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林见状,和田博广对视了一眼,只得住口。
屋子里,一时只有柳梦燔的痛哭声。
良久,柳梦燔才抬起头,看着田博广问道:“田博广,我知道你是他的朋友,什么都知道,但我为了不让你为难,从来没有问过你。今天,我要问你一句,刚才梦林说的是真的吗?”
田博广没有回答,而是点了点头。
这是预料之中的答案。
柳梦燔凄然绝然地笑了笑:“果然,果然是这样。”
田博广于心不忍,连忙说道:“对不起。”
柳梦燔道:“我不怪你。”
“大姐,和他离婚吧,后天他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偷偷地取一些他养女学生的证据。”柳梦林说道,“只要大姐狠下心,这婚离了算了。”
柳梦燔道:“离婚了,南南怎么办?我怎么办?难不成再找别的男人?”
柳梦林道:“大姐,亏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找别的男人怎么了?你就算不找男人,难道就不能自己一个人过。再说,昨晚的事已经在那里了,姐夫那人平日待你就不怎么样,他要知道昨晚的事,你还能指望他待你更好吗?”
柳梦燔听了柳梦林后面的话,再一次责怪道:“梦林,你害苦你姐了。”
柳梦林不舍不弃:“大姐,离婚吧。一个人过也好,再找别的男人也好,都比跟姐夫过强。”
柳梦燔道:“找别的男人?我先后生了两个小孩,还有男人会要我吗?他们就算要我,还能再真心待我吗?”
“我要!”
说话的是田博广。
柳梦燔见田博广说这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再次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田博广却不含糊:“我说我要,只要你离婚,我娶你。”说到这里,他又弱弱地加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你不嫌弃我的过去……”
柳梦燔道:“不,嫌弃的不是你的过去,是我的过去。”
田博广见柳梦燔如此说,语气壮了壮:“你的过去有什么?一点都没什么?”
柳梦燔黯然说道:“不,我的过去……我刚才说过了,如果我离婚了,我等于已经和两个男人都有了孩子。你可能会接受我,但你能接受我和两个男人都有孩子的事实吗?你能接受我的孩子吗?”
田博广道:“你错了,真要接受你,就必须接受你的过去,接受你的孩子,接受你的一切。否则,那就不是接受你。”
柳梦燔眼中的好色之徒田博广,竟能说出这番话来,她不由得心生诧异与感佩:“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田博广点头说道:“我一直都这么想的。我也这么劝过赵大生。”
柳梦燔见田博广提到赵大生,不由问道:“你娶我,难道不觉得对不起赵大生吗?”
田博广道:“我们都有昨夜之事了,对不对得起他这还重要吗?再说,你这么好,看起来的确是他不知道珍惜你。”
柳梦林听田博广如此激扬陈词,心中不禁暗喜。他连忙对田博广说道:“你若接受了我大姐,你能改自己的毛病吗?”
田博广的毛病是什么,可谓路人皆知。
田博广坦然地笑了笑,说道:“这一两年,其实我已经有些厌倦女人堆的生活。我常常在想,我之所以这样,那是我还没结婚,我若结婚了,就断断不能再胡作非为了。结婚,是一种责任与承诺,难道不是吗?……这些话,前几天在病房里,我好像也对你说过,都是我心里话。”
柳梦林暗暗点头,他连忙对柳梦燔说道:“大姐,你就离婚吧。你以前不也说,田博广人不错吗?”
柳梦燔却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不,我得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柳梦林一听柳梦燔这话,心下又急了:“都这样了,大姐你还想什么啊?”
柳梦燔没有理会柳梦林,而是看着田博广说道:“我说想想,不是说你不好,而是这事我实在需要慎重。”
田博广说道:“没关系,我既然已经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了,那就等于我的承诺一直都在。我会等着。至于结果,我们随缘……”
81、分道扬镳
对于赵大生而言,倪采儿是一缕可以驱散他心头雾霾的光,是一扇可以让他郁郁心房豁然开朗的窗。
只是,虽然赵大生很愿意和倪采儿呆在一块,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永远”。
从来没有。
即使当他得知倪采儿怀孕时也没有。
直到赵大生带着倪采儿从马尔代夫回来。
那天,飞机落地,三江市已是华灯初上。
赵大生上飞机前,曾经打过电话给田博广。可田博广说自己不在三江。这是田博广因两日前的事,心里发虚,不敢见赵大生而找的借口。赵大生不知就里,待飞机落地,出机场大厅之后,只得打车直接把倪采儿送到了三江大学附近的秘密小巢。
临别时,倪采儿站在屋门口,看着赵大生问道:“假如我要嫁给你,你会娶我吗?”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倪采儿和赵大生在一起这么多日子,两个人似乎都有一种默契。这种默契便是,对于有些诸如长相厮守之类的正儿八经的话题,两个人是绝不去碰触的。
两人从来没向对方说过“我爱你”,更别说娶嫁。
可倪采儿这么一说,默契一下就打破了。
赵大生大约没料到倪采儿会这么说,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言答。
倪采儿却是一个乖巧之人。她见赵大生没说话,连忙坦然一笑,换了一种极为轻松的语气说道:“瞧你吓的,我跟你开玩笑,别当真,你回去吧。这二十天,该回回家了。”
赵大生见倪采儿这么一闪转开脱,顿觉如释重负。他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辞别倪采儿去了。
然而,倪采儿那话,却如一粒种子埋在了赵大生心里。赵大生在不经意间总会想起倪采儿说的那句话。而且,让人感到惊讶与恐慌的是,当面对“你会娶我吗”这个提问时,赵大生心底居然有一个愿意的声音在若隐若现。
赵大生没想到过要认真,更不想认真。
可心底的声音,似乎在说明,他赵大生已经有些认真了,而且是不知不觉的。
这可要人命。
赵大生意识到这些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想和倪采儿断了,只有断了,才不会惹出麻烦。不过,真要断了,赵大生一时又不舍。
——这倪采儿,毕竟还是一个可人儿。
如此不决之下,赵大生一连好些天都没去找倪采儿。有两三回,倪采儿甚至主动打电话来约,赵大生都借口业务在身而推脱了。
终于有一天,赵大生忽然想到了苏嘉禾老家的十八弯。
当年,赵大生和苏嘉禾一起爬那十八弯时,苏嘉禾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过这样的话:“以后你要判断一个女孩值不值得你爱,你就带她来十八弯走走吧。”
赵大生没带柳梦燔去过十八弯,但他可以肯定,柳梦燔是一个愿意和他一起走十八弯的人。
可是上天弄人,谁叫她……
至于这个倪采儿,“值不值得爱”且先不说,不过赵倪采儿既然说出娶嫁的话,赵大生知道,他俩若要继续交往,原先纯粹的关系必定会慢慢地变复杂。
在事情还未复杂之前,赵大生心里需要有一个判断。
所以,他想到了十八弯。
再说,赵大生早前也想着,要带倪采儿去高湖山看油桐花海的。
眼下春夏之交,正是油桐花开时。
赵大生想到这些,决定去找倪采儿。
倪采儿这些天正为赵大生有意避着她而暗暗不爽。
然而,倪采儿毕竟是倪采儿。心中纵然有万般不快,眼见赵大生找来,她竟也能做到不动声色。
倪采儿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有这番修为,倒也难为她了。
赵大生见倪采儿看起来平静如常,心中不由暗暗一宽。“看来,连哄她的口舌都不用费了。”赵大生心中这么欢喜地想着,口中便说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倪采儿凑趣地问道:“为什么?”
赵大生道:“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最想带你去的地方有三个,对吗?有两个我们都去过了,只是还有一个地方没去。过两天我有空,打算带你去看看。”
倪采儿道:“得了,你想去的地方,哪回不是扫兴而归,还不如马尔代夫。”
这话倒也不假。赵大生说要去母校看油桐花,结果那里的油桐早已被换成了香樟;他后来又说要去稻花居,结果更惨,被人家王老师一番鄙视之后,还给撵了出来。
赵大生想到这些,呵呵一笑。
这呵呵一笑,已是赵大生对女人难得的礼让了。
笑过之后,赵大生也不问倪采儿肯与不肯,直接说道:“你准备准备,后天中午过后,我开车来接你。”
二零一零年四月二十四日午后,赵大生如约把倪采儿接了上车。
从三江市一路过去,都是高速公路。赵大生加足马力,赶到苏嘉禾老家所在县城,正好是晚饭时间。
赵大生和倪采儿找了一家下榻酒店,先在小县城住了一夜。
小县城山青水绿,古色古香,倪采儿兴致还不错。
第二天吃过早饭,赵大生带着倪采儿,开车径直赶往苏家村。
倪采儿坐在车里,看着乡村间田园般的风光,心情本来极好的。可是,待车子过了苏家村之后,那糟糕的路况,将她摇得颠来倒去的,她的心情慢慢地就低落了下来。
“这路还叫路吗?这是什么破地方?”倪采儿不由抱怨道。
赵大生笑道:“还好你坐的是小车,要是那种农用车,你会颠得更受不了。”
倪采儿没好气地说道:“农用车?你叫我坐农用车?还不如杀了我。”
赵大生高昂的兴致,忽然受到了打击。
他收起了笑容,脸色渐渐冷峻下来。
车子还在那坑坑洼洼的机耕路中缓慢爬行。
好不容易到了十八弯那山岭脚下,赵大生把车停到了一边。
“怎么?到了吗?你说的油桐花海呢?”倪采儿语气中已经有些不耐烦。
赵大生强忍着不高兴,淡淡地说道:“爬过这十八弯,再走几里山路,上了高湖山就可以看到了……走,我们不坐车了,走上去。”
“什么?走路?”倪采儿不满地叫道。刚才坐