不靠谱,自己也绝不沾染。
赵大生劝他,他反过来劝赵大生。
他说:“你想赚钱,啥都可以,就是别在咱这大地上炒股。”
他又说:“我这数字天赋,在股市上怕是用不着的。”
赵大生问田博广为什么,他就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从行业潜规则到证券运作,方方面面地讲一大通。
赵大生眼见大伙炒股都有赚不赔,就觉得田博广这是在故弄玄虚,杞人忧天。
赵大生听得烦了,就也不再管田博广,而是自己一个人玩了起来。
那股市上,每次上扬的数字,常常预示着赵大生投入其中的财富在攀升。
这就像看到公司账户有一大笔钱进账一样,赵大生心中的感觉自是妙不可言。
所以,那段时间,赵大生一个人独处时,炒股,就像他去玩女人一样,也成了他排遣心中抑郁的选择之一。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本可以排遣心中抑郁的炒股,在二零零八年,却加剧了赵大生的抑郁。
二零零八年,股市全面下挫,几个月间,赵大生一下损失了好几百万。这好几百万虽未让赵大生伤筋动骨,但好歹也是如剜了心头肉一般。
这对赵大生抑郁的内心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最后,赵大生决定去看心理医生。
赵大生本以为自己得了抑郁症,心理医生经过询问和心理量表测量,却诊断道:“还没严重到抑郁症的地步,不过,你得及时调节,否则,时间一长,就难保了。”
赵大生道:“这么说来,我得治治?”
“治治最好!”那医生说道,“现代人,心理问题也要重视。”
赵大生问:“如何治?”
医生道:“看你怎么要怎么治,可以谈话治疗,也可以药物治疗,或者两者一起用。”
“药物治疗我知道。”赵大生道,“谈话治疗是怎么个疗法?”
医生笑笑,说道:“简单地说,就是我们约好时间,你来向我倾述,我来给你建议。”
赵大生刚才为了配合医生诊断,他已经说了很多话,早就不耐烦。
尽管赵大生对于药物缓解心中不快一直心存疑问,但和与人倾诉比起来,他还是宁愿选择药物。
赵大生连忙说道:“还是药物治疗吧。我怕我抽不出时间。”
医生道:“那也好,反正你的问题也不怎么严重,我开点药给你。”
赵大生拿了药,要离开时,那医生说叮嘱道:“药物舒缓内心,多少算是无奈之举。回去以后,记得一点,要自己让自己开心。你想想看,做什么事情最能让你忘掉那心结,那就多去做做那事。”
赵大生听了这话,心中说道:“这个简单,我只有和那些像安雅一样的女人上床时,才会忘掉那心结。这么说来,这事我以后还是要多做做。”
赵大生当然知道这话是不好说出来的,他笑着说了一声知道了,便告辞而去。
那医生看到赵大生答应时,嘴角笑坏坏的,心中还很纳闷。
估计那医生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的这位患者,居然将他给出的建议往歪事上想去了。
当天晚上,赵大生便和田博广去了鸳鸯娱乐城。
完事之后,两人从娱乐城出来。
田博广的宝马拿去保养了。所以,这次来娱乐城,田博广是坐着赵大生的奥迪一同前来的。
此番完事出了娱乐城,两个人便就重新上了车。
田博广在副驾驶位置上坐定之后,嘲笑道:“赵大生,看你这胡来的劲儿,大有要赶超我的趋势。我可不得不防啊。”
赵大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防?防你个狗日的!我要找的,都是要像安雅的,毕竟有限。再说了……”说到这里,赵大生头一歪,对田博广振振有词地说道:“田伯光,你知道吗?我这不是胡来,我这是治病。知道吗?治病。”
75、一觉醒来不知身在何处
田博广对赵大生是了解的,他听说赵大生说自己有病,不由笑道:“你想女人就想女人,别跟我废话说有病。要我说,干脆也不要把你的梦中情人挂在嘴边。我看刚才那个,也不知什么地方和你的安雅相像,结果你不一样上了?”
“去去去,像不像我知道。”赵大生说道。
田博广道:“那你说自己有病,又是唱的哪一出?你找女人就找女人,凭什么弄一大堆理由出来……现在更奇了怪了,居然说找女人是治病。你累不累啊。要我说,就像我这样,光明磊落地,我找女人就是因为喜欢女人,离不开女人,没别的废话。”
赵大生反击道:“狗日的,你才废话。我才说一句,你倒说上了一箩筐。我说着好玩不行吗?”
田博广听了,这才笑道:“我就知道你!”
“知道什么?我差点得抑郁症了。今天我去看心理医生了。医生跟我说,什么事情让自己开心,就让我多做。”赵大生说道,“既然这样,你说说看,我这么找女人算不算治病?”
田博广以为赵大生抑郁是因为炒股的事,便说道:“当初我跟你说了,叫你不要沾股票,你又不听。现在倒好,为了那几百万,你倒抑郁了。我说赵大生,你大气一点行不行?”
“几百万不是钱吗?”赵大生说道,“再说,也不光是钱的事。”
田博广问道:“那还有什么事?”
“是……”赵大生话刚出口,却又止住了,他连忙改口说道:“他妈的,我跟你废什么话。”
赵大生在田博广面前,几乎很少说自己的心事。即使有说,那也是故作轻松、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的。
田博广也识趣,一般来说,赵大生要有什么事不愿意说了,田博广也不深问。
可这回,田博广却不知为什么,和赵大生卯上了劲,他笑着说道:“你不跟我废话,那以后你找女人的事,我可不搀和。”
“这可不行!”赵大生心中说道。毕竟,赵大生要找的女人有条件限制,没有田博广这风月场的“活地图”,他赵大生恐怕只能在那几个有限的女人身上打转。
赵大生忙道:“你想听什么?”
田博广道:“你刚才说,你抑郁不光是为炒股的事,那你还为了什么?”
赵大生开着车,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道:“反正也过去很久,跟你说道说道也没什么。”
田博广道:“就是,你不说,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少废话!”赵大生骂了田博广一句,这才说道,“说起来,还是我老婆的事。”
“我靠!”田博广说道,“你还把柳梦燔以前有男人的事放在心上?”
赵大生说道:“我不放心上,人家会提啊。”赵大生便把那夜在樊行长饭局上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那个狗日的孔方佬在酒桌上阴阳怪气地说了也就说了,毕竟他是外人,估计是故意在拿话刺我。”赵大生说道,“可我回家时,事有凑巧,我老婆也提出要回孔方去看那个男孩。……她柳梦燔一个女人,和别人谈恋爱,上床,那我都可以接受,那是过去的事了。可她还为那个男的生了小孩。生了小孩也就罢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人家那边没要她,她倒好,还把自己搞得像好心菩萨一样,还要回去看他们。田伯光,你说说看,叫你能不能忍受?”
田博广道:“你也真会憋,去年的事了,都没听你说起过。”
赵大生道:“这种事,我不想说。”
“像你这么憋着,没毛病才怪。”田博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不过,我也正经劝你一回,你老婆的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她一个女人,生了小孩,不管那个小孩属不属于自己,她终归是她母亲。你想想看,做母亲的,看看自己小孩,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赵大生道:“你狗日的不是当事人,说得轻松。你说的道理我也知道,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田博广道:“不舒服是你没看开。你应该看开一些。”
“我他妈的懒得跟你说。”赵大生不悦道。
田博广不以为意,仍笑着说道:“我才懒得跟你说。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这心事自己不解,难道真能靠找女人来解决?”
“当然!刚才和那个女人搞了一通之后,我现在心情都是舒畅的。”赵大生说到这里,还不忘把田博广的话纠正了一下,“你说的‘找女人’还得加一个限制定语。”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田博广不耐烦地说道,“真是受不了你,不就是像你梦中情人一样的女人吗?犯得着你这么天天说,日日说的?你矫情不矫情啊?”
赵大生见田博广烦躁的模样,乐得呵呵直笑。
两个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三江市的街头,灯火阑珊,车行如流。
赵大生开着车子,在三江市区的街道上穿行。
过了一会儿,田博广才又说道:“赵大生,我问你,都这么多年了,你那梦中情人真的那么重要吗?要我估计,她现在也就一个符号罢了。”
赵大生不置可否,却在那里说道:“就算符号,我也得留着。”
田博广摇头说道:“真受不了你。”
说罢,田博广说道:“算了,谁叫我热心肠,你要的女人,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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